故鄉(xiāng)的古井

李職賢

故鄉(xiāng)的古井

李職賢

故鄉(xiāng)的古井位于祠堂旁邊，掘于清代乾隆年間，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井沿用條石筑成，呈六角形，上窄下寬，底部有陰文，說明掘井的年月，井臺用鵝卵石鋪就，呈散射狀。井深十?dāng)?shù)米，井水清冽，水質(zhì)清甜，像慈母的乳汁，日日夜夜哺育著她的子民們。古井邊長年放著一個水瓢，方便附近勞作的人們隨時取一瓢飲。

從晨曦初露到日落西山，都有人前往古井取水，取水的人一多，井水供不應(yīng)求，水位慢慢下降，再不能直接用手提著水桶到井里取水，人們便用挑水的鐵鉤鉤住水桶的提手，讓水桶自然倒扣，灌滿水后，再小心地用鉤子把桶“扶正”，雙手一起發(fā)力，把裝滿水的桶吊上來。

據(jù)老人說，古井的水從不干涸，哪怕最為干旱的年頭，池塘和小溪里的水都干涸了，古井依舊“為有源頭活水來”，從早到晚泛著清波，水滿則溢。即使井水給人挑得快見底了，只消半天工夫，井水便又漲了上來，像傳說中的聚寶盆。

井壁用參差的石頭砌成，所有石頭都生長著一層翠綠色的苔蘚，水位下降后，暴露在空氣中的苔蘚不斷滲出水珠，當(dāng)水珠無法承受生命之重，便向井底悄然滑落，水面上不斷傳來滴滴嗒嗒的聲音，悠揚悅耳。水底長著一簇簇像觸須似的水草，隨著水流的激蕩，水草微微拂動，儼然暮年老人正在捋動的髯須。

井里總有幾尾小魚搖頭晃腦地游來游去，鱗光閃閃，再喜歡垂釣的人，也不敢驚動這些小精靈，因為一些老人常說，它們是古井的守護神，是有靈性的，冒犯不得。

每年春天，古井周圍長滿綠油油的小草和各種艷麗的野花，為古井鑲上一道美麗的花邊，瀟瀟春雨打在明媚的水面上，嘩嘩作響，如奏響一闋纏綿的琵琶古曲。

到了夏天，我和小伙伴們往往把古井當(dāng)作消暑勝地，一有空就拿著水桶來到古井邊，脫個精光，互相潑水取樂，打水仗，涼浸浸的井水，潑在被陽光曬得滾燙的皮膚上，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和愜意。偶爾晚上也和小伙伴到古井邊取水洗澡，此時涼風(fēng)習(xí)習(xí)，繁星滿天，璀璨宏闊的銀河橫桓在天幕上，昂首凝視久了，冥冥中，仿佛沐浴在銀河里，而非在古井邊，那份抒情和寫意，無法用言語形容。

秋天到了，田野上的花草樹木一天天凋零，古井像一個堡壘，越來越彰顯出它偉岸的輪廓。有了漫出古井的水流的灌溉和哺育，古井周圍水草豐茂，也為鳥兒和牛羊提供了解渴的源頭。隨著冬天的來臨，每天早上，古井的水面上總氤氳著一層薄霧，宛若仙境。雖然天氣寒冷，井水卻溫暖如春，吸引著村姑們到井邊洗菜或洗衣服……

一年四季，年復(fù)一年，古井慷慨地源源不斷地為人們提供甘甜的水質(zhì)，人人各取所需，滋養(yǎng)了一代又一代人，激勵著鄉(xiāng)親們像古井那樣，內(nèi)斂、務(wù)實、慈愛、無私，一息尚存，奉獻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