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蓮
國慶假期,我帶著孩子回老家,因為想給父母一個驚喜,就沒有提前告訴他們。
到家時是下午四點多,大門敞開著,院子里很安靜。推門進屋,電視開著,我爸斜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手機掉在肚子上。
孩子大叫著“姥爺”向我爸撲過去,然后就看見我爸猛地坐起來,滿眼驚喜。他一把抱起孩子,笑得手足無措。
我問他:“我媽呢?”
他說:“可能去鄰居家串門了?!?/p>
自從我和弟弟先后到外地上學、工作,我媽就喜歡上串門和打牌,我爸恰恰相反,寧可自己一個人看電視或者遛彎,也不愿去別人家聊天。
因為有孩子,一連幾天,院子里每天都熱鬧非凡??墒?,節后我們走了,熱鬧的院子一下子顯得無比空曠,我媽難受得一連幾天都吃不下東西。但是,他們也不愿意來城市,因為不習慣。這樣的孤單,似乎無解。
我和絕大多數讀書離家的孩子一樣,不可能回到老家;我的父母也和絕大多數留守家鄉的老人一樣,不習慣離開故土。他們就像兩棵樹,在同一個地方出生、成家、生兒育女,然后看著兒女遠走高飛。這一片土地的生活習慣、風土人情、遠親近鄰都已經像肌膚一樣和自己生長在一起,就像老樹和它依附的百年不變的水土、陽光和風雨。讓他們離開,就像是切割血肉,可能傷口會長好,但終究伴隨著漫長的陣痛。
我見過很多兒女不在身邊的老人,他們有的忙碌,有的清閑,大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甚至風生水起,卻從沒見過一個真正喜歡清靜的老人。兒女不在身邊的清靜,總帶著些孤單和清寂,就像秋風后的寂靜與寒涼。
如果金錢之類所有的難題都不存在,父母們最想要的生活,也許就是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做自己喜歡的事,然后,子女樂業,兒孫繞膝。然而,在這個一切都在迅速變化的時代,這種幸福幾乎成了不可能的奢望。
自從進入2017年,我們就一直在討論一件事:《飛碟探索》還要不要繼續出版紙質版。和大多數雜志一樣,《飛碟探索》的編印成本在迅速增加,發行量卻在持續下降,從純粹的商業角度說,已經沒有出版的意義。但是,一些特殊的感情和追求,又讓我們舍不得停掉她。
這次從老家回來,我下定決心繼續出版。因為我從自己的父母身上,看見了雜志背后的一個個讀者,他們很多從20世紀80年代就閱讀這份雜志,閱讀《飛碟探索》已經像穿衣吃飯一樣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也許,我們的堅持,能讓他們在這個萬花筒般急速變化的世界,享受到些許熟悉的安穩,在滿樹繁花過后,留下一些溫暖的陪伴。
所以,2018年,《飛碟探索》還會繼續,雙月刊,72頁,16開,全彩印刷,全年60元,愿您能繼續訂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