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歲月

文/李百合

車行歲月

文/李百合

父親去世那一年我才11歲。那時，哥哥正在讀鄉辦高中，騎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每次看到哥哥驕傲地騎著自行車和車圈滾動時閃動的光亮都羨慕不已，心里想著就是不會騎推著走上幾圈也是一種榮幸。于是總趁哥哥不在家時，偷偷地把車子推出去學騎車，怕家里人知道。跌倒爬起，爬起跌倒，多少次都被跌得頭破腿青，卻也很快地在短時期內掌握了騎車的本領。

光陰荏苒，一眨眼就到我上鄉中學讀書的時候了，家境窘迫，只能勉強騎著一輛舊車。兩天一壞，三天一修，自行車就像一個走過古稀歲月的老人，發出沉重的喘息，艱難而又蹣跚的前行。騎破車上學夏天的情況倒好一些，一到冬天路面光滑，一個不小心車子就會滑倒，跳躲不利索就要合身撲在自行車上，或被壓在自行車下。舊車一身毛病，寒冷的冬季有時上了油的飛輪里面的卡簧被凍住，導致齒輪不能咬合而失靈。最好的辦法是在路邊拾些柴禾，點著火，把飛輪放在上面烤，卡簧退回原位，可繼續騎。

在高中三年、大學二年的時間里，我一直在校住宿，卻仍然割舍不了我與自行車的情思凝結。有時借同學的自行車，在校園的操場上蹬上幾圈，像坐慣了車的將軍，一騎上戰馬仿佛往日的硝煙就在眼前一般。高三那年，弟弟上縣城打工，經常到我的宿舍去看我。弟弟見我們的生活條件非常艱苦，去的時候順便給我買點兒吃的，有時還給我一些零花錢。一晃弟弟已有一周沒有來了，我很納悶兒，怎么就一聲招呼都不打回去了呢？中午放學的時候，大哥站在我的宿舍前。大哥告訴我說老弟打工時，跳進一戶人家的院子里把一輛廢舊的自行車偷了，不想這家人正趕上此時回來，把老弟堵個正著，當場就把他抓住送進了派出所。我很生氣，老弟干什么不好，非得要偷呢？大哥看我生氣的樣子，說道：“老弟雖然在打工，但掙的不是現錢，他給你買吃的，給你的零花錢，都是他打工之余撿廢品賣的錢。”

我聽后一驚。大哥說，派出所拘留了他幾天，那家人讓他包賠了170元錢，交了錢派出所才放的人。老弟再也沒來見我，后來他說，怕別人知道我有個曾經做過賊的弟弟，給我臉上抹黑。我心里很難受，這都是因為貧窮才惹出的禍啊！

大學畢業后，我被分配到鄉中學任教，十多年的愿望此時才得以實現，我終于擁有了一臺嶄新的屬于自己的自行車。再后來我被調到縣文聯，住處與單位距離很遠，每天都要騎著自行車穿梭于鬧市之中，倒也十分愜意。

從父親去世到今天，屈指一數到現在騎自行車已有30多年的光陰了。自行車伴我在孤獨而又艱苦的歲月中前行，陪我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難忘這悠悠數載的單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