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平
[摘要]把描繪家鄉當作題材滿足自己對家鄉的思念,引發人們懷念鄉土與自然的情思;像他一樣讓筆尖和色彩的碰撞在畫布上留下動人心弦的故事薪火相傳,每一幅畫都是那么寧人陶醉與神往。
[關鍵詞]湘西 佤鄉 繪畫
現實主義起源于十六世紀末十七世紀初的意大利,開創者是卡拉瓦喬。現實主義畫派以關注人生、關注生活、關注現實為主,贊美自然,歌頌勞動,以展現現實生活的廣闊畫面,尤其以描繪普通勞動者的生活及場景為主。勞動者真正成為繪畫中的主體形象,大自然也作為獨立的題材。
自幼喜愛繪畫的我,深深愛上了現實主義畫法,喜歡上了美國鄉土畫家安德魯·懷斯。對他以豐富的記憶和聯想描繪鄉間的自然風土、人物,以敏銳的感觸、精致的技巧,捕捉視覺瞬間,將生活中的某一場景化為令人感動的畫面尤為崇拜,勵志要像他一樣做一個熱愛家鄉的鄉土畫家。為此,我從小時候課本上無章法的涂鴉到中學正規的美術學習,從石膏幾何體到素描人頭,有過失落,有過迷茫,但從未想過放棄。時間在變,熱愛繪畫的心卻從未改變。2013年,終于帶著我創作的百余幅《湘西佤鄉風土人情》畫作在北京世紀壇成功舉辦了個展,受到社會各界的好評,北京電視臺為此作了一個較為全面的專題報道。
佤鄉,是至今仍在湘西生活著的一支古老的佤鄉族。我們有自己的語言和獨特的民俗。辛女、盤瓢、屈子等很多古老傳說也是在這里誕生并世代相傳。獨特的賽龍舟、斗鳥、唱山歌、茅古斯舞、跳香、敬儺神等習俗,在這里構成了一個多姿多彩的原生態文化氛圍。從小就生長在這里的我,對它有著深深的眷戀,于是萌發了要畫百幅佤鄉情懷系列油畫的沖動。就像美國鄉土畫家安德魯·懷斯一樣,把描繪家鄉當作題材滿足自己對家鄉的思念,引發人們懷念鄉土與自然的情思;像他一樣讓筆尖和色彩的碰撞在畫布上留下動人心弦的故事薪火相傳。
這些創作我只能憑著記憶和聯想,將生活中的片斷組合。《哭嫁》這幅畫前后共畫了四次稿件。初中、高中畫的寫生稿子因年代久遠早已丟失,找不到殘垣斷章的我在大學時期憑回憶又畫過一次,如今這個構成也是改過四次。畫面中是堂姑出嫁前來我家堂屋哭嫁的記憶場景。我把記憶中的天井廂房、精美雕花窗戶、碩實的木柱梁先勾勒出來冠以紅色,覺得用紅色作基調最為妥當,哭和喜慶巧妙結合。油燈下,一個個的人物動勢沿著主題營運而生。新娘的銀式鳳羽帽、挑花手帕是畫面最亮色,和紅色形成對比突出中心。這銀式鳳羽帽是很有講究的,上好的銀子雕刻而成,上面飾有鳳凰樣珠寶。其形源自宋時期的皇后鳳冠制成而又加以發展和完善,更顯雍容華貴之美。是整個寨子的共同財物,只要是寨子里的女孩出嫁都可以借用。那時候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大的喜事要哭,而且哭中帶唱。黑夜里,寂靜的寨子被有韻律的哭唱聲縈繞,每個人都被溶于這濃厚的親情與悲喜交織之中。
左側構圖安排的是一群待嫁的姑娘們陪哭,出嫁前的半個月里,清晨與傍晚都要集中在堂姑家閣樓里陪哭一小時,馬上要出嫁的姑姑就是她們最好的老師。這半個月的學習唱詞和參與哭嫁實踐是非常要緊的,到自己出嫁時哭得不精彩是很丟人的事,因此她們都跟著姑姑在夜里挨家挨戶的去哭唱。我用各種不同的動勢穿插表現姑娘們學習哭唱的樣子。左下角背簍里是新娘親手做的布鞋送給長輩,寨子里的長輩每人都有。佤鄉姑娘從十歲開始就為出嫁做充分的準備。其中,為了畫面顯得更加穩重飽滿層次豐富,我有意把當時好奇的自己安排在畫面靠前部分,搬來蒲團準備好好聽一場哭唱,把在房中休息的爺爺也加了進來,畫面更加穩重和隆重。右側人群中加了一個小女孩來活躍氣氛,她肆無忌憚地正在喊我和她一起玩耍,讓兩個置身事外的孩子調動了整體的氣氛,讓哭嫁不再顯得那么沉悶哀憐;再將背景木板門添上紅雙喜,地下石天井改為木質質感后,在紅色中哭嫁的整個場景喜慶而祥和。
完成這幅作品后非常欣慰,總算是把零碎的記憶用藝術的形式體現出來了。但遺憾的是我經歷時年紀太小,而現在也沒有模特和場景可以提供參考。也許實際的過程更為奇趣,讓人遐想,故鄉的滄海桑田,那一抹紅燭還在心里。
俄國著名藝術家尼古拉·費申用一生時間研究如何使畫面產生不同的肌理效果以及畫面色彩響亮、飽和;對比鮮明,格外誘人,好像一部色彩交響曲,耐人尋味。他是俄羅斯藝術殿堂里獨特的藝術風格和表現手法不可代替的大師。后來在美國逝世時,最終感嘆自己脫離民族傳統,遠離故土,說無疑是場悲劇。杜甫也嘆息“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湘西佤鄉情也深深地烙在了沈從文的心里,他筆下美得心痛的邊陲小鎮喚起多少海外赤子對鄉情的眷戀!
每個地方都有它特有的精髓,湘西佤鄉的精髓在哪里?我和沈叢文先生一樣,筆都落在了佤鄉樸實勤勞善良的女人身上。佤鄉的女人上山挑擔、挖地、犁田、插秧、割谷等農活樣樣都干,有的還背著孩子勞動。這些女人由于勞動過多的原因似乎要比其他地方的女子都要壯一些,臀部大、腳板厚,手巧而靈活,成了她們外形特點,即使是上了年齡的奶奶,都照樣能挑花線活。男人們除了干些重力活,其它事兒索性就撒手不管了,所以女性在佤鄉族中的地位顯得尤為重要,這也是我最想要表達的內容《母愛》。
《母愛》在這組畫的系列里屬于前期的作品。采用半具象半變形夸張的畫法,構建出佤鄉母親的個體角色造型。暖調色彩,親切溫柔;母愛對于孩子來講就是安穩的家和充足的食物,所以這幅畫以寬大舒適的肚子和豐滿的乳房為著重描寫;母親肚子里的子宮是孩子的天堂,裝滿乳汁的乳房是孩子成長的保證;粗壯的胳膊和腿是勤勞的象征;佤鄉女人非常羞澀,言語不多,所以用半個臉表現羞澀的神態。技法上采用了油漆底、布、紙等與油畫顏料相結合的繪畫方式,這在當時也是國內對綜合材料的一種摸索,把這種方法和寫實融為一體,成為我獨有的“現實抽象主義畫法”。在北京世紀壇個展開幕式上,中國美術理論家鄧平祥老師說:“有著極強的沖擊力!”很多同行都非常喜歡和認同。但是自己不愿老是拘泥在一種畫法中,所以我的“湘西佤鄉風土人情”系列里只有這幅作品用了這種技法。這組系列畫里,以現實主義寫實為主,也穿插了其他技法,主要是根據當時作畫內容和心情來決定使用怎樣的表現手法和技巧,我想只有這樣才能呈現出飽含深情地富有生命力的作品,才能有力敘說出這個民族神秘的歷史與浪漫的風情。
湘西佤鄉的情懷對于我來說不只是習俗和母愛。高高的吊腳樓、老人孩子和鳥獸、含有靜寂與淡淡的哀愁的山水,都洋溢著我每一個細胞、觸動我敏銳的感觸,讓我提起畫筆攪滿油彩去寫實也好、捕捉腦海一瞬間也罷,創作的《等魚》、《山里紅》、《好日子》、《趕集》……等百余幅作品就在這樣的故事里誕生了。
我的創造屬于個人的主觀藝術,以一種連續而持久的個人主義,回憶故土,應付這個浮躁和全無把握的現實生活。我的創作里藝術追求和選材構思上有自己的主張,像安德魯·懷斯一樣,喜歡從平凡生活中直接取材,追求自然與真實,純正與鮮明;探索與當下自我表現主義的手法,帶著裝飾意味的、結構獨特的發揮油畫特有性能的藝術語言和表現技巧。用自己堅持的信仰,熟悉的表現方式,把這種獨有的文化記憶如火種般保存下來。
用現實主義寫實的手法描繪我熟悉的鄉土景物,將視覺經驗和記憶呈現加以想象組織,具有濃厚的鄉土色彩,創造出獨特的懷鄉寫實作風是我這個系列的主題。
(責任編輯:曉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