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錫崖溝村鄉村旅游農戶生計資本研究

陳燕

本文從微觀層面上，對晉城市陵川縣古交鄉錫崖溝村鄉村旅游農戶可持續生計資本狀況進行問卷調查，對該村農戶的自然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進行實證分析，得出鄉村旅游地區農戶生計資本開發利用水平較未開發以前相比顯著提升，可見發展鄉村旅游能夠改變農戶的生計結構，提高其生計水平， 并為提高農戶可持續生計資本提出了一些有益的建議。

引言

Chambers和Conway最先提出“生計”的概念，指“人們為謀求生存而需要具備的能力，資產和從事的活動”。英國海外發展部（DFID）提出可持續生計框架（SLA），認為農戶是在脆弱性背景下通過配置和使用不同的資本實現預計的生計目標。生計資本由人力資本、社會資本、自然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組成，最終形成一個“生計五邊形”，是可持續生計框架的基礎。

鄉村旅游是我國鄉村社區經濟轉型的重要驅動力之一，對微觀農戶生計和農村社會經濟的整體發展產生重要影響。鄉村旅游重新構建了人與自然環境之間的聯系，打破了原有的人地平衡，讓農戶的生計方式由傳統的農業種植逐漸轉變為新型的旅游務工型生計模式，農戶生計活動的多樣性提高，生計資本的儲量和組合模式發生重大改變。

筆者在掌握錫崖溝村社會經濟發展和旅游發展情況的基礎上，采用問卷調查方法，共發放133份問卷，收回130份，其中有效問卷120份。問卷內容由被調查者的個人信息、發展鄉村旅游前后謀生方式和現階段各類生計資本狀況三個方面組成。被調查對象中男性54人，占被調查人數的45%，女性66人，占55%。

一、錫崖溝村農戶生計資本狀況的實證

錫崖溝村位于陵川縣東南部，地處王莽嶺山腳下，與河南省輝縣市相鄰，距古郊鄉政府所在地有25公里，離陵川縣城60公里。錫崖溝村轄有17個自然村，共有331戶，850口人，總面積為10.6平方公里，其中：林地12760畝，耕地1084.75畝。

由于太行山阻隔，錫崖溝村農戶自古以務農為主，采取廣種薄收的耕作方式，種植一些玉米、土豆，過著小國寡民、自給自足的生活，與外界極少往來。自20世紀60年代起，錫崖溝村村干部帶領著農戶用30年的時間在半山腰修筑了掛壁公路，增強了與外界聯系。盡管如此，錫崖溝農戶依舊處于貧窮的狀態，1997年人均收入僅211元。

2003年，錫崖溝村農戶在蘭花集團引導下，按照統一標準興辦“農家樂”，揭開了發展鄉村旅游的序幕。截止目前，錫崖溝村有“農家樂”經營戶133戶，床位3200個；旅游商品經營戶30戶。各類旅游從業人數共計600余人，旅游年收入達1400萬元。農戶人均收入達8916元。

（一）農戶的自然資本狀況

隨著鄉村旅游的開發和旅游規模的擴大，商業設施、旅游接待服務設施和道路廣場的數量不斷增加，旅游設施用地面積大幅增長，錫崖溝村農戶的大量耕地被征用，導致農業用地面積不斷縮減，農業生產功能大幅衰退。

從自然資本的數量上看，農戶家庭最少擁有0畝有耕地，最多擁有3畝耕地。83.8%的農戶家庭耕地面積少于1畝。說明錫崖溝村農戶對土地的依賴性大大降低，自然資本發揮的作用逐漸減弱。

（二）農戶的物質資本狀況

1.基礎設施狀況

農村的基礎設施和農戶的生產生活密切相關，是農戶生產生活的一個重要的外部條件。交通方面，錫崖溝的掛壁公路成為著名旅游景點，縣級公路趙馬線、汲錫線直達縣城，高陵高速、陵侯高速連接晉城市、運城市。

錫崖溝村便捷的道路，加快了鄉村旅游旅游的開發，也帶動了農貿市場的發展。據實地調研結果顯示，錫崖溝村便利商店由2010年的1家增長至5家，除日用品商店外還增加了一家蔬菜肉店，商品種類與以前相比更加齊全，價格也更加合理。同時，錫崖溝村還修建了幼兒園和小學，設置了衛生所，極大地方便了兒童上學和農戶看病、買藥。在120戶農戶對基礎設施進行評價時，有53.2%的農戶認為當地基礎設施比較好，有12.7%的人認為當地的基礎設施非常好，整體來說，錫崖溝村農戶對于本村的基礎設施建設水平是滿意的。

2.農戶房屋狀況

住房是農戶生活生產中最重要的物質資本。房屋狀況不僅反映出農戶的居住條件，同時也會影響農戶的生計水平。在錫崖溝村，農戶以經營農家樂為主要謀生手段，房屋是基礎。多數農戶在近5年將自家房子擴建、翻新，房屋由傳統的石頭房修建成磚瓦房或混凝土房，面積從60平方米拓展到100平方米以上。堅固的混凝土房（磚瓦房），敞亮的房間，舒適的屋內陳設，為游客長期停留提供了條件。據調查結果顯示，磚混結構的房屋約占全村的80%，且90.6%的房屋為兩層建筑。

3.農戶自有資產狀況

在錫崖溝村農戶自有資產中，電冰箱（66.3%）、電風扇（60.1%）、電腦（68.5%）的普及率接近70%，手機（88.6%）、彩電（94.3%）、洗衣機（83.5%）、熱水器（84.7%）、太陽能（82.1%）的普及率在80%以上。另外有 6.2%的人家里擁有空調，30.7%的農戶家里擁有轎車。這表明，錫崖溝村農戶的消費已經從生活必需品階段進入了耐用消費品階段，消費水平大幅提高。總體來講，錫崖溝村農戶的物質資本獲得了長足的發展，占農戶生計資本的比重提升，是農戶生計發展的基礎。

（三）農戶的金融資本狀況

1.農戶現金收入狀況

在本次調查中，農戶家庭年現金收入是以 2016年的收入情況為準。農戶家庭年現金收入2萬元以下的占被調查人數的26.3%，農戶家庭年現金收入2—5萬元的占被調查人數48.7%，年收入在5萬元以上的占被調查人數25%；其中最小為5500元，最大為140，000萬。一方面說明錫崖溝村農戶開始有一定的現金積蓄，擁有自我抗擊風險的能力；另一方面也體現出農戶間現金收入的差別。endprint

2.農戶借貸款狀況

借貸款對錫崖溝村農戶來說是一種重要的金融資本。當農戶遇到經濟困難的時候，借款或者貸款是他們的首要選擇。在錫崖溝鄉村旅游發展之初，48家錫崖溝村農戶從信用社取得貸款，按照王莽嶺景區的統一標準興辦“農家樂”，開始經營鄉村旅游。

2012年，國家旅游局、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及財政部等多部門發布《關于金融支持旅游業加快發展的若干意見》，提出鼓勵通過農戶小額信用貸款等形式支持鄉村旅游發展，鼓勵涉農擔保資金為農家樂等鄉村旅游提供擔保。在這一政策的指導下，加之村黨支部的支持，有致富愿望的農戶開始從銀行或者農村信用社貸款修建房屋，截止到2015年，“農家樂”經營戶達110家。

雖然銀行或者農村信用社手續簡便但額度較小、風險大，部分村民不愿意承擔貸款風險，于是選擇在親戚朋友間借款來發展鄉村旅游，并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信用社貸款的不足。目前61.3%的農戶有貸款或者借款，且借貸款金額多在10萬元以上。

3.政府補貼狀況

錫崖溝村農戶獲得的補貼主要有農業補貼、養老補貼和農家樂經營補貼三個部分。依照山西省政府發出促進糧食生產發展有關政策的通知，錫崖溝村農戶除按國家標準每畝補貼50元外，種植小麥每畝補貼10元，種植玉米每畝補貼5元。養老補貼主要是針對年滿60周歲的老人。錫崖溝村老人60歲之后最低每人每年領取65元，且從2017年開始每位老人每個月發的最低養老金上漲到120元。農家樂經營補貼由王莽嶺景區發放，對于達標的“農家樂”，每床每天可得到1元錢的補貼。

政府的農業補貼、養老補貼等收入雖少，但卻為錫崖溝村農戶提供了穩定的金融支持。對于多數農戶而言，通過經營農家樂從形式上實現了抵御生計風險的手段多樣化，旅游收入成為鄉村旅游農戶現金收入的重要來源，占總收入的80%。但是由于“農家樂”市場競爭激烈，農戶獲取的旅游收入不穩定。

（四）農戶的人力資本狀況

人力資本是農戶家庭收入增長、生計模式創新的主要推動因素，其數量和質量決定著農戶對其他資本的運用。

1.農戶受教育狀況

因地處太行山脈，錫崖溝村80后農戶在上學期間受交通影響，外出求學不方便，多數只有初中文憑；隨著道路交通的便利，部分90后農戶能夠獲得高中或者中專學歷，少數通過學歷教育獲得大專以上學歷。調查結果顯示，錫崖溝村農戶受教育年限平均為 10.28年，其中文盲半文盲、小學分別占總體的1.3%和12.5%；初中、高中（中專）文化水平分別占總體的51%和26.2%；大專及以上文化水平的占樣本的9%。總體上，農戶的學歷以初中、高中為主，農戶素質在不斷提高。與此同時也應該注意到在被調查對象中，大專以上學歷占比很小，也說明了錫崖溝村專業技術人才的缺乏，大多數農戶依然在依靠自己的經驗在維持著基本的農業生產。

2.農戶勞動能力狀況

以年齡和健康為特征的農戶家庭成員勞動能力狀況不僅是衡量農戶人力資本狀況的一個重要指標，同時也會對農戶的生產生活產生很大的影響。在被調查的120戶農戶中，36.3%的農戶認為家庭成員勞動能力較差，56.2%的農戶認為家庭成員勞動能力良好，7.5%的農戶認為家庭成員勞動能非常好。這表明隨著經濟的發展和醫療衛生水平的提高，大部分錫崖溝村農戶的勞動能力都比較良好，保證了農戶生活以及農村生產的穩定有序發展。

3.農戶生計能力培育狀況

錫崖溝村農戶大多缺乏資本基礎來轉換人力資本結構和擴大人力資本規模。他們絕大部分人既沒有系統地接受過相應的技能教育，也沒有參加過必要的技能培訓。還有相當一部分農戶缺乏足夠的資金支持孩子順利完成學業，生計實現可持續的能力塑造和潛能積累受到了很大的制約。

另外，錫崖溝村常住人口老弱病殘和婦幼兒童居多，特別是60歲以上的人口已經占到總人口的10%以上，普遍缺乏一種有利于生計創新的人文環境和人力資本基礎，抑制了生計模式的創新和生計效率的提高。

（五）農戶的社會資本狀況

由于錫崖溝村發展之初成立的農家樂協會被解散，多數農戶并未接受過旅游技能培訓，參與的社區組織極少，以相對封閉的狹窄的家庭網絡和地緣網絡來規避生計風險。但農戶很難擁有社會權威， 抵御生計風險的能力不足。

總而言之，在發展鄉村旅游后錫崖溝農戶生計資本規模擴大，生計水平大幅提高。但部分生計資本發展仍存在問題，如金融資本脆弱性強，社會資本融合度較低，人力資本有待進一步提升。

二、提高鄉村旅游農戶生計資本發展的策略

如何在發展鄉村旅游過程中提高農戶生計資產的儲量，增加其生計活動的多樣性，降低其生計脆弱性，是錫崖溝村未來鄉村旅游發展的關鍵點。

（一）加大人力資本建設投入

提升農戶人力資本水平，提高其自我謀生的能力，這是使農戶生計可持續發展的關鍵。第一，針對農戶教育水平較低這一現狀，政府要加大對錫崖溝的教育投入，提高農村適齡人口的入學率，降低失學率，鞏固九年義務教育的成果，逐步提高高等教育的比例，促使更多的農民子弟能夠享受教育福利。第二，大力推進旅游技能培訓，提高旅游經營農戶的旅游經營能力。通過送教上門、現場指導、遠程教育及贈送圖書等多種方式，因人而異，針對性地抓好廚師、導游、電商、傳統手工藝傳承人、鄉土文化講解員等各類實用人才的培訓。同時，各鄉鎮要配套建立“產學合作工作站”，積極組織旅游科研團隊、教學團隊、專業團隊來鄉開展互動交流與培訓。

（二）進一步完善鄉村旅游基礎設施

政府要加快錫崖溝村的旅游基礎設施建設工作，逐步建立停車場、旅游廁所、垃圾集中收集站、醫療急救站、農副土特產品商店等服務設施，完善旅游信息和引導的標識、標牌。依據《山西省鄉村旅游景區標準（試行）》、《山西省鄉村旅游客棧標準（試行）》等文件，督促錫崖溝村鄉村旅游經營的農戶規范發展鄉村旅游，提高當地旅游服務質量。

（三）提高自然資本的使用水平

錫崖溝村農戶人均耕地面積較少，即農戶所占有的自然資本數量不多，因而要提升自然資本的發展水平，必須提高耕地的利用效率。政府可以聘請專業的農業技術人員到當地指導，引進適宜的科學的集約化農業生產方式，采取套種的耕作手段，合理利用土地資源。在前期，政府還可以鼓勵農戶利用關系網，一家先富帶動其他家共同致富，在有限的資源上創造無限的生產機會。

（四）建立鄉村旅游協會

錫崖溝村農戶應組建鄉村旅游協會，通過行業自律，維護鄉村旅游發展秩序，向農戶宣傳政府有關政策、法律、法規并協助貫徹執行，向旅游管理部門反映農戶的愿望和要求，不斷提升服務質量，促進錫崖溝鄉村旅游健康有序發展，同時也能夠提高錫崖溝村農戶的組織化程度，增加農戶的社會資本。

總之，在發展鄉村旅游的過程中，錫崖溝村農戶的各項生計資本都發生變化，對實現未來農戶的可持續生計具有重大的影響，同時也會影響鄉村旅游的發展。提高農戶生計資本儲存量，不僅能夠促進農戶生計的可持續，也能夠提升當地鄉村旅游發展水平。

（作者單位：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