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的味道

迷霧

或許是霧霾天的緣故，今年的春節，煙花炮竹的味道比往年淡了許多。所以朋友圈里面有人感嘆，少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還有空氣中的火藥味，現今的年味是越來越淡了。

我個人對鞭炮是不太感冒的，太吵，并且不太環保。所以對我來說，年味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食物的味道。比如小時候爺爺家附近滿大街熏香腸的味道，那個時候香腸基本都是自家灌的。將近年關的時候，賣肉的鋪子會有新鮮的腸衣賣。爺爺會買上幾斤后腿肉，手工剁成肉餡，混入鹽、糖、花椒拌成香腸陷，然后灌進洗好的腸衣當中，每灌一截就要把料碼緊，又不能太緊，不然香腸會變得太老，拿繩子把碼好的香腸一捆，一節香腸就灌好了。

灌好香腸后，一部分會直接放在陽臺上風干，風干的過程中，不時會有前來奪食的麻雀；而另一部分，就拿去熏制。熏香腸的爐子是用水泥臨時搭的，“柴火”是附近山上的松樹，把枝干砍下來，帶著針葉放進爐中，隨著爐火燃起，煙塵飄向空中。當整個居民區和街道上都彌漫著一股子煙熏味道時，小孩子也就知道，要過年了。

更有意思的是，親戚鄰居們互相拜年的時候，也喜歡帶上幾節自家灌的香腸。開飯的時候，每樣香腸煮一截，湊成一盤子，有甜絲絲的廣味，有麻辣的重慶本土滋味，也有重口的煙熏味，一道香腸倒有百種滋味。如果哪家的香腸實在是好吃，往往會有人上門拜托來年幫著做一些。

如今，家里不再自己灌香腸了，不過春節的飯桌上，永遠保留著一道爺爺做的蛋餃。這是爺爺的拿手菜，做法基本是這樣：新鮮的土雞蛋打成雞蛋糊，再裹入面粉制成金燦燦的蛋餃皮。這其中，掌握水分是制作蛋餃皮的關鍵，水摻得太多，皮就松軟而少了嚼勁；水摻得太少，皮就容易煮裂開。餡料是純肉餡的，裹入姜蒜末和糖，包法和餃子差不多，前些年爺爺眼神好的時候，還會做出漂亮的卷邊。包好的蛋餃要放置一夜，隔天先煮，然后調好糖醋味道的醬汁，把蛋餃倒進醬汁中用小火慢慢煨，待到醬汁完全滲入金黃色的蛋餃之中，就可以匕桌了。

這道菜，爺爺已經做了二十多年了，年夜飯上只有這道菜他每年都堅持親手做，直到今年才換成了老爸做。我覺著總有一天，過年的時候，做這道菜的人會變成自己。

所以所謂年味，其實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地、認認真真地做飯和吃飯吧。哪怕這些菜再也不是只有年關的時候才能吃到，哪怕某些菜平日里吃得有些膩味。但是春節的味道，就是能隨著舌尖，一直浸到心里。

當然，后遺癥也很是明顯。節后和朋友們吃飯，看到我的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畢竟，如果你在短短十來天的時間內，長了差不多13斤，臉圓了一圈，還長出了雙下巴……

不過，這就是春節的意義，不是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