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魯斯臺草原的秋日私語

陳文

帶著深秋的寒意和瀟瀟秋雨，橫穿清晨的庫魯斯臺草原。

越野車在克塔高速路上飛奔，走在熟悉的路上，車輪飛馳，思緒時遠時近，凝視車窗外，田野里一片蕭瑟，秋天是一個讓人調零、傷感的季節。

落葉知秋、大野洪荒。麥地早已收完，麥茬枯黃，牛羊在地里來回尋覓。

玉米正在收割，葉子已干，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沒有了夏日葳蕤蓊郁的模樣。草原上一兩叢野蘆偶露崢嶸，遍地的芨芨草枯白地隨風晃悠，雨滴滴嗒嗒的，近處水汽氤氳霧蒙蒙的一片。向遠眺望，下過初雪的巴爾魯克山峰卻異常清晰，似乎被望遠鏡特意拉近一般，正應了唐詩“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雖然秋雨飄搖，但天空中卻不寂寞單調，各種鳥兒給蕭殺的秋天帶來了幾分生機和靈動。

紫翅椋鳥喜歡成群結隊隨羊群走，羊群司空見慣這群鳥兒，無動于衷地啃著麥茬，可是膽小而敏感的紫翅椋鳥，忽而一群驚起，撲拉拉飛到羊群前面，忽而又飛回來，黑色的翅膀上點綴著紫色的斑點，一大群飛起飛落時，與田野的金黃背景相映成趣，格外引人注目。

庫魯斯臺草原上，匯集了10余條支流的額敏河自東向西南流過，像一只枝條繁多的河柳一樣，延伸到河岸邊低洼的地方，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濕地，野鴨、白鸛、大雁，各種野鳥在濕地上空時飛時落，全球八條鳥類遷飛路線有兩條交叉經過庫魯斯臺草原，春秋兩季，可以看到各種飛禽。

肥嘟嘟的黃鴨是草原的常客，棲息在濕地，經常扭著身子三五成群地飛來飛去，短短的翅膀使勁上下扇動，仿佛稍慢一些就會掉下來。一兩只白鷺像穿一襲白裙的淑女，舉止優雅地在河灣處佇立，飛起來時，輕盈而靈動?；寅Q穿著灰色外套則似紳士，在天空中飛時也極講規則，一會排成一字，一會排成人字。

同行好友說他更喜歡庫魯斯臺的春天，有旺盛的綠色，整個草原綠得晃眼，仿佛在憋足勁生長。

對于庫魯斯臺草原來說，四季就像一層層油彩，抹到草原當中，從春的鵝黃，夏之油綠，秋的明黃，冬之雪白，四季主色調奠定了草原的主色調。從層次上看，光天的藍就有淺藍、瓦藍、深藍，云朵時而如棉花潔白，時而如絲帛滑膩，早晚如緞斑斕，一層層濃抹淡彩，遠近高低各有千秋了。

相比而言，我更喜歡秋天的庫魯斯臺草原，看著豐收的農田，金黃的草原，遷飛的鳥兒，正應了中唐劉禹錫的那首《秋詞》：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邊看邊想，不知不覺間，幾句不成句的詩便寫在手機上：

芨芨草尖掛上了秋雨，

那是草原思念的淚，

遠處的山峰鋪上了初雪，

那是灰鶴遷飛的愁。

天空的心情隨云變幻，

大地的豐歉看雨多少，

看南飛的大雁，

人字好排 ，

年年歲歲的堅守不易。

秋天，草枯蘆葦黃，遷飛的鳥兒，不管刮風下雨，到了深秋季節，執著地飛到這片草原，寂靜卻不落寞短暫休整后，又飛向下一個目的地，物種的選擇和進化讓鳥兒年年歲歲不停地遷飛繁衍生息，可每一次遷飛，草原，還是那片草原，可它已不是昨天的草原。

人呢，不也是如此嗎？每一次出發，都回不到原點，人生，不可能兩次趟過同一條河流。昨天今天和明天，時光走了，我們也跟著時光走。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