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守亮
布谷鳥的歌唱
■初守亮
黃河三角洲腹地,黃河岸灘最美麗的季節,莫過于五月的初夏了。鳥鳴啼囀著綠蔭,綠蔭漲滿黃河岸畔。風光迤邐了華北的五月,這清新亮麗的季節,這景色怡人的初夏,給人多么豐富的聯想,勾起多少往事的回憶。
黃河岸邊那遼闊的大平原,那一望無際的麥浪,像浩瀚的海洋,澎湃著新一代的老農民的心潮,蕩漾著老農民的歡笑。在這遼闊的麥浪里,搖曳著勞動人民的夢想,搖出了生活的希望。希望,帶著夏日溫暖的陽光,徐徐灑下,灑滿了那魯北平原“大糧倉”。
岸畔的綠蔭可有著很濃的誘惑力呢。那些飄殘的柳絮、楊絨,星星點點,如在寂寞地尋找著什么,卻已失去了暮春時的那般排場與浪漫。過了小滿,布谷鳥來了,帶著婉轉而悠長的啼鳴,如同極富韻律的歌唱,“布谷——”
此時,布谷的鳴叫聲使整個大平原都活躍起來。它從朦朧的拂曉一直叫到暮色蒼茫的黃昏,偶爾潛入夜的夢魂深處,使這個芳菲的五月沾染了一層淡淡的略帶詩意的愁緒。
少年時,那夏日的陽光也算是毒辣,我總是不愿意睡午覺,也許是怕做白日夢吧。我總是喜歡在岸邊的樹蔭下溜達,急切盼望早早聽到布谷鳥婉轉的啼鳴,輕盈而綿長,“布谷——”布谷來了,眼瞅著就要吃上那粗面的大白饃了。那時,同伴們常常嘮叨:“布谷來,布谷來,下來麥子蒸白饃”。可是至今我卻不解,同樣的沃土,種一季小麥,一季玉米,卻還是“半年糠菜半年糧,半年糧中四月黃”,真正的大白饃只有剛打下麥子和過年時才能吃得到。其實,那年月,頓頓能吃到那拉破喉嚨的玉米面窩窩頭,就阿彌陀佛了。雖如此,我卻對布谷鳥開始默默地喜歡起來。
或許是久居外地的緣故,我對腳下的路走得非常的熟悉,但對故鄉的事物似乎是模糊了許多。“鎮日叮嚀千百遍,只將一句頻頻說:道不如歸去不如歸,傷情切。”那些諸如此類的傷春思歸的詩句,一旦閃現腦際,也巧合季節小滿,緣于布谷來了,開始鳴叫。對這種精魂化身的小精靈,不由產生一種期盼和喜愛的感覺,讓我縈懷不已。而那種思鄉心情,卻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漸漸老去、淡去。記憶中,最清晰的靈信,也莫過于這布谷鳥的叫聲,它那優美的韻律,發自肺腑,生生不息的歌唱,聲聲扣人心弦,使我如有蠢蠢欲動之感。
總也不會忘記那聲聲幽婉的布谷。當春天的顏色愈加蔥綠、濃艷,而黃河岸邊那遼闊的大平原,在夏日的陽光下漸漸褪色,褪成淺綠、淡黃、橙黃至金黃的麥浪,浩瀚無垠。看!人們走在岸畔的綠蔭下,走在布谷的鳴聲中,心情是多么的舒暢!凝望麥浪的眸子里,閃動著豐收的喜悅。
那片優美而綿長的布谷聲中,蘊藏了許多過去的記憶。人們體悟著過去的貧窮,品味著今天的富足。那些時光的記憶中,壓彎了多少擎天的脊梁,曬黑了多少俊俏的臉龐,展現了多少純潔的靈魂,布谷聲中傾訴著勞動人民永遠講不完的故事。
讀著布谷美妙的歌聲,吮吸著甘冽清醇的黃河水,在酸甜苦辣中掙扎著成長起來的人們,總是繼承著先人留下的習俗,念著那片沃土的芬芳,知道布谷聲中那份期盼、渴望和真實的情感,懂得生活的艱辛來之不易而萬分珍惜,心中充滿著對人生的美好和憧憬。
然而,如今的農村,已不再是那些灰蒙蒙的村落,亦非是“無風三尺土,有雨一街泥”的泥濘小路,現在的農村人也不再是那些守舊、低調、庸俗的“老趕”,而是用著時尚的智能手機,電腦桌前獲知天下信息的現代人。而那悠長的布谷聲卻像不朽的篇章,敘說著黃河岸灘一代代勞動人民生活的質樸與淳厚。
而今,小滿已過,布谷鳥,這曠野的精靈,帶著婉轉而余韻悠長的歌唱,在闊別已久的黃河岸灘上,生生不息地鳴叫!“布谷——布谷——”天上飄來的綠蔭,一直綠到天的那一邊。滔滔的黃河水,浩浩蕩蕩,一路東逝,永不回頭。那廣袤無邊的大平原,那麥浪……那祖祖輩輩扎根在黃土地上的人們,生生死死,世世代代,都寄情于這絢麗豐富的黃河灘。當下,何以證明黃河岸灘的美麗富足呢?那林立的高樓,縱橫的柏油路,雄偉的高架橋,以及人們心中流露出的喜悅,洋溢在臉上的笑容都足為見證時代變幻,滄海桑田。唯有布谷,每年春天,或高踞枝頭,或自由飛翔,不斷吟唱出美麗的贊歌。
“布谷——布谷——”
往事如書,布谷鳥的叫聲如書,黃河岸灘的大平原亦如書,一頁頁從匆匆的時光和心靈的記憶中翻閱過去。它記述了時代的飛速發展與社會的科技進步。不管如煙也好,如夢也罷,它駐在人們的心間,在人們心靈深處和記憶深處閃光。
責任編輯:肖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