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將軍當警衛

張懷山

2009年，河北省青龍縣人大文衛科長楊佐琪特意來到我辦公室，將6月12日《中國老年報》送給我，我一眼看到老首長宋雙來的照片和事跡刊發在該報副刊左上角的顯著位置。我高興極了，難以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情，36年了，我對曾經朝夕相伴三年的老首長的思念之情愈加濃烈，第二天我立即趕到北京，按照報紙上的地址，經過幾天的多方打聽，終于在總參保障部老干部局第九干休所，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老首長宋雙來將軍。

一進客廳，就見一張幅面很大的老首長和胡錦濤、溫家寶等中央領導同志和軍隊領導干部，與全軍英模的合影照懸掛在客廳的正中央，我一眼就認出了緊挨著胡錦濤總書記坐著的老首長。身材魁梧的老首長身著一身綠色的新軍裝，沒戴軍帽，胸前佩戴著記錄將軍戰功的勛章，但他那魁梧的身軀，刻滿滄桑的臉龐、灰白的頭發，都彰顯著老將軍一生的榮耀與風采。我和老首長相擁而抱，幸福的淚水灑滿衣襟，滿腹的話語不知從何說起。

他讓我坐在他的身旁，詳細地詢問了我和他分別以后的幾十年來的學習工作和生活情況，我就像遠離父母多年的孩子一樣，向老首長匯報了我在幾十年內經歷的一切。老首長深情地對我說：“小張，我在全軍一萬多戰士當中選中了你，現在看來我沒有選錯，你盡管離開了軍營，但是不論在哪里，都是一面不倒的軍旗，因為你是一個好兵，你有永遠不散的軍魂。”

那一天，老首長召集他們全家人在北京一家高檔飯店熱情地招待了我。臨行時首長又將他撰寫的回憶錄《我是一個兵》送給我。回到家中，我立即閱讀首長的回憶錄，此時此刻使我浮想聯翩，往事猶如發生在昨天一樣……

老首長于1926年3月出生在河北省武強縣常家莊村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1940年4月參軍，1941年入黨，抗日戰爭時期，歷任戰士、班長、連副指導員、營副教導員、營教導員、團政治處主任、團政委、師政治部主任、師副政委、師政委、軍副政委、石家莊陸軍學院政委、總參軍事教育學院政委、南京陸軍指揮學院政委，系全國特等戰斗英雄、全國人大代表、中國共產黨第九屆、十屆中央委員會候補委員。1988年8月被授予中將軍銜，1992年8月66歲時，脫下軍裝離職休養，彈指間，戎馬倥傯52年，軍旅生涯超過半個世紀，2016年1月17日不幸在北京逝世，享年90歲。

當我聞知老首長仙逝的噩耗，萬分悲痛，痛哭失聲。恨不得立即趕到北京，見老首長最后一面，和他訣別，但那幾天天降大雪，公路封路難以成行，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吶喊：“老首長，一路走好……老英雄，我們一定踏著您的足跡奮勇向前……”

我時刻銘記，我在老首長身邊的日日夜夜，以及他給我講的那些銘記終生的戰斗故事……

抗日戰爭時期，他在其家鄉投身革命活動。1937年9月，日本鬼子占領武強縣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激起了當地人民的英勇抗擊，他少年時就加入到打擊侵略者的戰斗行列。13歲那年，他將日本鬼子經過自家房屋的電話線剪掉了上百米，在家人和鄉親們的保護下才免遭鬼子傷害。1940年3月，14歲的他正式成為武強縣二區游擊隊的一名戰士。在艱苦卓絕的敵后武裝斗爭中，他機智勇敢，不怕犧牲，多次出色完成殺敵、鋤奸任務。1942年秋，他在執行任務途中同十幾名騎馬的漢奸相遇，他沉著應戰，依托一個小墳丘給了敵人迎頭痛擊。一個16歲的少年一人擊退了十幾個敵人瘋狂進攻的英雄事跡，當時在全縣傳為佳話，其壯舉曾被編入武強縣的小學課本。

1944年6月，在攻打武強縣城的戰斗中，他英勇殺敵，和班長一起活捉了敵偽警察署長。同年秋，他被評為戰斗模范，并出席了冀中軍區八分區的英模大會。為表彰他在“五一反掃蕩”中的先進事跡，1945年3月，冀中軍區首長授予他“五一”獎章。

解放戰爭時期，他隨所在部隊轉戰華北、西北戰場，先后參加了解放蔚（縣）、廣（靈）、大同、正太、青滄、保北、石家莊、新保安、平津等地戰斗，多次立功受獎。特別是1947年6月，在由聶榮臻領導與發動的保北阻擊戰役中，他的機智勇敢、頑強戰斗的精神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攻勢作戰打響后，在一梯隊對定興固城北側敵102號、103號炮樓幾次強攻未能奏效的情況下，時任3縱隊7旅20團7連指導員的他（當時連長負傷住院）奉命率領全連戰士上陣，他認真觀察敵102號炮樓周圍地形，果斷采取迂回近敵、猛然出擊的戰術，趁著爆炸的煙霧率尖刀排沖進敵人炮樓，創造了活捉敵20余人、我方無一傷亡的戰績，接著他又率7連一鼓作氣攻克了敵103號炮樓，為了配合主力部隊殲滅徐水、固城、容城、連克敵人兩座炮樓的戰斗剛剛結束，他又奉命率領7連在拒馬河畔的十五汲村一帶構筑工事，參加阻擊增援之敵。6月28日上午10時，敵人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向我陣地發起瘋狂進攻。面對數倍于我方的敵人，他指揮全連同敵人血戰7小時，連續打退敵人的5次進攻。全連115名戰士僅剩14人，依然像釘子一樣釘在陣地上，始終沒有讓增援之敵越過防線，保證了我軍主力將國民黨一個美械化團全部消滅。戰后，7連榮立一等功，縱隊授予該連“攻守的鋼鐵英雄”錦旗，晉察冀軍區為他記特等功。晉察日報頭版刊載了他的戰斗事跡，文藝隊編成歌曲《歌唱功臣宋雙來》，在部隊傳唱。

1950年9月，宋雙來首長光榮地出席了全國首屆戰斗英雄和工農兵勞動模范代表大會，并受到了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等領導人的親切接見。從此，首長的名字載入共和國的戰斗英雄史冊。

記得在我參軍前，黨中央召開九大、十大的時候，就聽見生產大隊的喇叭里播放中央候補委員宋雙來的名字，可是做夢也沒想到，我參軍后有幸給宋雙來首長當警衛員。在他的身邊接受他的諄諄教誨，從他身上學到中國軍人的血性和堅強，像他那樣為黨的事業堅忍不拔，勇往直前，我感到無比的自豪與驕傲。

老首長雖然離開了我們，但是他平易近人的人格魅力和光輝業績，永遠讓我刻骨銘心，除了經常在夢境中見到親愛的老首長以外，我還把老首長那張威武、高大的戎裝相片擺放在客廳里，讓我和他朝夕相伴，每天看見老首長的音容笑貌。在今年再版我的文學作品集《柔潤人生》時，我把他的照片放在卷首顯著位置上。我在告訴讀者，我是老首長教育出來的兵，是在展示我那不散的軍魂。我經常教育子女，要牢記歷史，不忘初心，新中國來之不易，是無數老一輩革命家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希望年輕的一代更好地熱愛我們的國家，和他們的父輩們一起開創未來，為實現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不息。這就是我撰寫這篇文章的初衷。

責任編輯/彭中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