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豹與飛鳥插上藝術的翅膀

文 李蔚

當雪豹與飛鳥插上藝術的翅膀

文 李蔚

楚夢瑤至今沒有親眼見過雪豹的身影，不過，這個號稱“雪山之王”的神奇動物已讓她魂牽夢縈了很久，并成為她筆下作品當仁不讓的主角。

28歲的她從新疆師范大學美術教育專業研究生畢業，是一名新晉插畫師。她在2017年初成立了熊悟空自然繪本工作室，并幸運地獲得創綠家的資助。目前她的最大愿望就是用繪本故事的形式展示包括雪豹在內的新疆特色物種，為新疆的自然科普做貢獻。

想認識雪豹嗎？來讀繪本吧

雖然從小生活在物產豐饒的新疆阿勒泰地區，但楚夢瑤對周邊的自然風貌并沒有太深入的接觸。直到2016年5月，她認識了荒野新疆的丫丫和她的伙伴，跟著他們去白鳥湖巡護，去野外布設紅外相機，這才發現，原來身邊就生活著那么多珍稀的保護動物！

野保志愿者們發現，雪豹并非只生活在深山老林，烏魯木齊郊外的南山區域就是雪豹的棲息地之一。2016年10月19日，楚夢瑤作為荒野新疆追獸組的第28名隊員首次上山追尋雪豹的蹤跡。任務組總共10人，行動目標是檢查、收集紅外線相機數據并安裝紅外線相機。

隨車在顛簸的山間梭巡，楚夢瑤一邊聽著追獸組負責人的“崗前特訓”，一邊不時與野生動物打個照面。她很快記住了北山羊、高山兀鷲兩個物種。

北山羊棲息于海拔3500～6000米的高原裸巖和山腰碎石嶙峋的地帶，非常善于攀登和跳躍，蹄子極為堅實，有彈性的踵關節和像鉗子一樣的腳趾。

北山羊是雪豹的主要捕食對象之一。雪豹獵殺北山羊主要靠偷襲，如果正面攻擊，雪豹的奔跑速度不敵北山羊。因此，為了躲避敵害，北山羊只在地勢險要的地方覓食：背靠積雪的山巔或冰川，兩旁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讓雪豹無路襲擊。

高山兀鷲是世界上飛得最高的鳥類之一，又叫“喜馬拉雅天神”，與雪豹的生活環境極其相似，都分布在世界海拔最高的雪域高原，都是備受國內外關注的瀕危物種——雪豹與高山兀鷲分別是國家一級、二級重點保護動物。它們不僅分布區重疊，還有著奇妙的合作關系，一旦雪豹捕捉到獵物，常?？梢越鉀Q兀鷲的吃飯問題——即便清理殘羹也足以讓兀鷲飽餐一頓。

專業人員的講述讓楚夢瑤覺得新鮮有趣。此刻，仿佛一個新的世界在她面前展開。他們發現了兩個捕獸籠，面前的土地像被翻過一樣，是野豬的痕跡。循著獸道，隊員們很快又發現了雪豹的蹤跡，還在一處崖壁上找著了雪豹的尿痕。

肉眼看到雪豹的概率很低。怎么才能接近神秘的雪山之王？別急，志愿者們安裝的紅外相機可以派上用場。一旦有動物經過相機，無論白天黑夜，都會觸發照片和視頻的拍攝，三個月后回收儲存卡就能知道獸道的秘密。2014年至今，紅外相機在周邊83平方公里的土地范圍已拍到了25只雪豹。

誰布的相機會抓拍到雪豹呢？懷著美好的期待，楚夢瑤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創作了手繪漫畫《雪豹日記》。

這只是個小小的開端。有了荒野新疆的專業支持和創綠家的資金支持，在未來一年內，楚夢瑤和她的熊悟空工作室希望能讓神秘的雪豹出現在繪本故事中，走進千家萬戶。

熊悟空工作室創作的漫畫

被鋼珠射死的白頭硬尾鴨

野生動物的故事并不總是令人歡喜，它們的生存環境有太多的意外和不測。

楚夢瑤創作的漫畫《我想有個名字》就講述了這樣一個令人憂傷的故事。

那是一只無名的鴨子，出生在白鳥湖。它的一生危機四伏，還未孵化就險些被偷鳥蛋的人奪走，出生不久又親眼看到哥哥被污水毒死。在恐慌中迎來生命中第一次的長途遷徙，穿越了大半個地球又重新回到出生地后，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腦袋上突然一股鉆心的劇痛，眼前一黑，就這么結束了短暫的一生——它還沒來得及長大，野保志愿者也還沒來得及給它取個名字。

故事的原型是一只被鋼珠射死的白頭硬尾鴨。白頭硬尾鴨屬于極危保護動物，數量還不到大熊貓的1/10，在國內，僅有新疆的烏魯木齊白鳥湖和奎屯污水庫有其繁殖的記錄。

每年4月，它們都會從遙遠的越冬地飛到白鳥湖來孕育下一代，10月又“拖家帶口”地去歐洲等地越冬。

然而，由于這一珍稀鳥種沒有被列入我國國家重點保護物種，偷獵、撿蛋、毀巢事件時有發生，再加上近年來白鳥湖濕地明顯萎縮，附近礦山開采、工業園區開發、污水排放等人類干擾破壞，白頭硬尾鴨的種群生存危在旦夕。

2017年5月，那只不幸的白頭硬尾鴨被巡護隊員發現時，死亡時間已超過三天。它就那么孤單地漂浮在蘆葦叢中，頭骨碎裂，左側耳孔上方發現一顆8毫米的鋼珠，確定為彈弓致死。

2017年是中國發現白頭硬尾鴨十周年。每年4月，它們都會如約飛來白鳥湖，多則數十只，少則十數只。但白鳥湖巡護隊今年在湖區的觀測記錄僅有8只，其中包括這只被鋼珠射死的雄性幼鳥。

至今，又經過了3個多月的持續觀測，仍有兩只白頭硬尾鴨不知所蹤。

為了讓更多人了解鳥兒的歡樂與悲傷，“新疆常見100種鳥類插畫繪本”也列入了楚夢瑤和熊悟空工作室的創作計劃。他們要讓鳥兒在畫筆下活起來，也許這樣，白頭硬尾鴨式的悲劇會少一些。

當自然科普遇見插畫師

除了繪本創作，熊悟空工作室嘗試開展的另一項業務是自然藝術課。

楚夢瑤原本的專業就是美術教育，她希望通過藝術的形式鍛煉孩子們多方面的能力。當她遇見荒野中的自然，覺得一下子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方向。

她帶著孩子們制作甲殼蟲橡皮章，繪畫、雕刻屬于自己的蝴蝶，手繪蜻蜓宮扇，用衍紙呈現螞蟻的故事……忙得不亦樂乎。

不過，她感覺自己的“啟蒙”來得太晚，因為國內自然科普的氛圍還遠不夠濃厚。她很喜歡富士鷹茄子（日本資深觀鳥人、漫畫家）的奇趣野鳥圖鑒，那種夸張幽默又不失科學性的創作效果正是她想要達到的，卻常常感到自己在專業性上還缺失太多。“國外發展時間比較長，孩子們很小就可以受到各種自然科普作品的熏陶，甚至有自然手繪相關的專業。國內在這一塊基本是空白的?！彼锌f。

荒野新疆的丫丫第一次見到楚夢瑤時，她一直都在埋頭畫畫，看起來很害羞，不太愛說話，筆下肉乎乎的漫畫人物卻生動討喜。這個笑起來嘴角會漾起兩個深深梨渦的小姑娘，機緣巧合下不知不覺地走入了荒野，成為了野保志愿者中的一員——她靈巧的手捕捉著飛禽走獸的身影，為自然科普插上了藝術的翅膀。

（作者系“自然萌”發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