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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歷歷在目前
——“我的大學”瑣憶

2017-10-23 05:22:24解志熙
傳記文學 2017年10期

解志熙

清華大學人文學院

往事歷歷在目前

——“我的大學”瑣憶

解志熙

清華大學人文學院

上圖:甘肅師大(今西北師大)中文系七七級乙班部分同學合影

鄉下小孩上大學:我的成長的季節

中學時代的我,對大學可以說毫無概念。但我的父親,一位老農民,卻從我初一時就對我說:“好好學習啊,學習好,將來可以保送你上大學的。”他大概是看到那時有所謂保送上大學的工農兵學員吧,所以也有這樣的奢望。其實,他不知道,保送是不可能落到我這樣的純粹農家子弟頭上的。不過,幸運的是,就在我讀高二的那年年末,高考恢復了,我稀里糊涂地參加了高考,僥幸地被甘肅師大即后來恢復校名的西北師大中文系錄取了。于是過了年,大概是在1978年3月,剛過16歲的我第一次離家遠行,到蘭州去上大學。

于是快樂地開始四年的大學生活,迎來了自己求食求學的成長季。

更重要的是心理的成長,那確是自己切身體會到的。

上了大學,學習幾乎成了我生活的全部。那時小小少年的我,對知識真是充滿了好奇,因而對幾乎所有的功課——除了寫作課和教材教法不太感興趣——都非常喜歡,尤其是古典文學、外國文學、現當代文學,無不讓我流連忘返。有些課,比如文藝學和外國文學,老師的講授難免有點陳舊,我就花了很大氣力去自學。記得為了學習外國文學,我幾乎對照著《歐洲文學史》的線索,通讀了從古希臘神話悲劇到19世紀浪漫主義、現實主義的文學經典,做了多本讀書筆記。單是關于莎士比亞,就通讀了他的十卷全集,筆記做了一大本,臨畢業時送給一個喜歡外國文學的同學了。而對于文藝學,則不僅讀了一般的文學概論書籍,還關注著最新的文藝美學論爭,李澤厚、王朝聞、朱光潛是當時我最喜歡的美學家。

作者1978年3月入學時辦的大學借書證

最大的興趣就是買書了。雖然那時我可能是班上最窮的學生,四年大學花了家里不到100元錢,平常生活學習全靠助學金,暑假打短工、看行李掙點錢,同時還得留出錢作為來回的路費。饒是如此,我還是省出錢買了不少書。那時,古典文學與外國文學名著不斷推出,整個社會都充滿文學的熱情,所以新書一出就被搶光,要買到自己喜歡的書,并不容易。于是,進城到西關十字的新華書店買書,幾乎成了我上街的唯一原因。此外,還托在書店有“后門”的同學如宋炬、孫敏等代購。至今我的古典文學和外國文學藏書中,還有不少都記著“托某某同學代購于新華書店”的字樣。四年下來我居然買了整整一書架的書,可能是除了宋炬兄之外買書最多的人,而買書的錢都是從助學金里擠出來的,那是我的最大一筆開支。

對于衣食則毫不講究。本來能夠吃飽飯,而且天天有肉吃,我已經別無奢求,至于穿衣則完全隨便。盡管個子在長,卻很長時間都沒有添新衣,一直穿著中學時代的一件卡其布上衣,已經洗得發白發松了,稍不留意,就會撕開一條口子。于是到十里店的商店買了一尺新的卡其布,把撕開的口子補成一個一個的長方形的藍條子。如此一來,一件上衣便成了藍白相間、新舊駢貼的奇服。我坦然自若地穿著它往來于校園,自己渾然不覺有什么問題。直到有一天,甲班的唐勇兄(他是我的慶陽老鄉,寫得一手好字)把我叫到他的宿舍里,嚴肅地對我說:“解志熙,你丟了咱們慶陽的人,你知道不知道?”見我驚訝不解,他就解釋說:“你看看全校有誰穿你這樣破舊的衣服啊?你就不能攢一點助學金,買一件新上衣嗎?”我這才知道問題的所在和問題的“嚴重”,當然也明白唐勇兄的話是為我好,于是在第三年終于花了8塊5毛錢買了一件“的卡”藍上衣。其實,那時還真不是買不起衣服,而是全無衣服要體面的意識。記得在中學的時候,小縣城人人都認識,自己的衣服比較破舊,還有點不好意思,如今進城上大學了,反而覺得城里和大學里那么多人,誰認識誰、誰管誰穿什么,所以就完全沒有新舊的意識和好壞的講究了。

如此全心全意于學習,豈不是很單純嗎?但其實掩映在這單純之下的,還有點并不那么單純的自我約束。事實上,我在上大學的第一天,看著那個熱鬧擾攘的校園,就暗暗給自己定下了兩條戒律:一、遠離政治,從此之后絕不參加任何政黨和政治活動;二、遠離熱鬧,對任何出風露頭的事情絕不參與。這兩條大概就與一些大同學不大一樣了。因為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還是個政治熱情高漲的年月,政治風潮不斷,并且大學的青春歲月,“人人自謂握靈蛇之珠,個個自謂抱荊山之玉”,熱鬧出彩的事情總是難免讓人眼熱難耐的。可是,這些熱情和熱鬧都與我無關——比如我大概是同學中唯一沒有寫過入黨申請書的人,至于班上凡是舞文弄墨、出頭露面的熱鬧事,也都與我絕緣。而說來可笑的是,我的如此自持,乃是源于自己的一點“政治經驗”和教訓。其實,我初上高一的時候,一夜之間被突擊入團并擔任了班上的團支部書記、校團委副書記、縣團委委員,從此高中兩年自覺不自覺地干了許多政治活動,語文課、政治課和體育課幾乎都花在了給學校和縣上寫大批判稿、寫各種材料,此外便是組織各種學生活動,真是忙得不亦樂乎、熱鬧非凡。可是老師和領導們對我的“政治活動能力”的過早開發,卻讓我漸漸地對政治倒了胃口以至厭倦已極。待到“文革”結束、恢復高考,我明白從此將是一個專業化的社會,一個人得憑專業立身,政治不政治的其實無關緊要了,何況出風露頭的事我在中學時就干厭了,所以上大學后對此類活動也便興趣缺缺,躲之唯恐不及。此外一件與熱情有關的事,就是談戀愛了,可是那對我還真是太早了,并且舉目一望全班,全是大姐大嫂,無不比我大過三歲五歲以至十歲八歲的,于是連想一想的念頭都覺得是罪過,自覺還是安心地當個少不更事的少年,好好讀書為是。而可愛的大姐們,也都把我當成混沌未開的小弟弟,我每周為班上取信送信,大姐們便特許我這個男孩可以在女生樓上自由穿行,敲開一個個女生宿舍的門,拿到家信或是情書的大姐們,都會給我一點小東西,多是糖果和零食之類,仿佛是酬勞也好像是“賄賂”,而我最喜歡的是書簽,于是我便有了大姐們慷慨饋贈的許多美麗的書簽,有的至今還夾在我的藏書里。

這樣主觀的和客觀的原因,便使我的四年大學生活只能全心全意以讀書為伴了。

記得那時大哥大姐們都特別刻苦勤奮,許多人年過30,早已過了記憶最佳的年齡,卻苦背外語、競背詩詞,蔚然成風。于是,圖書館門前的小樹林里和主樓前的大棗林里,擠滿了的不是談戀愛的大學生,而是一些苦背單詞和詩詞的“老童生”,加上我這個小大學生,真是花前樹下,書聲朗朗。由于出版跟不上,不少同學便動手抄寫一些著名的教材和著作,記得一位喜歡古漢語的同學,曾經摞起兩張桌子,靠近文科樓走廊上的燈抄寫王力主編的《古代漢語》。課余和晚上,更是爭論不斷,最熱鬧的當然是欒行健大哥的愛情詩《雪花》,直攪得全校如沸騰之水,而不善寫作且沒有戀愛經驗的我,則只能稀罕地看著大哥大姐們的熱情爭論,不解一朵“雪花”怎么就讓大家廢寢忘食了呢!于是我埋頭抄寫馬茂元的《楚辭選注》。在學習上大哥大姐們顯然基礎比我扎實、經驗比我豐富,所以一年之后,大多數大同學都有了自己的專業興趣,而我卻沒有什么偏好,事實上除了特別不喜歡的寫作和教材教法兩門功課敷衍對付之外,幾乎其他的專業課都讓我喜歡,所以我也幾乎同等用力,系統地學習和閱讀。殊不知,如此一來,卻歪打正著——雖然那時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將來會從事專業研究,但在本科期間比較全面地學習,的確為我以后的專業研究打下了一個比較堅實的知識基礎和比較開闊的學術視野,比如,至今我在外國文學和古典文學上都還依賴于那時的基礎。

課余唯一的娛樂便是看電影了。那時除了學校放一些電影外,隔壁的省委黨校和周圍的一些大工廠也經常放露天電影——我記得老電影《白毛女》,就是在長風廠露天看的。于是這些有電影放的地方,也便成了精力旺盛的同學們追逐的目標。南一樓后面與黨校相隔的圍墻,因此常常被我們弄出大大小小的豁口,學校不斷堵漏,卻總是被學生給打開,如此反復,成了拉鋸戰。在黨校看電影之機,嘴饞的同學們也不忘順手牽羊,于是黨校的黃瓜、茄子、辣椒、番茄,以及棗呀果啊,也就難免遭殃了。而聞風而動、結隊而行、不遠數里到大工廠去看電影,然后在月光下一路討論著返回校園,總讓同學們覺得其樂無窮,故而樂此不疲。

就這樣過了愉快的四年,到1981年底畢業時,我剛好20歲,是個真正的大小伙子了。

難忘老師栽培恩:回憶支克堅先生

難忘的是我們的老師,那些幾乎把全部心血都傾注到學生身上的先生們。

那時師大中文系的老師特別地優秀。當我后來到北大學習時,曾暗暗將我們本科時的老師與北大的老師比較,覺得我們的老師實在是一點也不比北大的差:系主任彭鐸先生為學術大師黃侃的弟子,他精熟先秦兩漢典籍,是學養深厚的古文獻專家,所著《潛夫論箋校正》恰好校注的是我的慶陽老鄉——東漢人王符的著作,所以我念的比較熟,而他編發給我們的講義《文言文校讀》,則直接促成了我后來的學術研究的轉型;教我們古漢語的吳福熙先生是對詩律學研究有素的專家,我曾經把他發表在師大學報1978年第1期上的《古典格律詩的格律構成》一文手抄一遍,然后對照揣摩,算是對“對”“粘”“拗”的規律多少有了點理解;教古典文學的郭晉稀先生獨傳學術大師楊樹達、曾運乾二大家的學問,治學興趣頗廣,在《詩經》研究、音韻學和古典文論如《文心雕龍》《滄浪詩話》的研究上都有著作,曾經給我們開過《詩經》的專題課;鄭文先生則是前中央大學的高材生、先秦兩漢文學的專家,曾經給我們講過兩漢文學并開過《楚辭》研究的專題課,記得女排第一次奪冠的時候,同學們到處找電視看,鄭先生開玩笑說:“你們像我一樣好好讀書,將來就不愁沒有電視看了。”匡扶先生溫文爾雅,是對杜甫情有獨鐘的唐宋文學專家;人到中年的支克堅先生則是全國最優秀的現代文學專家之一,其他一些中青年教師如胡大浚先生、藍克祥先生、張純鑒先生、王福成先生、王尚壽先生、甄其祥先生、孫克恒先生和黨鴻樞先生,也都學有專攻,甚至連系總支書記俞博文先生也在研究明清思想史。那時的學校也比較重視開闊學生的學術視野,常常邀請國內著名專家來講學,記得殷孟倫先生、張舜徽先生、錢谷融先生、吳小如先生、嚴家炎先生、林非先生等都曾來校大禮堂做過學術報告,容納千人的大禮堂被擠得水泄不通……而差不多是“兩代同堂”的七七級同學們,無不求知若渴地從這些校內的和校外的老師那里吸收著艱深的和新鮮的知識。

而對我來說,最難忘的老師自然是支克堅先生。

我很喜歡支先生的課。那時他也開始在一些權威的刊物上發表關于魯迅等的研究論文,對許多問題都有非同一般的見解,所以聽他的課覺得格外深刻精警。只是,支先生似乎不是那么隨和平易的人,課間只有幾個大同學圍著他討論問題,下了課他就匆匆走了。我在大學的前三年,基本上沒有跟支先生說過話。幸運的是到寫畢業論文的時候,我分配給支先生指導。然而論文寫完了,我們也就快畢業了。我是提前離校回家鄉的,不料到臨行前,支先生卻叫我去,簽名送給我一本書,還說希望我回家鄉后能夠抽時間修改一下論文,他打算推薦給《甘肅社會科學》發表。我聽了自然很是感激,但也覺得支先生有些迂闊——我回家鄉當中學教師,發文章干什么呀?所以婉言謝絕了。可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回到家鄉半年之后,我突然接到支先生的一封信和一包書,記得短短的信龍飛鳳舞地寫著這樣兩句話——

解志熙:

你待在環縣太可惜了,還是報考研究生吧。你那里大概找不到什么復習材料,所以隨信給你寄了一些參考書。

這讓我非常地驚訝和感動,完全沒想到支先生還記掛著我這個鄉下學生。于是我才下定決心報考研究生,支先生那年不招生,我就報了河南大學,河南大學需要看我的本科論文,我當年只謄寫了一份,在師大圖書館,于是只得請支先生到圖書館摘錄概要,寄往河南大學。

從此與支先生恢復了聯系,而再見面則到了1986年10月。其時支先生來北京參加魯迅逝世五十周年紀念學術討論會,我此時也已經到北大讀書。支先生提前告知了行程,于是我在一日午后到賓館去看他,那時支先生的煙癮不小,我也是個小煙鬼了,于是師生倆邊抽煙邊聊天。記得支先生笑瞇瞇地問我:“解志熙啊,你知道我為什么在你畢業的時候要給你發文章、你回去后又給你寫信嗎?”這也正是我納悶的問題,因為實在說,我并不是支先生平常看好的學生。于是支先生笑著說:“現在可以告訴你實情了:我當初看了你的畢業論文,發現這個小孩還不錯,很想把你留校,也開始著手辦了,可是后來因為種種原因,我最終沒有能夠留你,所以心里一直對你感到歉疚。這才想給你發表文章,才鼓勵你考研究生呀!”至此我才想起一件讓我納悶的舊事——當我剛回到母校環縣一中工作的時候,我原來的班主任王博學老師(他“文革”前夕畢業于師大中文系,也是支先生的學生)問我:“不是讓你留師大么?怎么回來了?”我說:“沒有這回事呀。”王老師說:“怎么沒有?師大曾經來函外調過你的情況啊。”如今從支先生那里得知,還確有這么回事,只是沒有辦成。明白了這一切的原委,我自然非常感動,因為其實支先生對我并沒有什么承諾和責任,所以他根本無須歉疚的,而他竟然如此費心、曲線提攜,促使我鼓足勇氣,再次走出了鄉村、走向了學術。

后來,我與支先生成了學術上的同行,也差不多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他的獨立思考的學術精神和胸懷坦蕩的人格精神,對我的影響至為深刻,所以我在內地出版的第一本書的“后記”里,毫不猶豫地把支先生寫在了我所感謝的師輩的第一位,我的另一本著作也請他作序,以為存念。而支先生有時也會就生活和學術問題征求我的意見。記得1996年秋初在石家莊召開現代文學理事會,支先生和我都參加了。會議期間我們一同外出參觀,他特意問我:“我的省社科院院長快屆滿了,省里還想讓我繼續做,你的意見呢?”我毫不猶豫地說:“做這樣的學官于世無補、于己有損,有什么意義呢?您本是個非常好的學者,十年院長整整耽擱了十年學術,我作為學生,最望于先生的還是多寫幾篇文章、多留幾本書,而不是當什么院長、校長的。”我的話說得很不客氣,但支先生聽進去了,他說:“好,那就退了吧。”第二年支先生果然退了,并移居到成都的長子家,重新開始了他的學者生涯。

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支先生不免寂寞,而我差不多成了他晚年唯一的學術傾聽者和對話者,他新寫的文章和著作,我往往是第一個讀者,我也成了他與學界保持聯系的一個紐帶,他晚年的不少文章以及兩本著作《胡風論》和《周揚論》,多是通過我的手轉給刊物和出版社刊印的。其間我們師生倆也有不少學術的交流以至切磋。記得當他的論文集《中國現代文藝思潮論》于1999年出版之后,學界領袖樊駿先生對我說:“你的支老師是我們這一代最有理論水準的學者,可惜他僻處邊遠地區,學術界對他不很了解,我們應該給他公正的評價。我、嚴家炎、錢理群幾位,都覺得你是最合適的評論者,你就寫一篇評論吧。”本來為了避嫌,我是下定決心不在老師生前給他們寫評論的,可是聽了樊駿先生的話以及錢理群先生隨后的約稿,知道他們是出于學術公心,于是我向支先生報告了這幾位先生的意思,并對他說:“您是我尊敬的老師,我給您寫評論,當然會說很多好話,但不會全是好話,一定會有商榷的——評論評論,應當是從學術立論,有好就說好,有不同意見也不必避諱,不能因為咱們是師生關系而庸俗化了。”支先生爽利地說:“那是當然。”為了了解他的學術經歷,我也希望他回憶一下自己的學術歷程,支先生欣然允諾,很快就寫來了《答解志熙問》的長信,詳細回答了我的問題,而信的開首則寫道:

志熙:

那天接過你的電話之后,我對你提出的問題作了反復考慮。你說,有幾位你的前輩,建議你就我的論文集《中國現代文藝思潮論》寫一篇評論,而你也樂于接受這個“任務”,希望我提供一點“背景材料”。我覺得,倘使這篇評論不是一般地說幾句溢美之詞,能夠真正成為對新時期現代文學研究中一些問題的思考,那還是有意義的。我想那幾位前輩學者向你提出這個建議的本意,也是在這里。所以我就來寫這封信。現在是2000年4月2日上午9時53分。我特地記下這個時間,以便到最后看看,在電腦上斷斷續續打完它的時候,又是什么時間。

那時支先生剛開始用電腦,可能覺得新鮮,所以特別記下了寫信的時刻。我隨后則用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反復閱讀了支先生的這部著作,認真撰寫了一篇長達四萬字的學術評論,前兩萬字表揚了他的學術貢獻,后兩萬字則與他就一些問題展開了商榷。如此之長而且嚴肅進行學術商榷的評論文字,在現代文學學術史上幾乎是“空前絕后”的,《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破例地連載了該文,稍后支先生也在文章和訪談中對我的評論作出了認真的回應,其間既有欣然的認可,也有坦誠的異議。一時間,發生在支先生和我之間的這場“師生之爭”,大概因為稀罕而成了學界的“美談”。如今回想支先生的大度與坦誠,不由人不心生敬意。

在退休后的十多年間,支先生埋首成都、專心治學,出版了兩本專著、發表了20多篇長篇論文,在晚年迎來了他的學術生涯的第二個高峰,這在老輩學者中是很少見的,所以贏得了學界的普遍推重和尊敬。然而也就在這過程中,積勞、寂寞加上不很適應的氣候等,漸漸地傷害了支先生的健康,終于在2008年初病倒了。2008年后半年,我已經知道他得的是白血病,熬不過多少時日,所以心里非常焦急而又無能為力,只有把自己的一本小書題獻給他,希望他去世前能夠親眼看到。支先生知道了,似乎很高興,還在電話里安慰我說:“你不要太著急,我等著,一定看你給我的書。”可就在我的那本小書即將出版的十天前,支先生卻遽爾病逝于成都。我終于因為自己愚蠢的固執而未能再見他一面,悔之已晚,匆匆奔喪到成都,只能把打印稿獻祭于支先生的靈前。據魏師母說,支先生到最后自知不起,其實還是想叫我去見一面的,可是他知道我在等那本書,所以幾次猶豫,還是忍著沒有催我。

人生的有些錯失和遺憾是難以彌補的。支先生去世后,我一直想為他寫點什么,可是每次提筆,都愧悔難抑,至今沒有寫一個字。可嘆陰陽暌隔,緣慳一面,而高恩厚澤,永存心間。在此略述我與支先生的淵源始終,聊為師生之緣的紀念吧。

大哥大姐你好嗎:記憶中的學長

二十幾年前,有一首歌很流行,記不起是什么名兒了,但開頭一句是:“啊,大哥大哥你好嗎?”聽著這首歌,總讓我想起七七級乙班的大哥大姐們。剛入大學時,我16歲,而班上的同學幾乎全都是二三十歲的大哥大姐。我因此備受各位大哥大姐的照顧,占盡了便宜。畢業后雖然疏于音問,但各位大哥大姐常在小解念中;每當夜深人靜、獨自坐在書桌前的時候,念舊之情往往油然而生,常常會情不自禁地暗暗問上一句:“大哥大姐你們好嗎?”

最可敬的大哥,當然是陳學亨陳大哥了。老陳上大學前,據說已經是大隊支書,并且有子有女了,政治經驗和生活經驗都很豐富,所以為人處事,特別地老到,而難得的是始終保持著樸素的厚道。幾十年了,我們這個班人心不散,老陳無疑是團結凝聚的靈魂,他公正地調理同學間的各種關系,真誠地關心著每個人的發展,付出了一片苦心和耐心,讓大家備感敬重。而我對老陳最深的記憶有兩條,一是他上大學期間,一直自己做飯,每天在走廊里揪面片。這個習慣,老陳似乎一直保持著。二是他即便身為高級官員,仍然保持著讀書人的本色。記得新世紀之初的一年,老陳在中央黨校進修,有一天北京和蘭州的幾個同學與老陳聚會,老陳對我說,他有一個心愿,就是到北大、清華看看。于是我們陪著他在北大、清華的校園里走走,每到一個著名學者的雕像前,老陳都莊重上前禮拜,表達崇敬之心,并且念念有詞地說:“我也是個大學生啊!”到了下午,老陳說:“今天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于是帶我們到黨校旁的一個小巷子里,一家蘭州牛肉面小飯館赫然在焉。老陳親自下廚,親手揪面片,于是我們在北京吃到了地道的蘭州面片子。

甘肅師大中文系七七級乙班同學大二時游覽蘭州五泉山

最可愛的大哥,無疑是羅德茂羅大哥了。我和老羅大哥特別投緣,四年一直住在同一個宿舍,承蒙他的關愛之多之細,真是數不勝數。說來,老羅1964年就從陜西高陵師范畢業,那時的我還不過是個3歲小兒,沒有想到十多年后居然成了大學同學,從此一老一少,形影不離,簡直像是父子一般。老羅為人可愛而耿直,急公而好義。那時我靠助學金生活,經濟上不免緊張,于是每月月末就從他那里借點錢度饑荒,月初助學金發了,再還給他。如此反反復復,老羅始終不厭其煩。看到我的衣服少,老羅就把他的褲子給我一條。那時我的體育非常差,是全班唯一一個翻不過單杠的人,于是老羅就每天傍晚帶我到大操場去練習,終于使我翻過了單杠,通過了體育考試。同時,我們倆也經常聊天,大家庭的困難和自己的難心事,我只會對老羅以及李玉蘭大姐說,總是從他們那里得到幫助和寬慰。在我的印象中,像老羅那樣關心人無微不至、幫助人坦誠無私者,實屬罕見,所以我一直覺得他是我見過的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老羅的樸實本分,也讓我極為佩服。臨畢業時,像他那樣的老黨員、老班長,本來不難得到更好的位置、更佳的發展前途,可是他卻只要求回原單位——遼遠荒涼的酒泉導彈基地的東風中學任教,以便為老婆辦隨軍家屬。從此我們天各一方,直到前幾年他帶嫂夫人出來旅游,路過北京,在火車站給我打電話,我立即去接他們到家里住了幾天,總算再次見到了親愛的老羅大哥,他還是那樣一副老天真的樣子。

與我交往較多因而印象深刻的還有宋炬和張憲堂兩位學長。

宋炬兄是個美男子,學習也很好,他特別喜歡外國文學,入學不久就全力專攻于此,買了許多外國文學名著,而我差不多總是他的外國文學書籍的第一個讀者,所以在專業上我們是比較談得來的。恰好他畢業分配到慶陽師專,與我所在的環縣離得較近。記得1983年元月,我準備考研究生,到慶陽師專所在地西峰鎮報名,順便看看他,他非常熱情地接待了我,說:“小解,你在環縣一中找不到什么復習資料,還是到我這里來,我給你準備好書籍、飯票、燒炭,你一放寒假就到我這里來吧。”于是我寒假就去他那里復習,每天擠在一張小床上,感受到一份同學的親情。年關將近,他回重慶與家屬團聚了,我埋頭復習一個月,便參加了研究生考試。可是因為連著幾天熬夜,專業課考得并不好,我不免灰心喪氣,準備放棄最后一門課——新添的綜合考試。恰在這時宋炬兄返校了,他極力鼓勵我去應考,于是我冒雪趕去參加了綜合考試,到考場已經晚了10分鐘,但好心的監考老師還是讓我進了考場。出乎意料的是,就這樣,我考上了河南大學的研究生,從此改變了命運。所以,沒有宋炬兄的鼓勵和幫助,我大概還在中學里,至少上研究生會遲一兩年的。這是我十分感激他的地方。后來宋炬兄調回重慶,漸漸失去了聯絡。然而,在我的心中還是很記掛著他,多次托人打聽他的行蹤,都不得其詳,直到前年新年前夕,突然想到可以通過網上找,于是查詢網絡,終于輾轉找到了他的電話,立即通話,聽到那頭傳來他熟悉的聲音,高興至極。

張憲堂兄只比我大一歲,而且我們就住在同一個宿舍里,所以很快就成了要好的小哥兒倆。憲堂兄少年英俊,一表人才,在文學上喜歡古典文學,特別癡迷《紅樓夢》,曾經坦言將來娶妻子就娶薛寶釵那樣的,可見迷到了什么地步。他學習非常用功,每個暑假,我獨自留守學校,他就過來陪我一塊兒讀書,我倆還真是討論了不少學術問題。憲堂兄出生于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我從他的特別樸實的父母身上感受到親切的關懷,仿佛自己的父母一樣。父母的樸實厚道也傳給了憲堂兄,然而君子可欺以方,所以畢業分配時,他不免受人誤導,報名分配到了臨夏,成了蘭州的同學中唯一分配到外地的人,他的心情自然沉重。然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就在臨夏,憲堂兄卻意外地實現了自己的娶“薛寶釵”的理想,找到了一位漂亮賢惠的伴侶。后來,我報考了研究生,同時去信臨夏,慫恿他也報考,小哥兒倆互相鼓勵著,先后都考上了。研究生畢業后,憲堂兄終于順利重返蘭州。此后我每回蘭州,常常落腳在他家,見到了漂亮的嫂子,始信所言非虛。1992年8月,我的大妹妹在蘭州結婚,遠在鄉下的家里去不了人,我也有事難以脫身,是憲堂兄夫婦自愿擔當起娘家人的角色,送我妹妹出了門。這份恩德,我是永遠也難以忘懷的。在城市里,像憲堂兄那樣始終保持樸實厚道的人,實在不多見。

甘肅師大中文系七七級乙班部分同學合影,左一為作者

其他各位大哥也都個個性格鮮明,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難忘的當然還有各位出色的大姐。有一些年紀較大的大姐,如王玉蘭大姐、王恩絨大姐等,慈眉善目,一派和祥,令人如坐春風。有些大姐確實光彩照人,比如美麗的張莉大姐,一顰一笑,都那么招人關切;劉尚慈大姐則像她的電影明星姐姐劉尚嫻一樣美麗動人;兩個小大姐武亞玲和劉米紅,都正當青春年華,長得也都很漂亮,所以很快就被眼明手快的男同學盯上了……因為少不更事,對這些美麗的大姐,我都是遠遠地瞻仰著,私心里倒是覺得宋燕冰大姐很“耐看”。記得宋大姐入學時剛生孩子不久,而風姿綽約,每天飄然而來,悄然而去,格外動人,有些大哥悄悄地叫她“黑里俏”。前幾年我到清華大學深圳研究院講課,沒想到在那里遇見了宋大姐,她已經退休了,生活過得很充實,她在家里用親手制作的西北面食招待了我,席間隨意漫談大學時的瑣瑣屑屑,非常地親切愉快。

我平常接觸較多的是李玉蘭、何西慶、劉潔三位大姐,關于她們仨有不少親切的回憶。

李玉蘭大姐,小小的個子,年紀也不大,可是因為自幼生活艱難,所以早懂世事人情,養成了通達的胸懷、堅毅的性格和干練的作風,一直擔任著我們的女班長,自然而然一派大姐風度。關懷別人,在玉蘭姐似乎是不假思索的天經地義。記得進校的第一年,來自鄉村的我比較散漫,也不大講究衛生,班干部到我們宿舍開會,我還在床上睡懶覺,干部大哥大姐們討論著班上的人與事,也不避嫌我這個小屁孩。玉蘭大姐就坐在我的床邊,大概是聞到了我的好久不洗的被子有味道了,于是就轟我起床:“小解,你這個小懶蟲,快起來把被子拆了洗洗,我給你縫上。”聽著她的親切的呵斥,我感到久違了的大姐的關懷,從此也知道注意自己的個人衛生了,并且學會了自己縫補衣被,直到33歲結婚,我還親手教妻子縫被釘扣。那時,班上最貧寒的男女學生,大概就是玉蘭姐和我了,所以我們也就很能談得來,互相都理解我們背負的責任不僅是自己,還有整個家庭,于是互相鼓勵著負重而行。玉蘭姐畢業后,除用心公務之外,幾乎把全部心力都花在了她那個被貶謫到基層的大家庭,終于使全家重返蘭州,開始了新的生活;而我則為了對于父親的承諾,為了兩個妹妹的前途,一直堅持不談戀愛、不結婚,直到1994年夏天最小的妹妹畢業留在蘭州工作了,我才結了婚。在這期間,為了妹妹的事,我數次去蘭州,得到學亨兄、李希兄和邵明兄的熱心幫助,而最體貼的關懷則來自玉蘭姐,我的大妹妹的婚事也是她操心介紹的,所以對玉蘭姐,我永懷著感激。聽說玉蘭姐現在已退休,轉而從事公益慈善事業,那正符合她善良的天性。

能歌善舞的劉潔大姐,按說應該是個活躍的人,但性格卻有點落落寡合,素常獨來獨往。這其實不是她天性高傲,而多源于她年輕時候孤身一人在偏遠工礦謀生的艱難使然——我是很晚才知道這一點的。雖然如此,在學校的時候,我和劉大姐倒是處得蠻好的。因為暑期里不愿回到那個舉目無親的工礦,她借住在學校的一個朋友家,這樣我們自然就常常在一起討論學習上的問題,好像還吃過她用韭菜、油條做餡的餃子。正為了不再回那個工礦,劉大姐學習特別努力,成績也很好,可是并不引人注目。只是有一年學校當局不知發什么神經,突然決定只憑上年的考試成績來評定三好學生,所有成績過了80分的都可以。于是劉潔大姐,還有我,多少有點出人意料地成了“三好學生”,記得還得了20元的獎金。畢業后,劉大姐留校工作,我回到環縣一中,想考研究生,自然免不了向她求助資料,再后來,我們成了學術同行,看到劉大姐在學術上不斷拓展,我打心眼里高興。前幾年我回師大講課,偌大的校園物是人非,也就只有劉大姐一個知己親戚了。

颯爽英姿的何西慶大姐,就像個陽光男孩一樣帥氣,為人很坦誠,做事特爽利。可是,奇怪的是她不在我們班談戀愛,卻悄悄地在藝術系找了個男朋友,真是惱殺也羨殺了一般男同學。因為西慶大姐和我是慶陽老鄉,所以我們之間自然覺得親近些。臨畢業時,西慶大姐由于出色的工作能力,成了調干生,于是和夫婿王同志提前回平涼。我那時眼看一般同學因為畢業分配的問題,不免有些矛盾糾葛,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所以我也就跟著何大姐提前回鄉了,畢業證則由留下的李占年兄代領。一路上,何大姐頗為我打抱不平,并鼓勵我說:“小解,咱不服氣,考研究生!”年少氣盛的我多少也有點不平之氣,所以應聲說:“好吧,出水才看兩腿泥,十年以后再見!”不到10年,我們就在北京見面了,時在1986年或1987年吧,那時她考上了中央黨校的研究生班,我從北大過去看她,嚴肅的門衛接通了電話,西慶大姐便一路小跑著出來接我,真是親切得像在異鄉不期而遇的姐弟。后來聽說西慶大姐調到遙遠的海南島去了。那個出娘子軍的地方,豈不正是最適合她的去處!

作者近照

卅年老了少年人:下坡路上的“小解”

真是幾十年彈指一揮間。如今各位大哥大姐們大多都到了退休的年齡,在崗的大概只有少數幾個二半大的大哥大姐了。其實,就連當年的“小解”現在也已年過50,被人喚作“老解”了,不論就人生而言還是從學術來說,所謂高峰都已過去,往下無疑該走下坡路了,而問題乃在如何走好這個下坡路?看來也只能隨性慢行了。所以早在2010年的一天,我給自己寫了一篇題為《五十初度自記》的詩文,其中既感懷于前半生之幸運復自警于今后之生涯,而因為是不打算公開、只寫給自己看的文字,就順手用了舊文體,雖然言辭不免隱約含蓄,而心境仍然可以覘見。現在就不揣簡陋,把它抄錄在此,既求教于各位大哥大姐,也作為這篇冗長回憶的結束——

五十初度自記

余一介書生,原出鄉里,依農家習慣計,今已行年五十矣。古人云“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然余性魯鈍,既胸無大志,乃無所憂心。且弱冠游學,負笈西東,師友相將而途路順,誠屬幸運仔;三十而后,打工上庠,妻女相伴而衣食足,實乃有福人;更賴兄嫂孝而親老安,余悠游在外,夫復何求!而間嘗思之,如其可慮者,或在自身?蓋年屆知命,將來之日漸少,往下之路易跌,竊恐腳跟不穩、復不自量,而于夫子“戒之在得”之教,與夫伯大“留余不盡”之訓,踐行有失焉。爰此聊賦數句,用抒所懷,意在自警,豈敢言詩!故用語不避陳俗,取便表達即可,至格律之不合、屬對之欠工,則在所不計也。

園自清華月自明,

西山爽氣北軒風。

欣見學子如春韭,

卻憐先生成秋虻。

話語沖天雷貫耳,

斯文掃地雨打蓬。

書生漸老無多事,

下坡慢走數歸程。

附記

1977年恢復高考,到現在已整整40年,今年的紀念活動和回憶文章頗不少。《傳記文學》也向我約稿,辭不獲已。因想起當2011年畢業30周年的時候,西北師范大學中文系七七級乙班班委會也曾召集全班同學重聚于蘭州,并動員同學們撰寫了《我們這一代——西北師大中文系七七級乙班同學畢業30周年集體記憶》一書。本文是我當時所寫的回憶文字,收在該書中。考慮到該書只在班內同學中流傳,班外的人很少能看到,因此檢出此文,略做改動,交予《傳記文學》刊發。

責任編輯/崔金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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