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毒梟

張世美

“緊急任務！”晚上下班時，緝毒大隊大隊長程野突然向隊員宣布：“根據內線發來的消息，女毒梟鳳姐將攜帶大量毒品到清潭販賣，這個女毒梟很狡猾，知道公安機關已經盯上了她，這次改乘動車前來販毒。嫌疑人身上帶有槍支，還可能藏有炸彈，為了乘客的生命財產安全，局里安排由林清玉帶領一班人馬提前一站從唐城上車，在火車上暗中找出女毒梟，由我帶領另一班人馬在清潭車站暗中埋伏，在女毒梟出站時，實施抓捕。”

“我？”女緝毒警林清玉聽到自己的名字，吃驚地瞪大雙眼看著大隊長程野。林清玉的吃驚是有原因的，她警校畢業后，做了一名緝毒警，至今已有一年多了，但戰友們愛護她，這一年多，除了安排她做些審訊、記錄之類的活兒，沖鋒陷陣抓毒販的危險活兒從不讓她上前。

程野肯定地點點頭：“是的，點你的將是有原因的，那女毒梟是個追星族，是臺灣女明星林志玲的鐵桿粉絲，舉手投足都在模仿林志玲，你也是你那本家的粉絲，你們有很多共同點，這個任務非你莫屬。林清玉，這個女毒梟狡猾多端，多次到清潭販毒，每次的抓捕都被她逃脫了，這次能不能將她抓捕，就看你的了。”

火車晚間10點29分到清潭。晚上9點13分，林清玉和三個戰友在唐城登上了D26次動車。登車之前，林清玉他們做了分工，三個戰友分別在車前、車中、車后守候接應，林清玉從前面上車，將動車的8列車廂巡視一遍，在列車到達清潭前找出女毒梟“林志玲”，報告給大隊長程野，由他們在女毒梟下車時，突襲抓捕。這個任務看似輕松，其實比沖鋒陷陣去抓捕毒販還難。不管有多難，林清玉在心里暗暗給自己鼓勁，一定要完成任務！

林清玉一身清爽的學生裝，戴著一副寬大的茶色眼鏡，很隨意地拖著一只行李箱，耳朵上插著耳麥，似是隨著音樂聲，一搖一晃地在車廂過道上走著，其實她的雙眼在不經意地四處掃視著。

走到5號車廂，林清玉心里禁不住一抖！一個長發飄飄，媚眼如絲的女郎映入她的眼簾。這女郎的神態裝扮與林志玲是何等的相似！

林清玉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緩步走在過道上，眼睛似是看著車廂外，余光卻觀察著那女郎周圍的環境。她的左右都坐了帶著孩子的女人，對面坐著一位老年婦人。林清玉心想，如果這人真是女毒梟，想在列車上抓捕她的確是太難了。

林清玉想到她的任務，必須要先確認，這女郎是不是要抓捕的女毒梟。她走過去，與老婦人打了個招呼，在她們身邊坐下。林清玉摒除心中的雜念，眼睛的余光打量著那個女郎。女郎神情十分警覺，如絲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四處游蕩，卻是在打量著四周的情況。林清玉準確地捕捉到她的目光里流露出的鷹隼一樣的光。林清玉據此判斷：這女郎一定是女毒梟鳳姐。

林清玉看著手表，已是晚上9點42分，離到清潭還有47分鐘。她坐了一會兒，起身去衛生間，當她從衛生間走出來時，三個戰友一前兩后出現在5號車廂兩頭。

林清玉向座位走去，她鄰座的老婦人走過來，也去衛生間。老婦拄著明光锃亮的不銹鋼拐杖，迎面和林清玉撞了一下，林清玉的耳麥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好在事先已將耳麥偽裝成耳機，林清玉拾起來重新戴上，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那位女郎卻像是只受驚的兔子，站起來愣愣地看著林清玉，神情十分緊張。老婦人歉意地點點頭，走進了衛生間。

林清玉剛在座位上坐下，對面女郎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慌忙去接，卻貼在耳邊不說話，只“嗯”了一聲便掛了。接著，女郎眼睛看著手機，眼球卻在滴溜兒亂轉，手總是有意無意地向腰間摸去。隔著衣服，林清玉看清她的腰間鼓鼓囊囊的，心里越發地肯定自己的判斷，她就是這次任務要抓捕的女毒梟。

晚間10點29分，列車準時駛進清潭站。嫌疑人背起一只鼓鼓囊囊的背包準備下車，林清玉示意戰友暗中跟上去，她把嫌疑人的穿戴迅速向守候在檢票處的大隊長程野報告，突然耳麥里沉默無聲。時間不等人，林清玉快步走上去，把聯系不上大隊長的情況向戰友們作了簡單的通報，決定由他們實施抓捕，必須要把女毒梟抓捕歸案。

嫌疑人很狡猾，看來她有一定的反偵查經驗，她在站臺上向東走20米后，突然又折向西，走向另一個出口，給了林清玉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站臺上，上車下車的旅客熙熙攘攘，如果操之過急，驚動了嫌疑人，后果不堪設想。林清玉和三個戰友，散落在人群之中，不疾不徐地跟在她的后面。

嫌疑人走出檢票口，林清玉拖著行李箱跟了上去，期望在檢票口找到大隊長程野。檢票口哪里有他們的蹤影？眼看著嫌疑人就要出站，融進火車站廣場如潮的人流中。

林清玉有些著急，她的戰友更急，怕她在慌忙中露出破綻。嫌疑人始終觀察著四周的動向，回頭看了幾眼，像只受驚的兔子，又急匆匆地轉身閃進站臺上的列車上。

幾分鐘后，嫌疑人才從車廂的另一頭出來，又向四周望了望，腳步明顯加快，神態有些慌亂，一個勁地往人多的地方鉆。林清玉怕嫌疑人狗急跳墻傷害群眾，示意戰友們不要跟得太緊。林清玉告訴大家：“現在是和嫌疑人比心理比意志的時候，嫌疑人現在還不能完全斷定我們是什么人，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暴露身份，危及周圍旅客的安全，心存僥幸是他們的心理特征之一。我們要故意拉開和她的距離，讓她減少心理壓力。”

果然，林清玉他們和嫌疑人拉開一段距離后，嫌疑人就不那么驚慌了，開始停下來打電話。嫌疑人把電話停在耳朵上，一邊說著什么，一邊四處觀望。

嫌疑人收了電話，似乎不太著急出站了，甚至是有意拖延時間，又似是在等待什么人。她一會兒向車頭走去，一會兒又折身走向車尾。當列車開走后，站臺上的人漸漸稀落時，她才慢慢地向檢票口走去。林清玉悄悄命令戰友們搶先出站，占領好位置，準備抓捕行動。

嫌疑人走出檢票口，向四周掃了幾眼，小跑著上前招手攔了一輛紅色的士。就在她的手拉開車門的時候，林清玉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上去，死死地抓住她的雙手。嫌疑人一邊掙扎，一邊呼叫：“救命呀！綁架呀！有人綁架呀！”endprint

周圍的人聽到叫聲，紛紛圍了過來。林清玉出示了證件，說：“我們是警察，正在抓捕犯罪嫌疑人。”

那女郎掙扎得更激烈了，大叫：“不！他們才是犯罪嫌疑人。我一下火車，就發現他們在跟蹤我，我已向鐵路警察報警了。”

正爭得不可開交時，幾個穿制服的警察沖了過來，問：“是誰報警？誰在綁架？”女郎像是見到救星似的，跳腳大叫：“是我報的警，我是好人，我包里有身份證。”

聽她急切的聲音，再看她焦急的樣子，不要說周圍的人們，就連林清玉也愣住了。林清玉不敢掉以輕心，說：“我們是市局緝毒大隊的，她是我們要抓捕的嫌犯。注意，她身上可能藏有炸彈！”

一聽說炸彈，看熱鬧的人“轟”的一聲炸開了，四散而去，遠遠地站著看熱鬧。幾個警察一聽，如臨大敵，擁向前幫忙，把嫌犯押往車站警務室。在警務室里，幾個警察小心翼翼地解開女郎的外衣，圍在她腰間的卻是一條治療腰痛的理療帶，翻檢她的背包，哪里有什么毒品？在女郎喋喋不休的控訴聲中，林清玉他們傻了眼。

林清玉正不知所措，耳麥意外地響了起來。“林清玉！林清玉！”是大隊長程野在呼叫她，“大毒梟已被抓捕，將你們抓捕的嫌犯帶回局里審訊。”

林清玉云里霧里地回到局里，滿腦子疑問地走進審訊室，她大吃一驚，大毒梟竟然是鄰座的老婦人。不！應該是個靚麗的女郎。她花白的頭發和滿臉的皺紋已被揭了下來，她的不銹鋼拐杖已被拆開，從里面倒出了一堆麻果—搖頭丸。

望著林清玉驚異的目光，大隊長程野解釋說，以鳳姐為首的販毒集團，已經多次向清潭販毒，他們每次的行蹤都被打入販毒集團內部的偵查員所掌握。鳳姐很狡猾，除了販毒集團內部幾個核心人員見過她的真面目，販毒集團的其他成員，誰都不知道她的真實面貌。她也知道公安盯著他們的販毒團伙，已有警察打入他們的內部，鳳姐每次販毒到清潭，就悄悄放出風聲，她以什么身份進入清潭，要團伙暗中保護她。其實，這都是鳳姐放的煙霧彈，她則以另一種身份到清潭販毒。因此，鳳姐的奸計屢屢得逞，緝毒警抓的都是查無實據的毒販。

這次，鳳姐一放出風聲，緝毒警們就立即行動，準備了兩套方案：由林清玉帶著一組人馬同鳳姐打的幌子周旋；另一組人馬由大隊長程野帶領，化裝成各色人物在火車上偵查，果然，一舉抓獲大毒梟鳳姐。

最后，大隊長程野笑著說：“林清玉，你不愧是科班出身的偵查員，第一次出馬就出色地完成了任務。”林清玉紅著臉說：“不，是他們的表演太出色了。”

審訊室里，緝毒警們發出一陣會意的笑聲……

選自《今古傳奇故事版》2017.4下

（段明 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