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地區唐氏篩查孕中期婦女羊水中甲狀腺激素水平與PBDEs內暴露關系初探

韓璐，尚小娜，于華，郭邑，么建萍，王雨新，劉曉暉，李亞晨,*，邵靜,#

1. 大連市婦產醫院暨婦幼保健院，大連 1160332. 大連醫科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大連 116044

大連地區唐氏篩查孕中期婦女羊水中甲狀腺激素水平與PBDEs內暴露關系初探

韓璐1，尚小娜2，于華1，郭邑1，么建萍1，王雨新1，劉曉暉2，李亞晨2,*，邵靜2,#

1. 大連市婦產醫院暨婦幼保健院，大連 1160332. 大連醫科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大連 116044

多溴聯苯醚(polybrominated diphenyl ethers, PBDEs)是一類常用的溴代阻燃劑，由于使用廣泛，已成為普遍存在的環境污染物。研究表明，PBDEs具有內分泌干擾作用，影響甲狀腺功能，對胚胎發育、嬰幼兒及兒童的健康存在潛在的危害。本研究采集了100例具羊水穿刺指征的孕婦的孕中期羊水樣本，采用羅氏全自動電化學發光免疫分析儀測定羊水中促甲狀腺激素(TSH)、三碘甲狀腺原氨酸(TT3)、游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FT3)、甲狀腺素(TT4)、游離甲狀腺素(FT4)、抗甲狀腺過氧化酶抗體(TPOA)和抗甲狀腺球蛋白抗體(TGA)的含量，用氣相色譜-負化學源-質譜法測定羊水樣品中16種PBDEs同系物含量。結果顯示，羊水中TSH、TT3、FT3、TT4、FT4中位數分別為0.342 μIU·mL-1、0.949 nmol·L-1、1.52 pmol·L-1、11.02 nmol·L-1和3.91 pmol·L-1，95%參考區間值分別為0.174～0.872 μIU·mL-1、0.835～1.01 nmol·L-1、1.26～2.72 pmol·L-1、9.42～20.68 nmol·L-1和2.16～6.35 pmol·L-1。具有唐氏篩查高風險和甲狀腺激素水平低下的羊水樣品中共檢出6種BDEs(BDE-47、BDE-71、BDE-138、BDE-183、BDE-190、BDE-209)，其中BDE-71、183和190在被檢羊水樣品中均被檢出，并且，TSH水平低下的羊水中BDE-190和209負荷水平顯著高于正常組。這些結果提示，大連地區孕中期婦女羊水存在PBEDs內暴露，并且PBDEs內暴露可能與羊水的甲狀腺激素水平低下、尤其TSH水平升高有關，提示PBDEs暴露可能與胎兒中樞神經系統損傷產生的下丘腦-垂體-甲狀腺(HPT)軸功能失調有關。因此，羊水PBDEs內暴露對新生兒出生結局的影響值得進一步關注。

PBDEs；甲狀腺激素；羊水；唐氏篩查；氣相色譜-負化學源-質譜檢測

Received20 January 2017accepted13 March 2017

Abstract: Polybrominated diphenyl ethers (PBDEs) have been widely used as flame retardants for several decades leading to high levels of presence in the environmental media and frequent detection in biological specimens. It has been well documented that PBDEs can disrupt the endocrine system, and by interfering the thyroid hormones, they pose harmful effects on fetal development resulting in adverse health problems in offspring. The current study recruited 100 women who were at the mid-stage of pregnancy and undergoing amniocentesis. We collected their amniotic fluid samples. The levels of thyroid hormones in amniotic fluid were analyzed by Roche automatic electrochemiluminescence immunoassay analyzer, including 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 (TSH), total triiodothyronine (TT3), free triiodothyronine (FT3), total thyroxine (TT4), free thyroxine (FT4), thyroid peroxidase antibody (TPOA) and thyroglobulin antibody (TGA), and the levels of PBDEs in amniotic fluid were detected using the GC-NCI-MS. To summarize, the median and reference interval (RI) were calculated for each of TSH (0.342 μIU·mL-1, 95% RI: 0.174-0.872 μIU·mL-1), TT3 (0.949 nmol·L-1, 95% RI: 0.835-1.01 nmol·L-1), FT3 (1.52 pmol·L-1, 95% RI: 1.26-2.72 pmol·L-1), TT4 (11.02 nmol·L-1, 95% RI: 9.42-20.68 nmol·L-1) and FT4 (3.91 pmol·L-1, 95% RI: 2.16-6.35 pmol·L-1) by the non-parametric method. A subset of amniotic fluid samples, based on the selection criteria of Down syndrome high risk and/or thyroid hormone deficiency, was assessed on the levels of 16 PBDE congeners.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levels of PBDEs and the risks for thyroid hormone deficiency and Down syndrome was examined. Among 16 PBDE congeners, 6 (BDE-47, 71, 138, 183, 190 and BDE-209) were detected in the amniotic fluid samples of three groups, and among them, 3 (BDE-71, 183 and 190) were found in all 3 groups. While the high levels of BDE-190 and 209 exposure were not suggested for high risk of Down syndrom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levels of BDE-190 and 209 in amniotic fluid and high risk of low TSH in amniotic fluid was established. Our data indicate that maternal exposure to PBDEs during early pregnancy may place developing fetuses in high risks of neuronal injuries and resultant disruption on hypothalamic-pituitary-thyroid (HPT) axis and adverse outcomes in newborns.

Keywords: PBDEs; thyroid hormones; amniotic fluid; Down syndrome; GC-NCI-MS

多溴聯苯醚(polybrominated diphenyl ethers, PBDEs)是一類添加型阻燃劑，廣泛應用于工業產品和家庭消費品中，如電視、電腦、裝飾物、沙發、床墊等，導致生態和生活環境的污染。PBDEs共有209種同系物，其中多種同系物已被列為持久性有機污染物[1-2]。近30年來，PBDEs在室內污染有逐年增高趨勢，對胚胎發育、嬰幼兒及兒童健康可能存在潛在危害。有研究顯示，大連兒童血漿中總PBDEs含量約為40.08 ng·g-1脂肪[3]，遠高于廣州地區非職業暴露的人體負荷水平，并與PBDEs污染區兒童血漿中含量相近(32.1 ng·g-1脂肪)[4]，因此，在本地區開展PBDEs毒性效應和機制研究尤為必要。

孕期PBDEs暴露對胚胎發育的毒理效應目前還不十分清楚。動物研究顯示，PBDEs可能具有生殖、內分泌干擾、發育神經毒性以及致畸和致癌性，其中對甲狀腺激素干擾和神經發育損傷尤為顯著[3-5]，主要表現為類似臨床或亞臨床甲狀腺功能減退(甲減)，以及神經行為、認知能力和學習記憶下降等神經毒性效應。甲狀腺激素是機體正常代謝和生長發育所必須的激素，尤其對腦發育和成熟起著關鍵作用[6-7]。動物和臨床研究均表明，在孕期，即胎腦發生、發育的關鍵期，甲減會導致不可逆的腦損傷，其癥狀與孕期PBDEs暴露誘導子代發育神經毒性的效應頗似[8-9]。因此，有觀點認為PBDEs發育神經毒性可能由其對甲狀腺激素干擾(甲減)所致。然而目前孕期PBDEs暴露對胎兒甲狀腺激素干擾的評價多來自間接對子代循環甲狀腺激素水平的檢測結果，而直接研究尚無報道。

羊膜腔穿刺抽取臍帶血檢測甲狀腺相關激素可能是診斷胎兒甲狀腺功能最好的方法，但由于技術要求高，且容易出現并發癥，甚至導致胎兒死亡。有研究顯示，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與臍血激素水平有一定的相關性，反映了胎兒甲狀腺激素的代謝，而與孕婦血激素濃度相關性不強[10-11]，因此，羊水甲狀腺激素可能是反應胎兒甲狀腺功能的較好指標。但由于醫學倫理限制，羊水樣品的提取需要有一定的羊水穿刺指征。本研究選用具有羊水穿刺指征的孕中期婦女為研究對象，檢測和分析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和分布情況，并在對唐氏綜合癥篩查風險和甲狀腺激素水平分類分組的基礎上，檢測羊水PBDEs內暴露水平，并初步分析其與唐氏篩查風險和羊水甲狀腺激素異常的可能關系，為PBDEs發育毒性的機制提供依據。

1 材料與方法(Materials and methods)

1.1 研究對象與樣本采集

本研究經大連市婦產醫院道理倫理委員會批準。

研究對象：2016年5月至2016年8月間，在大連婦產醫院出生發育缺陷門診進行產前檢查、經臨床分析具羊水穿刺指征的100例孕中期婦女。羊水穿刺指征包括：(1)35～40歲以上的高齡孕婦；(2)生育過染色體異常患兒的孕婦；(3)唐氏血清學篩查(DS)大于臨界值1/275；(4)無創DNA檢測染色體18、13或21三體高風險；(5)超聲檢測胎兒頸部透明帶寬度(NT)大于3.0 mm的，可能為唐氏患兒；(6)有致病因素接觸史的孕婦。此外，對選擇的孕婦除了進行一般資料(如年齡、孕周)收集外，需要排除有疾病史、服藥史、及甲狀腺功能障礙史和治療史等因素。

樣本采集：在無菌條件下行羊膜腔穿刺術，采集羊水15 mL，經280 g離心10 min，收集細胞成分進行遺傳學診斷，剩余上清保存于-80 ℃，用于甲狀腺功能檢測和PBDEs內暴露分析。所有研究對象都自愿簽署了知情同意書。

1.2 羊水甲狀腺激素檢測方法

羊水甲狀腺功能7項指標(促甲狀腺激素，TSH；總三碘甲狀腺原氨酸，TT3；游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FT3；總甲狀腺素，T4；游離甲狀腺素，FT4；抗甲狀腺過氧化酶抗體，TPOA和抗甲狀腺球蛋白抗體，TGA)采用羅氏Cobase 601型全自動電化學發光免疫分析儀及配套試劑盒、標準品、質控品進行檢測。由大連市婦產醫院檢驗科按常規檢測項目進行。

1.3 PBDEs分析方法

1.3.1 試劑與標準品

農殘級正己烷、甲基叔丁基醚和甲醇(美國TEDIA公司)；優級濃硫酸、鹽酸(錦州古城化學試劑有限公司)，優級異丙醇、氯化鉀(天津市科密歐化學試劑有限公司)；無水硫酸鈉SPE柱、酸性氧化鋁SPE柱(Agela Technologies，天津博納艾杰爾科技有限公司)。

PBDEs混合標準溶液(BDE-17、28、47、66、71、85、99、100、138、153、154、183、190和209，壬烷)(Cambridge Isotope Laboratories, Inc., CIL)，內標BDE-77標準溶液(50 μg·mL-1，異辛烷)、同位素內標13C-PCB-208(50 μg·mL-1，正己烷)、PCB-209(100 μg·mL-1，正己烷)(美國AccuStandards公司)，其中BDE-77為定量內標，13C-PCB-208、PCB-209為回收率指示內標。

1.3.2 羊水樣品中PBDEs的提取

在裝有7 mL羊水的50 mL離心管中加入回收率指示物13C-PCB-208(800 pg)、PCB-209(4 ng)，再加入HCl(質量分數為35%～38%)2 mL，振蕩，然后快速加入12 mL異丙醇，劇烈振蕩并渦旋2 min，之后再加入10 mL正己烷和甲基叔丁基醚混合溶液(V/V=1∶1)，渦旋5 min，3 000 r·min-1離心10 min，分層后分離出有機相，再用10 mL正己烷和甲基叔丁基醚混合溶液萃取離心管中的水相，合并3次有機相萃取液于50 mL離心管中，用5 mL 1%(質量分數)KCl溶液振蕩洗滌，棄KC1溶液，過無水硫酸鈉柱，之后用正己烷洗脫柱子，將合并的萃取液在氮吹儀(HGC-12，天津恒奧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上用高純氮氣緩緩吹至溶劑近干時，放于干燥器恒重后，得到脂肪重量。

1.3.3 PBDEs的分離純化

用5 mL正己烷溶解脂肪并轉移到15 mL離心管中，加入2 mL濃硫酸，渦旋后，2 000 r·min-1離心10 min，把上層有機溶液移入另1支離心管中，再加入2 mL濃硫酸酸洗，而用正己烷萃取下層濃硫酸，合并有機相，同樣方法酸洗3次。收集有機相約10 mL氮吹濃縮至1 mL，然后過酸性氧化鋁SPE柱，用大約10 mL正己烷洗脫柱子，在氮吹儀上用高純氮氣緩緩吹至大約400 μL后，轉移至進樣小瓶中，加入40 μL(20 ng·mL-1)BDE-77內標化合物，最后定容到500 μL，密封放于冰箱中-20 ℃保存，待GC-NCI-MS分析。

1.3.4 儀器分析

氣相色譜-質譜聯用儀(GC6890N-MS5975，美國Agilent公司)。

色譜條件：色譜柱為DB-XLB(15 m×0.25 mm×0.1 μm)，載氣為氦氣，采用恒流模式，流速為1.2 mL·min-1。進樣方式為不分流進樣，進樣量1 μL。程序升溫條件：初始爐溫90 ℃，保持2 min，然后以15 ℃·min-1的速率升至320 ℃，保持7 min。

質譜條件：負化學離子源(negative chemical ionization, NCI)，反應氣為甲烷，選擇離子監測模式(SIM)，離子源溫度150 ℃，四極桿溫度150 ℃。溶劑延遲時間為6 min。三溴～七溴聯苯醚掃描離子為m/z=79、m/z=81；十溴聯苯醚為m/z=79、m/z=81、m/z=487和m/z=489。

1.3.5 質量控制與質量保證

樣品在提取前添加回收率指示物標樣，以控制整個樣品前處理過程的回收率，同時每隔6個樣品設置一個方法空白以保證整個樣品前處理過程中沒有外來污染。在檢測樣品前進行溶劑空白的檢測，保證儀器運行的準確性，同時設置基質加標、基質加標平行樣以檢測儀器的穩定性及校正不同批次檢測所造成的響應值差異。

整個樣品前處理過程均在通風櫥里進行，且玻璃容器在使用前分別用洗潔精水、自來水、去離子水溶液清洗并超聲20 min，烘干后再用丙酮、二氯甲烷、正己烷各超聲20 min，溶劑完全揮發后置于馬弗爐中于450 ℃下燒4 h。KCl也置馬弗爐中于450 ℃下燒4 h后，置于干燥器中備用。

1.4 統計學分析

用SPSS18.0軟件處理所有數據。用非參數分析法計算羊水中TSH、TT3、TT4、FT3和FT4的最小值、最大值、中位數及95%參考區間值。定量數據采用均數加減標準差(x±s)描述，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對不同組間進行兩兩比較，* P < 0.05、** P < 0.01、*** P < 0.001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Results)

2.1 大連地區具有羊穿指征的孕中期婦女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的分布

參考值區間是臨床解釋實驗結果，分析檢驗信息的基本尺度和依據，然而，目前只有血清甲狀腺功能7項指標的參考值區間，尚無羊水的參考值區間及其臨床指導意義。

本研究以大連市某婦幼保健院具有羊穿指征的100例孕中期婦女為研究對象，通過評價其羊水甲狀腺功能7項指標，初步分析羊水甲狀腺激素濃度區間分布頻率(表1)。

圖1 100例羊水中TSH分布Fig. 1 Frequency of TSH in 100 amniotic fluid samples

圖2 100例羊水中FT3分布Fig. 2 Frequency of FT3 in 100 amniotic fluid samples

圖3 100例羊水中TT3分布Fig. 3 Frequency of TT3 in 100 amniotic fluid samples

表1 羊水甲狀腺激素濃度區間分布頻率Table 1 The frequencies of amniotic fluid thyroid hormone concentrations

注：TSH, FT3, FT4, TT3, TT4表示促甲狀腺激素、游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游離甲狀腺素、三碘甲狀腺原氨酸、甲狀腺素。

Note: TSH, FT3, FT4, TT3, TT4 stand for 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 free triiodothyronine, free thyroxine, total triiodothyronine, total thyroxine.

圖4 100例羊水中FT4分布Fig. 4 Frequency of FT4 in 100 amniotic fluid samples

圖5 100例羊水中TT4分布Fig. 5 Frequency of TT4 in 100 amniotic fluid samples

圖1～5為羊水甲狀腺激素濃度分布圖。可以看出，100例羊水中的TSH、TT3、TT4、FT3和FT4濃度均呈非正態分布，其中TSH、TT4和FT4濃度呈正偏態分布(圖1、4、5)，而TT3和FT3濃度呈兩級分布格局(圖2、3)。用非參數分析法計算100例羊水中TSH、TT3、TT4、FT3和FT4的最小值、最大值、中位數及95%參考區間值，建立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TSH、FT3、TT3、FT4和TT4)的中位數和參考區間值(表2)。由表2可見，羊水甲狀腺激素5項指標的參考區間值均低于血清正常參考值。

2.2 唐氏高風險羊水的甲狀腺激素水平

如前所述，唐氏高風險羊穿指征主要包括：高齡、唐氏血清學檢測(DS)、無創三體基因檢測和超聲學檢測(NT)。據此，將100例羊水樣本歸類如下：高齡，52例(52%)；DS高風險，33例(33%)；無創DNA三體(染色體13、18或21)高風險，8例(8%)；NT高風險(> 3.0 mm)，5例(5%)；其他2例(2%)。羊水采集人群基本信息見表3。

以高齡組為對照，分別比較三類高風險羊穿指征與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的關系(表4)。由表4可見，DS高風險、無創DNA三體高風險和NT高風險羊水中的TSH水平，均顯著低于對照組(P < 0.001或P < 0.05)，提示：唐氏高風險胎兒可能伴隨下丘腦-垂體-甲狀腺(HPT)軸功能失調。

表2 羊水TSH、TT3、FT3、TT4和FT4的最小值、最大值、中位數及95%參考區間值Table 2 The analysis on the levels of thyroid hormones in amniotic fluid

注：TPOA表示抗甲狀腺過氧化酶抗體；TGA表示抗甲狀腺球蛋白抗體。

Note: TPOA and TGA stand for thyroid peroxidase antibody and thyroglobulin antibody, respectively.

2.3 羊水中PBDEs暴露與甲狀腺激素水平的關系

基于唐氏綜合癥篩查風險和羊水TSH水平，選取高齡對照組(羊水1)、DS高風險合并TSH低下(羊水2)和無創21三體高風險(羊水3)，采用GC-NCI-MS法檢測3組羊水PBDEs負荷水平，并初步分析孕期PBDEs暴露與唐氏篩查風險和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異常的可能關系。

表5是3組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概況。其中，羊水2的TSH和FT3均顯著低于對照組(P < 0.05)；羊水3的甲狀腺激素水平，與對照組相比無統計學差異。

表3 羊水采集人群基本信息Table 3 Basic information of pregnant woman for amniotic fluid collection

表4 唐氏高風險羊水的甲狀腺激素水平Table 4 The levels of thyroid hormones in amniotic fluid under the different categories

注：* P < 0.05，*** P < 0.001。

Note: *P < 0.05, *** P < 0.001.

表5 依據唐氏綜合癥篩查風險和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分組的組別信息Table 5 Analysis on the levels of thyroid hormones on different groups of amniotic fluid samples

注：*表示與對照組比較，P < 0.05。

Note: * P < 0.05 as compared with control.

出于倫理因素，羊水采集量限制在15 mL，用于甲狀腺激素水平檢測和PBDEs內負荷分析，其中用于PBDEs內負荷分析的羊水體積僅為7 mL，從中提取的脂肪含量不足以檢出PBDEs，因此，本研究采取合并各組別羊水的方法，檢測每組別PBDEs同系物的水平，然后根據每組例數計算PBDEs同系物平均暴露水平(pg·mL-1)，以及各組別PBDEs總負荷量平均水平(pg·mL-1)。

表6為本研究檢測的PBDEs種類與以及不同組別PBDEs平均暴露水平。所檢測的16種PBDEs同系物中，3組羊水樣品共檢出6種(BDE-47、71、138、183、190和209)，其中BDE-71、183和190在3組羊水中均被檢出。雖然3組羊水的BDE-71和183水平未見明顯差異，但羊水2和羊水3的BDE-190水平顯著高于羊水1，分別為11.11倍和8.89倍。由于羊水2的3例通過羊水核型分析均排除了唐氏綜合癥風險，因此其羊水BDE-190高暴露水平，不是唐氏綜合癥高風險的危險因素，很可能與TSH低下有關，即：可能是胎兒HPT軸功能失調的危險因素。由此推測，盡管羊水3的病例經核型分析均為21三體陽性，其羊水BDE-190高負荷水平(低于羊水2)不是唐氏綜合癥高風險的危險因素。

BDE-209只在羊水1和羊水2檢出，并且后者的BDE-209水平是前者的4.44倍，提示：羊水BDE-209負荷水平可能是胎兒HPT軸功能失調的危險因素。

此外，PBDEs總負荷量(∑PBDEs)在3組羊水中差異顯著，其中，羊水2的∑PBDEs是羊水1的5.93倍，提示：羊水PBDEs總負荷量可能胎兒HPT軸功能失調的危險因素。同樣地，羊水3的∑PBDEs盡管高于羊水1(3.45倍)，但低于羊水2，不是唐氏綜合癥高風險的危險因素。

3 討論(Discussion)

對羊水甲狀腺功能進行評價，有助于篩查和預防胎兒發育異常[12-13]，因此，建立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參考值區間極其必要。朱立等[12]曾采用體外放射分析法，對22例正常妊娠19～22周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進行檢測，并與30例甲亢或甲低合并妊娠正在治療的孕婦19～20周羊水的甲狀腺激素水平進行比較，以探討其對新生兒發育影響的臨床意義；然而，由于研究例數少且年代早(20世紀末)，不足以反映現代人群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的變遷，并且檢測手段與現代不同，所以參考價值有限。2011年，Singh等[13]采用免疫分析法檢測120多例羊水的TSH、T4和FT4，并建立了參考值區間，但其研究指標少，且研究對象在種族、地域和生活方式等方面的差異，也制約了其參考價值。本研究對大連地區100例孕中期婦女羊水甲狀腺功能7項指標進行檢測，并建立了孕中期羊水甲狀腺激素(TSH、FT3、TT3、FT4和TT4)濃度參考值區間，其結果不僅為本研究的設計分組提供依據，也將為將來評價胎兒甲狀腺功能和異常篩查提供數據基礎。

TSH是調控甲狀腺細胞生長和甲狀腺激素合成及分泌的主要因子，由垂體促甲狀腺素細胞合成和分泌，并受甲狀腺激素的負反饋性調節。甲狀腺功能改變時，TSH波動較甲狀腺激素更迅速而顯著，是反映HPT軸功能的敏感指標。因此本研究在唐氏篩查結果的基礎上，用羊水中TSH水平作為處理因素分組，再進行PBDEs檢測，其結果 可 能 更 好地反映PBDEs暴露與胎兒甲狀腺激素的干擾關系。結果顯示，低TSH組的PBDEs負荷水平(BDE-190和BDE-209)增高，而且羊水T3水平顯著降低，提示PBDEs暴露可能與胎兒中樞神經系統損傷產生的HPT軸功能失調有關。

表6 羊水中PBDEs的種類與平均暴露水平(pg·mL-1)Table 6 The PBDEs congeners detected and the levels of PBDEs in amniotic fluid (pg·mL-1)

注：表中“-”代表未檢出，LOD代表基線水平，量很小。

Note: “-”stands for no detected, LOD stands for a low content at baseline level.

我們以往的研究顯示，孕早期BDE-209暴露可影響小鼠胎盤脫碘酶3(Dio3)基因的表達，不僅具有劑量-反應關系，而且與出生子鼠發育神經毒性效應有一致趨勢[14]。在孕早期，特別是胎兒自身甲狀腺建立和分泌甲狀腺激素之前，胎兒完全依賴于母體提供的甲狀腺激素來維持各組織器官(特別是腦)的正常發育[15]。由于母體和胎兒對甲狀腺激素的需求不同，從母體轉運到胎兒的甲狀腺激素(T3和T4)需靠胎盤滋養細胞中Dio3進行調解，以保證胎兒的甲狀腺激素處于最佳生理水平而進行正常發育[16]。因此可以推測，孕早期BDE-209暴露可能通過對胎盤Dio3的影響導致中樞神經系統早期發育損害。而在胚胎發育中后期，胎兒的甲狀腺激素主要來源于其自身的甲狀腺生成和釋放，循環甲狀腺激素水平的調節可能取決于胚胎早期PBDEs對中樞神經系統的損傷程度，如果導致HPT軸功能失調，可能影響下丘腦促甲狀腺激素釋放激素(TRH)的生成和釋放，抑制垂體對TRH的反應或TSH活性成熟過程，導致T3生成不足而在循環的水平下降，而TSH水平可能出現下降、不變或稍有上升，這與TRH或TRH受體基因敲除小鼠的表型相似[17]。因此，孕期BDE-209暴露可能通過對孕早期神經發育的損傷，導致中樞HPT軸功能失調，進一步產生甲狀腺激素干擾。另外，體外研究顯示，PBDEs也可能對神經細胞和神經干細胞有直接毒性作用[18]，可能導致胎兒中樞神經發育損傷，影響HTP軸的功能。這2種機制需進一步研究。

盡管動物研究顯示，目前所有檢測到的PBDEs同系物都有甲狀腺激素的干擾效應，并且結果相對一致，但人群流行病學研究對此尚有爭議，各同系物的研究結果也不相同，甚至相反[19]。我們研究顯示，在唐氏篩查21三體陽性組，羊水BDE-190負荷水平顯著增高，但甲狀腺激素水平并無顯著變化，其原因可能有：1)其暴露劑量不足以產生甲狀腺激素干擾效應；2)與BDE-209有不同的毒理效應。

孕中期唐氏母血清標記物篩查仍是產前篩選重要手段，通過抽取孕婦血清，對其生化指標水平進行檢測，包括：甲型胎兒蛋白(AFP)、絨毛促性腺激素(hCG)、游離雌三醇(uE3)和抑制素A(Inhibin A)。血清標記物篩查的主要缺點是假陽性率較高，可能這些指標易受其他因素影響。我們的研究顯示，羊水PBDEs負荷水平似乎與唐氏血清標記物篩查高風險有關。目前尚無報道證實PBDEs暴露會對這些指標產生影響，但動物和體外研究顯示，PBDEs不僅具有甲狀腺激素干擾效應，對生殖內分泌也具有影響。例如，有研究顯示PBDEs及其代謝物有(抗)雌激素或(抗)雄激素活性[20]。PBDEs這些毒性效應是否是導致唐氏血清學篩查高風險的原因，尚有待于進一步研究。因此，血清標記物篩查的結果可能要考慮環境污染物的作用。

唐氏綜合癥(又稱21-三體綜合癥)是由21號染色體異常而導致的混合有精神發育遲滯的綜合癥。盡管我們研究結果顯示，羊水PBDEs負荷水平似乎與唐氏篩查高風險有關，但目前尚無任何資料顯示PBDEs具有導致唐氏綜合癥的風險。體外研究顯示，PBDEs對細胞具有基因毒性，可導致DNA損傷或染色體異常[21]。然而，動物研究并沒有發現PBDEs有致突變或基因毒性效應[22]。因此，PBDEs的致畸性尚有爭議，對唐氏綜合癥危險性也有待于進一步調查。另外，唐氏綜合癥新生兒或兒童常伴有甲狀腺功能低下，原因還不清楚，推測可能由于唐氏綜合癥的神經發育損傷導致HPT軸功能失調所致。我們的研究也顯示，唐氏篩查DS陽性組中羊水TSH和T3水平顯著降低，但推測并非唐氏綜合癥所致，因為唐氏綜合癥伴有甲低的新生兒主要表現為T4顯著降低和TSH增高[23]，與我們的結果并不一致，而且在唐氏篩查21三體陽性組中，甲狀腺激素水平也并無顯著變化。因此可以推斷，唐氏篩查DS陽性組中羊水甲狀腺激素異常是由孕期PBDEs暴露引起的。

PBDEs是一種新型持久性有機污染物，其中多數同系物已被禁用或限用。我國是目前世界上為數不多仍在生產和使用PBDEs的國家之一，而且保持著相當快的增長速度，目前的主要產品為BDE 209。我們研究結果顯示，所檢測的16種PBDEs同系物中，3組羊水樣品共檢出6種(BDE-47、71、138、183、190和209)，其中BDE 209和BDE 190不僅檢出率較高，而且體內負荷水平也高，基本符合我國對PBDEs使用的現狀。

綜上，本文檢測了孕中期婦女羊水甲狀腺激素水平和PBDEs暴露，并初步分析兩者的關系，結果表明，孕期PBDEs暴露與胎兒甲狀腺干擾有關，其機制可能通過對孕早期胎兒中樞神經發育損害產生的HPT軸功能失調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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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aluationofMaternalPBDEsExposureontheThyroidHormonesinAmnioticFluidoftheWomenUndergoingAmniocentesisatLateSecondTrimesterofPregnancyinDalianCity

Han Lu1, Shang Xiaona2, Yu Hua1, Guo Yi1, Yao Jianping1, Wang Yuxin1, Liu Xiaohui2, Li Yachen2,*, Shao Jing2,#

1. Maternal and Child Care Service Centre of Dalian; The Teaching Hospital of Dalian Medic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33, China2. School of Public Health, Dalian Medic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44,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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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20錄用日期2017-03-13

1673-5897(2017)3-180-11

X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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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亞晨(1965—)，女，環境衛生學與毒理學專業，副教授，研究方向為環境污染健康與評價。

共同通訊作者簡介：邵靜(1965—)，女，環境衛生學與毒理學專業，博士生導師，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環境污染健康與評價。

遼寧省自然科學基金(2015020557)；國家自然科學基金(81273031)；國家科技部十二五支撐項目(No: 2012BAI37B00; Sub-No: 2012BAI37B03)

韓璐(1963-)，女，博士，主任醫師，副院長，研究方向為環境有機物與出生缺陷，E-mail: 13940801858@163.com

*通訊作者(Corresponding author)， E-mail: 2461178934@qq.com

#共同通訊作者(Co-corresponding author)， E-mail: jshao@uw.edu; js.jshao@gmail.com

Han L, Shang X N, Yu H, et al. Evaluation of maternal PBDEs exposure on the thyroid hormones in amniotic fluid of the women undergoing amniocentesis at late second trimester of pregnancy in Dalian City [J]. Asian Journal of Ecotoxicology, 2017, 12(3): 180-190 (in 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