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支筆，而我沒有

[美國]馬克·杰弗瑞++沈畔陽

他到牛津大學求學的第一天，因為靦腆害羞，工作人員問他想學什么，他回答：“theology（神學）。”可對方誤聽成“geology（地質學）”，于是在登記簿上寫下“地質學”。他也看到了對方寫的是“地質學”，但因為害羞就沒說什么，于是他開始了地質學的學習。六年苦讀，他以最優的成績畢業并獲得金獎。這時，他才向人們說明其實這完全是場誤會：“我是來學神學的，卻成了地質學家。”但是他絕非一般的地質學家，而是世界上最負盛名的地質學家，一發不可收拾地把一生都獻給了這個完全違背自己初衷的事業。他說：“沒人知道我六年中經歷的艱難痛苦。第一年，我是在害羞、猶豫中不知不覺過去的，然后我開始思索為什么要浪費一年的時間。兩年過去了，我這才猛然醒悟，再這樣犯傻下去更不劃算。拿到第一個學位后，我得知更艱難的學習還在后頭，我又想，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如果上帝想讓我成為地質學家，那我就作為地質學家去見他吧。我本來是去吟誦《圣經》的，結果卻玩起了石頭，真的是歪打正著。”

再說說我爸爸的大學時代。一入學，他就找了份打掃廁所的兼職。周日下午，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放松，他卻還在勞作，彎腰低頭，甚至跪在那兒拼命地刷洗陶瓷器皿。這就是命運？聽他講，當年祖父桑德斯帶著奶奶還有五個子女駕駛一艘小船出發，在海上漂泊了很多天才到達紐約，然后乘火車前往衣阿華的阿爾根。祖父竭力省錢，打算一旦到達那里就開始新生活，一位遠房親戚答應幫助他從頭開始。說來也巧，一件事從根本上改變了他的人生。火車上的馬桶當時直通鐵軌，他離開后才發現錢包不見了，回去尋找也不見蹤影，于是向乘務員報告，可又不會說英語，他沮喪的心情和接下來面對的困難可想而知。這是祖父一無所知的陌生國度，祖父全憑親戚會給他找份工作的承諾，才咬緊牙關，帶著饑腸轆轆的一家人一路乞討來到阿爾根。讓他大失所望的是，那位親戚已經去世，也帶走了為他找工作的承諾。后來，祖父是靠什么謀生養活了一家人，把父親、叔叔、姑姑培養成為大學生的呢？答案是：打掃廁所。

最后，說說我自己親身經歷的一件事。那也是上大學的第一天，我忘記帶筆，只好等待用別人的筆填表格。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那里，手里拿著筆若有所思，于是我上前詢問：“兄弟，在想什么呢？你能把筆借我用一下嗎？”我填完表格，他看了看，然后填了和我內容完全一樣的表格。我很奇怪，問：“你抄我的表格？”“我在思考應該學什么專業，你來得正好，我拿定主意了。”我填的是哲學，他填的也是哲學，現在他成了著名的哲學教授，說不定就是因為他有一支筆，而我沒有。現在你若問他：“你是誰？”他一定很驕傲地告訴你：“我是教授，哲學教授。”

是命運弄人，還是他們駕馭了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