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風中飄蕩

作者：曾慧

學校：瀏陽市田家炳實驗中學

答案在風中飄蕩

作者：曾慧

學校：瀏陽市田家炳實驗中學

你在詢問，你在吟唱，然后你被世界聽見。

我在吶喊，我在憤怒，然后我被世界的繁華和喧囂湮沒。

“或許，我該選擇沉默?！蔽艺f。你跋山涉水趕來看我，氣喘吁吁，卻眼神堅定，笑容明亮，望著眉頭緊皺的我，不說話。

午后陽光穿過濃密的香樟樹葉映在地上，角度剛剛好，樹影斑駁，清風帶來泥土的芬芳，我總是貪戀這一份安靜，避開喧囂的人群，坐在香樟樹下望著天空想象。我曾問過香樟，你們要經過多少滄海桑田才能長成如此繁盛，也曾問過飛鳥，雪山下的桃樹是否已經吐露新芽。當白色耳機通過電波傳來木吉他和你低沉的淺淺吟唱，我開始淚如雨下。

你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平靜而慈祥，你只是微笑，你仿佛早已明了一切，我早已干涸的喉嚨和滿身的乖戾。

“我不知道如何與這個世界和平相處，我用盡所有的熱情去試圖改變，我歇斯底里地去憤怒，可是都沒有用?！蔽彝皇怯梦⑿ψ⒁曋业哪?，在認真聆聽我的你，決定最后一次訴說。

“我看到了為重病入院的女兒偷一只雞腿的母親，也見到在生日時父親送私人飛機而手舞足蹈的男孩；我遇到了為幫兒子買房而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睡大街的老人，也撞見了因患病無法自理而被兒子嫌棄只能住在柴房中瑟瑟發抖咳嗽不止的老爺爺；我聽說了天沒有亮就起床照顧殘疾的父親再在寒風中走幾小時山路去上學的小姑娘，也見證了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聊著八卦穿著時尚的少年?！蹦憧粗遥却彝抡f，“可是那又怎樣？我什么都改變不了。我呼吁了，可是世界太喧囂，我的聲音就這么消失了，我祈求人們看一看這一切，可是他們都很忙。他們忙著玩他們的手機，忙著與愛人爭吵，忙著獲得更多財富和名利?！蹦阃曂纯薜奈?，依舊沉默。

一片樹葉落下，風把它帶到遠方，我用黑色的袖口擦了擦眼淚。“你的國家也有許多環衛工人嗎？就是每天從早到晚打掃城市街道的那些人。你了解他們嗎？”不等你回答，我又繼續說道：“我認識一個環衛爺爺，他的妻子早亡，他唯一的兒子是一名警察，前幾年在與劫匪搏斗中被亂刀砍死，可他還是每天很積極的生活，認真地打掃街道，向每一個人問好。新年前一天我看到他買了一大袋肉包子，小心翼翼地拿回住的房子，可是就在那天晚上，他去馬路中間掃人們從車上丟下的包裝袋時，被一個從朋友酒會回來的醉漢撞死了?！蔽业难蹨I再一次抑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八粋€肉包子都沒有吃啊，他很少能夠吃肉的……”你依舊只是注視著我，你的目光似乎有種神奇的力量，似乎在安慰著我。

當風開始和香樟一起奏樂，你終于開口——“你見過的我都見過，你的痛苦和無奈我都經歷過。嚴重的種族歧視，戰爭之后人們之間的猜忌與冷漠都曾讓我無法接受讓我彷徨，讓我一度心如死灰。可是，孩子，我多么慶幸你還有眼淚，我多么慶幸你來得還不算遲?！?/p>

“可為何有這么多人無動于衷，醉生夢死？”

我清晰地看到，當你聽到這個問題后，目光一點一點暗淡了下去。良久，你眼中的火焰又一點一點重新亮了起來，更加明亮更加堅定。你說——這就是我們這類人存在的意義。

風越來越肆意，飛鳥沖向天空，然后消失不見。我站在你的對面，望著你漸漸蒼老的臉龐和明亮眼神，我終于釋然，如同那個曾和你一樣在黑暗中給我力量的女子所說：“本可選擇平坦的路途，我們卻選擇了荊棘叢生，崎嶇危險。本可選擇云淡風輕地路過，我們卻選擇了飛蛾撲火，不計后果。本可選擇熱鬧喧囂地狂歡，我們卻選擇了煢煢而立，孑然孤單。不管歲月如何變遷，因為甘愿追求，所以甘心承擔。”等待的那個答案，我想我們早已明了。

大地如此靜謐，天空如此溫柔，只有樹葉沙沙作響，只有風兒在尋找答案?！翱晌疫€是決定先沉默。”我開口：“因為這樣，我才能更快地積蓄力量去改變我想改變的東西?！薄拔乙舱J為是這樣?！蹦阈Φ脿N爛。

“那你何必不辭萬里來見我一面？”看著我，你的瞳孔清澈明亮。你說：“因為，我怕你不再也不愿意開口?！蔽彝θ菝髁恋哪悖步K于咧開嘴笑了。

我的靈魂平靜而明亮，我知道，一切都已經不再一樣，我開始沉默地去做好手邊的事，去盡自己的努力幫助能幫助的人，我在一點點積蓄著力量。

答案依舊在風中飄蕩，但一切都已經不同。我知道，有一個人在遠方，期待著我，再次開口發出能被世界聽到的聲音。

黎凜老師點評：美國著名搖滾歌手鮑勃·迪倫在他的代表作《答案在風中飄蕩》中這樣質問：“炮彈在天上要飛多少次，才能被永遠禁止”；“一些人要生存多少年，才能夠獲得自由”；“一個人要有多少耳朵，才能聽見人們的哭泣”；“到底要花費多少生命，他才能知道太多人死亡”？作為六十年代杰出的詩人、歌手，他敏銳地把握了那個時代的年輕人對于戰爭、暴力及種族歧視等方面的懷疑精神，直面社會現實。但答案從來是不會簡單的。它們在某處，“在風里飄”，難以捉摸，又近在咫尺，引人深思、探尋。

可以說，這篇文章是小作者和鮑勃·迪倫的一次精神對話。窮困、戰爭、不公平、無自由等問題，同樣讓小作者在耳聞目睹之后產生了許多疑惑。生和死，貧窮和富有，卑賤和尊貴，戰爭與和平，希望和絕望，黑暗和光明，逃避和承擔，沉默和吶喊，改變自己還是改變世界……蒼涼而痛苦的探尋和追問，是因為作者悲天憫人，她懷著人類的正義與良知，向所有的人———發動罪惡戰爭的人、麻木的人、善良的人、被蹂躪的人，也包括她自己，發出了慷慨悲涼的責問！人性的真善美與假丑惡，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人類總是在一次次的戰爭與毀滅、兇殘與罪惡中艱難地獲得喘息的機會?！按鸢冈陲L中飄蕩”，因為所有的答案都得我們自己去尋找，所有的答案都是難以捉摸，難以回答的。而行動的力量畢竟大于語言：“我開始沉默地去做好手邊的事，去盡自己的努力幫助能幫助的人，我在一點點積蓄著力量?！毙∽髡咦詈蟮倪x擇無疑讓人看到了世界未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