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志
(上海師范大學,上海 200233)
公共服務支出的測算與比較*
容 志
(上海師范大學,上海 200233)
公共財政支出結構變化是考察政府職能轉變的一個重要視角,也是服務型政府評價的一個重要維度。本文將政府公共服務界定為教育、醫療衛生(健康)、社會保障和社區建設發展四項,并從國際、國內兩個維度對公共服務支出占比進行了共時和歷時性比較。研究表明,中國的公共服務支出在財政總支出中的比重相比歐盟國家和OECD國家較低,醫療衛生和健康支出尤其是短板。同時,中國中央政府公共服務支出占比過低,省以下尤其是基層政府承擔了較重的公共服務職能,影響了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實現。
公共服務支出;支出比例;比較
建設服務型政府是當前和今后一段時間內中國行政體制改革的重要目標和戰略部署。“服務型政府”并不簡單等同于“提供服務的政府”。從古至今,任何時代的政府總要提供一些公共服務(產品),不提供任何公共服務(產品)的政府是不存在的。“服務型政府”的核心要義在于,按照上層建筑適應經濟基礎的基本原理,回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根本要求,將政府的職能定位從“以發展為中心”轉換為“以服務為中心”,并以現代服務理念重塑政府管理系統和運行方式,提高政府對社會和市場的服務能力,推動“發展導向的政府”向“服務導向的政府”轉變。
近年來在關于服務型政府建設的研究中,公共服務支出比重問題常常被中國學者們提及,甚至被作為評價服務型政府建設水平的一項重要指標。有學者統計,2001年我國各地區公共服務投入占財政一般預算支出的比重平均值為41.1%,2010年已經達到48.6%。①還有學者認為,2012年我國教育、醫療衛生和社會保障三項基本公共服務支出之和占政府總支出的比重為32.54%,2013年,這三項基本公共服務支出總和占政府總支出的比重為31.85%,比2012年還降低了0.69個百分點。②以此指標進行國際比較似乎更能夠說明問題:2001年,在高收入國家中,社保、醫療和教育三項公共服務的支出總額占到了財政總支出的58.5%;在中等收入國家,這一比重是36.9%;而在低收入國家,達到了33.9%。③我國與國際水平的差異也就不言自明了。
但是,目前公共服務支出的統計口徑未能統一,因此公共服務支出的測算結果也就各異。同時,其他國家的財政支出統計同我國必然存在較大差異,是否能夠進行直接比較,似乎也莫衷一是。這就使得我們必須追問,如何測量政府的公共服務支出?中國政府公共服務支出的規模究竟是多大?在全球范圍之中處于什么樣的水平?對這一比重應該如何進行國際比較?這一問題的細究和梳理不僅能辨析許多似是而非的概念,也可為其他研究提供基礎。
公共服務的范圍和供給方式隨著時間和空間的變化而具有較大差異,這使得準確定義公共服務概念存在很大困難,④也使公共服務的界定和分類中出現多種標準與模式。
在內涵上,人們通常從公共產品(public goods)的角度來認識公共服務。公共產品是指那些具有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的物品,由于市場失靈的原因,一般由政府提供。有人認為,從性質上看,公共服務就等同于公共產品,并無多大差別。袁曙宏借用法國學者古斯塔夫·佩澤爾在《法國行政法》中對公共服務的定義,認為“公共服務就是一個公共團體所從事的、目的在于滿足普遍利益需要的各項活動”。⑤也有人認為,公共服務是在社會福利最大化意義上的公共產品,因此比公共產品更為廣泛,它包括提供純粹公共產品的公共服務和提供準公共產品的公共服務兩種。⑥馬慶鈺將公共服務定義為“政府在純粹公共物品、混合性公共物品以及帶有生產的弱競爭性和消費的弱選擇性私人產品的生產與供給中的職責”。⑦張春霖等認為,有些產品雖然是私人產品,但由于信息不對稱、自然壟斷及道德底線等原因難以由市場和社會充分供給,就必須由政府出面解決。⑧金南順借鑒傳統經濟學“生產什么、如何生產和為誰生產”的理論,通過“為誰服務、是什么以及如何服務”三個基本問題的回答對城市公共服務的對象、內涵、導向和主體進行了界定,強調城市公共服務應該突破戶籍的限制,拓展“人民”的外延,加強對弱勢群體的關注與服務。⑨
在外延上,對公共服務的分類就更為龐雜。王海龍認為,官方對政府職能“經濟調節、市場監管、公共服務和社會管理”的表述將以往的“政府的管制性行為,維護市場秩序和社會秩序的監督行為,以及影響宏觀經濟和社會整體的操作性行為”排除在公共服務范疇之外。因此,他認為應該對公共管理與公共服務、主權事務與人權事務進行區分。在此基礎上,以“公民對公共服務的基本需求、政府提供公共服務的最小范圍”為標準,將公共服務分為保障性公共服務和發展性公共服務兩大類,并細分為十大領域,每個領域分別賦予保障性和發展性兩大服務內容,形成63個子類,形成了一個“二維一體”的分類結構。⑩項繼權根據需求的公益性程度及其對政府的依賴程度的不同,將公共服務分為“基本公共服務”和“非基本公共服務”,前者必須由政府承擔,后者提供主體則可以是社會組織或市場。??根據服務所作用的領域不同,有學者將農村(牧區)公共服務劃分為生活類和生產類公共服務?,或者分為“民生、生產、公共安全、環境保護”等四類?。方堃根據農民的需求劃分為“生態型需求、民生型需求、安全型需求、生產型需求和文化型需求五類”,并在此基礎上,根據需求的位序進一步分為“核心公共服務、基礎性公共服務、支持性公共服務”。?王占坤按照公共服務的發展運行和理論基礎,將公共服務劃分為維護性公共服務、經濟性公共服務和社會性公共服務三類,其中社會性公共服務具有社會財富的再分配功能。?2012年國務院頒發的 《國家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十二五”規劃》將基本公共服務范圍分為狹義和廣義兩類:前者包括保障基本民生需求的教育、就業、社會保障、醫療衛生、計劃生育、住房保障、文化體育等領域的公共服務,廣義還包括與人民生活環境緊密關聯的交通、通信、公用設施、環境保護等領域的公共服務,以及保障安全需要的公共安全、消費安全和國防安全等領域的公共服務。
“政府功能分類”(The Classification of the functions of government,簡稱 COFOG)是由經合組織1999年提出,并被聯合國統計部門采用,用以描述政府活動目的的劃分標準。按照這個標準,政府支出(government expenditure)按照功能被分為“一般公共服務、國防、公共秩序與安全、經濟事務、環境保護、住房和社區建設、健康、文化娛樂宗教、教育和社會保護”十大類別,涵蓋了幾乎所有的政府活動,其中,每一類的具體內容見下表:

表1 政府功能分類(The Classification of the functions of government)
如果按照廣義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界定,這十類事務都與公共產品、公共服務有關,但這并不被本文所采納。從公共服務學和政府職能轉變的角度看,對公共服務支出的研究本意是強調政府在保障人民生存和發展權益、提升民眾和社會福利方面的履責。至于“國防”“公共安全”等維持性公共產品,“經濟發展”“基礎設施”等經濟性公共產品,以及“環境保護”等項目雖然都屬于公共產品或準公共產品,但并不直接提升民眾的福利效用,也沒有明顯的再分配效應。因此,從福利政策和再分配的角度看,公共服務支出最關鍵的是健康、教育、社會保護三項,加上住房保障與社區建設。
歐洲聯盟(European Union)現有27個會員國,?2013年其GDP總計達18.46萬億美元,人均GDP達到36317.8美元,屬于高收入國家。歐盟比較早地采用了COFOG,因此其28國的政府支出結構和統計非常清晰。表2列出了2006-2014年間歐盟28國政府支出的平均狀況。其中,2014年“健康”“教育”和“社會保護”三項公共服務支出之和已經占到政府總支出的65.6%(如表所示,健康占到15%,教育占到10.2%,社會保護占到40.4%),這其中,又以“社會保護”的比例最高,說明各類社會保障是政府支出的主要內容。如果再加上“住房和社區發展”,比例還將進一步提高為67%。這意味著政府支出的三分之二均用于公共服務,而一般公共服務、國防、公共秩序和經濟事務等事務所占比重只有三分之一。

表2 2006-2014年歐盟28國政府支出結構表(百分比)?
另外,政府總支出占GDP的比重總體上在曲折上升(從2005年的45.8%提高到2015年的47.2%)。其中,2014年健康、教育和社會保護三項支出占GDP的比重分別是7.2%、4.9%和19.5%,住房和社區的支出比重是0.7%,三項支出之和占到GDP的31.6%,四項支出之和占到GDP的32.3%,也就是近三分之一的GDP由公共服務貢獻。
縱向來看,2006-2014年這9年間政府支出的結構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有個別項目的細微調整。但是,健康和社會保護兩項均有明顯的增長,教育所占比例在曲折變化中還有所下降。對這些高收入國家來說,教育水平和質量已經較為穩定,所以教育投入并不會在短期內有明顯變化。但隨著人口老齡化、收入分配差距拉大、社會階層分化等問題的加重,政府在福利政策和社會政策方面的投入的確有增長的趨勢。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簡稱經合組織(OECD),是由35個市場經濟國家組成的政府間國際經濟組織,旨在共同應對全球化帶來的經濟、社會和政府治理等方面的挑戰,并把握全球化帶來的機遇。根據經合組織的統計,2013年其35個成員國的政府支出平均占到GDP的41.9%(比例最高的是希臘60.1%,比例最低的是墨西哥24.4%)。表3可以看出,成員國財政支出中,健康、教育和社會保護三項的加權平均值分別是17.7%、12.5%和32.4%,社區建設和發展的占比是1.5%,前三項總額占到政府財政支出的62.6%,四項總額的比重是64.1%,比歐盟28國的平均水平和美國聯邦政府的水平略低,但也接近總額的三分之二。

表3 2013年OECD成員國財政支出比例(百分比)?

注:缺加拿大、智利、新西蘭、墨西哥和土耳其五國的數據,芬蘭是2012年的數據。
從圖1還可以看出,因為財政體制的差異,經合組織各個成員國政府所承擔的公共服務支出責任存在較大的差異。其中,丹麥以72%位居首位,財政開支的絕大部分用于了健康、教育、社會保護和社區建設,是名副其實的福利型國家,瑞士、捷克民主共和國等十六個國家處于OECD平均數以下,而匈牙利、韓國和希臘分別以54.8%、49.8%和49%位列末三位。中位數是63.5%(瑞士),最高值和最低值之間相差二十三個百分點。
美國是世界上GDP總量第一的國家,2014年,美國GDP達到17.42萬億美元,人均GDP達到5.46萬美元。美國聯邦政府的財政支出分類略有差異。美國財政部按照支出的預算屬性而非功能屬性將聯邦政府的所有開支分為三個部分:強制性支出(mandatory spending)、裁量性支出(discretionary spending)和債務利息(interest on debt)。其中,裁量性支出是指國會每年通過年度撥款程序決定的預算支出,包括軍事、行政、教育、醫療健康、老兵福利、住房和社區等若干子項目;強制性支出是指國會在年度撥款程序之外所決定的支出。這些項目一般都是長期項目,國會一旦決定創設某類公共服務項目(如社會保障),并確定了受益者的標準以及獲益水平,那么,這項開支的總額就是由每年符合這些標準并提出申請的實際人口所決定。通常國會并不會每年都決定增加或者減少這些強制性項目的預算,而是周期性地評估資格標準,以改變受益群體和受益水平,因此也就會造成項目支出的變化。強制性支出也包括醫療健康、社會保障、失業保障、食品和農業、交通等子項目。
如果按照功能劃分,將強制性支出、裁量性支出和債務利息三類進行重新整合,美國聯邦政府的財政支出結構可以通過圖2表示出來。從圖中可以清晰看出,2015年美國聯邦政府財政支出3.8萬億美元,占到GDP的21.81%。財政支出中,“社會保障、失業和勞動”是聯邦政府最大支出,占到33%,其次是“醫療和健康”(27%),如果加上“教育”支出(3%)和“住房和社區支出”(2%),四項公共服務支出占到全部財政支出的65%,與歐盟國家和OECD國家基本處于同一水平。

圖1 OECD成員國四項公共服務支出占比(百分比)

圖2 2015年美國聯邦政府財政支出結構?
根據中國財政部的分類,中國政府一般公共預算支出被分為24類。
以2015年為例,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為171500億元,其中,教育、社會保障和就業、醫療衛生與計劃生育三項支出分別為27157.58、18332.99和11851.09億元,分別占總支出的15.84%、10.69%和6.91%,三項總和的占比為33.44%,即使加上住房保障支出的5344.93億元(3.11%)和城鄉社區支出的14093.08億元(8.22%),五項支出總和的占比達到44.77%,?距離歐盟28國、OECD平均水平和美國水平還有相當差距。
再來看中國中央政府的支出結構。在2015年中央政府的25012億預算支出中,?教育、社會保障和就業、醫療衛生與計劃生育、城鄉社區、住房保障五項支出分別是1291.51億元、729.3億元、110.19億元、4.83億元和355.54億元,占預算支出的比例分別為5.06%、2.86%、0.43%、0.019%和1.39%,五項支出總和的占比只有10%。?而OECD國家中,中央政府支出中的公共服務占比平均達到45.7%,即中央政府近一半的支出用于公共服務(美國聯邦政府支出的65%用于公共服務)。很明顯,中國中央政府的公共服務支出比重過低。這說明,在公共服務支出方面,中國的地方政府承擔了主要的責任。也就是說,公共服務尤其是基本公共服務的主要支出責任在地方政府,因此,在中央政府的預算支出中,公共服務項目的占比不高。

表4 2015年中國中央和地方政府一般預算支出項目表(億元)?
相比較而言,中國地方政府承擔的公共服務責任要更多一些。表4中可以看到,2015年地方政府在教育、社會保障和就業、醫療衛生與計劃生育、城鄉社區、住房保障五項支出分別是25866.07億元、17603.69億元、11740.9億元、14088.25億元和4989.39億元,占預算支出的比例分別為17.72%、12.06%、8.04%、9.65%和3.42%,五項總支出占到地方預算支出的50.89%,相當于中央政府水平的五倍。
具體到省一級政府來看,會發現公共服務支出的比重大致處于這一水平。以上海市為例,2014年,上海市的人均GDP達到9.74萬元,相當于1.58萬美元。從表5中可以看出,2010-2014年五年間,上海市財政總支出增長了近50%,2014年已經達到近5000億規模。2014年一般公共預算支出中,教育、社會保障和就業、醫療衛生與計劃生育三項支出總額達到1458.41億元,占到總支出的近30%,如果加上城鄉社區支出的16.3%,四項支出總數占到財政支出比例的45.9%(由于沒有公布住房保障支出,因此無法計算五項支出比例。?)。這個比例比全國平均水平略高,但同歐盟和OECD國家的平均水平相比還有較大的差距。

表5 2010-2014年上海市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單位:數額(億元)比重(%)
以西部省份貴州為例。2014年貴州省的人均GDP達到2.64萬元,折合0.43萬美元,只有上海的四分之一。表6是2014年貴州省分級一般公共預算支出表。從中可以看出,在全省3542.8億元的總支出中,教育、社會保障和就業、醫療衛生三項支出總額達1240億元,占比35%,比上海略高;如果加上“城鄉社區”支出的101.29億元,四項支出占總支出的比例達到37.9%,這個比上海略低。原因就在于“城鄉社區”支出相對于“教育”“社會保障和就業”和“醫療衛生”三項來說“彈性”更高,同經濟發展水平關聯度更大。
如果再分省、地、縣三級政府來看,則會發現這四項支出的主要承擔者不是省級政府卻是縣級政府。例如,在教育637.03億元的支出中,縣級政府總共承擔了487.18億元,比重達到76.5%;在社會保障和就業299.72億元的支出中,縣級政府總共承擔了174.6億元,比重達到58.25%;在醫療衛生303.25億元支出中,縣級政府承擔了232.08億元,比重達到76.53%。這說明基本公共服務的支出責任不僅主要在地方,而且主要在縣級政府,這是中國實現公共服務均等化遇到的最大障礙和問題。同時,還可以看出,教育、社會保障和就業、醫療衛生和城鄉社區四項支出已經占到縣級政府一般公共預算支出的47.08%,比省級政府四項支出占其本級預算支出的18.24%高出兩倍多。

表6 2014年貴州省分級一般公共預算支出?
本文將政府公共服務界定為教育、醫療衛生(健康)、社會保障和社區建設發展四項,從國際、國內兩個維度對公共服務支出占比進行了共時和歷時性比較,結果顯示:
一是公共服務支出的量化比較。從表7中可以看出,整體來說,中國的公共服務支出在財政總支出中的比重相比歐盟國家和OECD國家較低。其中,教育、醫療衛生(健康)和社會保障(社會保護)三項核心內容的比重幾乎只有這些國家平均水平的一半,加上“住房與社區建設”后的四項內容比重也相差這些國家平均水平二十個百分點。具體來看,中國“教育”支出的比例并不低,超過了歐盟國家和OECD國家的平均水平;而醫療衛生(健康)和社會保障(社會保護)的支出比例較低,不到歐盟和OECD國家平均水平的一半,只有美國聯邦政府的四分之一,可以說是公共服務中的明顯“短板”。隨著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提升,人們對健康和醫療衛生類公共服務的需求必然明顯增多,這給政府職能轉變提出了明確的要求。

表7 公共服務支出占比的國內外比較
二是公共服務支出的結構比較。一般來看,西方國家中央政府(或聯邦政府)公共服務支出的責任較大,如美國聯邦政府的65%用于公共服務,OECD國家中央政府支出中的公共服務占比平均達到45.7%,也就是說公共服務事權配置的層次和級別較高;相比之下,中國中央政府一般財政支出的主要項目是國防(34.76%)、債務利息(11.61%)和科學技術(10.14%),而公共服務支出僅占其全部支出的10%。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地方政府(省及省以下)承擔了主要的公共服務職能。辯證地來看,這種財政分權一方面有利于地方政府轉變政府職能,因地制宜地提供公共服務。已有研究發現,1978年改革以來,中國地方政府財政支出中,經濟建設性支出逐漸下降,而社會服務性支出占比在平穩上升。?但另一方面,對一個轉型中的大國來說,這種事權的分散其實并不利于公共服務特別是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實現。特別是,中西部省份中省以下政府(尤其是縣級政府)承擔的公共服務職能更大,這不僅造成基層財力與事權的不匹配問題,還加劇了省范圍之內的公共服務差異,并進一步加劇了東中西部之間的區域差異。
公共服務支出比重同經濟發展水平之間的關系仍然是一個復雜的問題。一般認為,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公共服務支出占比越大。正如歐盟國家的人均GDP水平高于中國,其公共服務支出比重也比中國高。但對中國國內省份的研究發現,這并不一定正確。上海市的人均GDP水平高于貴州省,但是上海市一般財政預算支出中三項公共服務(教育、醫療和社保)支出的占比要低于貴州。只是四項支出的占比水平上海要高于貴州。這說明公共服務支出并非伴隨經濟發展水平提升而簡單上漲,決定公共服務支出比重的除了“經濟性”因素以外還存在“體制性”的因素。這種現實也可能說明,中國政府性公共服務還處于最基本的、滿足“生存”的水平,其在財政開支中的比例與家庭的恩格爾系數類似,在一定程度上會隨著總支出的增加而減少。
注釋:
① 李文軍、李家深:《中國財政公共服務支出的總量變化與結構演進(2001-2010)》,《中共天津市委黨校學報》,2012年第4期。
②財政部:《2012年財政收支情況》,http://gks.mof.gov.cn/zhengfuxinxi/tongjishuju/201301/t20130122_729462.html.財政部,《2013年財政收支情況》,http://gks.mof.gov.cn/zhengfuxinxi/tongjishuju/201401/t20140123_1038541.html
③趙聚軍:《政府間核心公共服務職責劃分的理論與實踐--OECD國家的經驗和借鑒意義》,《中央財經大學學報》2008年第11期。
④袁曙宏:《服務型政府呼喚公法轉型——論通過公法變革優化公共服務》,《中國法學》2006年第3期。
⑤[法]古斯塔夫·佩澤爾:《法國行政法》,廖坤明、周潔譯,北京:國家行政學院出版社,2002年版,第14頁。
⑥ 李軍鵬:《公共服務學-政府公共服務的理論與實踐》,國家行政學院出版社,2007年版,第2-3頁。
⑦ 馬慶鈺:《關于“公共服務”的解讀》,《中國行政管理》,2005年第2期。
⑧張春霖:《公共服務提供的制度基礎:一個分析框架》,載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編《聚焦中國公共服務體制》,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
⑨ 金南順:《城市公共服務的三個基本問題》,《城市問題》,2005年第6期。
⑩ 王海龍:《公共服務的分類框架:反思與重構》,《東南學術》,2008年第6期。
? 項繼權,袁方成:《我國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財政投入與需求分析》,《公共行政評論》,2008年第3期。
? 吳孔凡:《新時期農民公共需求的特點與農村公共服務供給的取向》,《經濟研究參考》,2008年第69期。
? 張立榮,李軍超,樊慧玲:《基于收入差別的農村公共服務需求偏好與滿意度研究》,《學術論壇》,2011年第10期。
? 牛佳,李雙元:《青海藏區基本公共服務現狀調查——基于農牧民需求的視角》,《開發研究》,2013年第2期。
? 方堃:《農村公共服務需求偏好、結構與表達機制研究》,《農業經濟與管理》,2011年第4期。
? 王占坤:《老齡化背景下浙江老年人體育公共服務需求與供給的實證研究》,《中國體育科技》,2013年第6期。
?http://ec.europa.eu/eurostat/statistics-explained/index.php/Glossary:Classification_of_the_functions_of_government_(COFOG)
?2016年6月23日,英國全民公投結果,支持“脫歐”的票數以微弱優勢戰勝“留歐”票數,英國不再屬于歐盟成員國。但下文中2014年的統計還包括英國。
? 資 料 來 源 :http://ec.europa.eu/eurostat/statistics-explained/index.php/File:Evolution_of_total_general_government_expenditure,_EU-28,_2006-2014,_%25_of_GDP_and_%25_of_total_expenditure_new.png
? 資料來源:https://data.oecd.org/gga/central-government-spending.htm#indicator-chart
? 資料來源:美國OMB,National Priorities Project,www.nationalpriorities.org
?見中華人民共和國財政部網站公布的數據,http://yss.mof.gov.cn/2015js/201607/t20160720_2365732.html
?2015年,中央一般公共預算支出是81430億元,其中中央本級支出只有25012億元,其余為中央對地方的稅收返還和轉移支付。
?見中華人民共和國財政部網站公布的數據:http://yss.mof.gov.cn/2015js/201607/t20160713_2354982.html
? 資料來源: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財政部網站公布的有關預決算數據整理而成,http://yss.mof.gov.cn/2015js/201607/t20160720_2365732.html,http://yss.mof.gov.cn/2015js/201607/t20160713_2354982.html
?上海市人民代表大會每年會通過上一年度上海市預算執行情況和當年度預算草案,根據2010-2014年的報告,可以發現市級財政中關于住房保障等其他支出的情況,但由于沒有各區縣政府的預算執行報告,故無法得知全市的有關情況。
? 資料來源:根據《上海市統計年鑒》(2010、2011、2012、2013、2014和2015年)整理而成,詳見http://www.stats-sh.gov.cn/
?資料來源:2015年貴州省統計年鑒http://www.gz.stats.gov.cn/tjsj_35719/sjcx_35720/gztjnj_40112/2015n/201610/t20161019_1144641.html
? 陳天祥、趙慧:《從財政支出結構變遷看地方政府職能轉變:基于廣東省1978-2013年的數據分析》,《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6期。
Abstract:The change of the structure of public expenditure is an important perspect to examine the transformation of government function,and it is also an important dimension of evaluation to service-oriented government building.This paper will define the government's expenditure for public service as four parts,education,medical and health,social securit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public house and community.From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dimensions,the comparasion of proporation of public service expenditure will be made.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proportion of Chinese public service expenditure in the total fiscal expenditure compared to EU countries and OECD countries is lower,and health care and health spending,especially,the shortest board.At the same time,China's central government spending on public services is limited,which affects the realization of equalization of basic public services.
Keywords:Public Service Expenditure;Proportion;Caculation and Comparison
(責任編輯 周巍)
The Calculation and Comparison of Public Service Expenditure
Rong Zhi
F812
A
1009-3176(2017)05-070-(11)
*本文系國家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公共服務需求的表達與整合機制建設”階段性成果。
2017-2-15
容志 男(1980-)上海師范大學哲學與法政學院教授 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