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論

●沈輕舟（浙江）

孤島論

●沈輕舟（浙江）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座孤島。”每當看見朋友圈里L小姐發出這樣的感慨并附上一張哀愁的自拍時，我便知道她又失戀了。

L小姐身高不及160，也并未長一張標準美人臉，卻意外地有男人緣。L曾告訴我，吸引男人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坐臥鋪火車，打個滴滴，叫個外賣，對她來說都可能是一場艷遇的開始。“艷遇以后呢？”有一回，實在被刺激的我狀似冷靜地問她。她一頓，瞄了我一眼，說：“你就是妒忌我吧。”是的，我就是妒忌。于是，不歡而散。

“舟舟，你是對的，我后悔沒有聽你的話。”不歡而散事件三個月后的某夜，L醉醺醺地跑來找我。

“我說什么了？”

“上回你問我‘艷遇以后’呢，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害怕回答。因為我的每一場艷遇，都會以孤單告終。”

“那就談一場正常點的戀愛唄。”我的語氣有點敷衍。說實話，情感經驗匱乏的我實在不愿在一個空虛寂寞冷的午夜聽L傾訴她的戀愛史。

顯然，L并沒有這個眼色，只自顧自說下去：“我有本事把每一場艷遇都發展成談婚論嫁你信嗎？可問題是，即便要和男伴走入婚姻了，我還是覺得孤單。一個人的時候孤單，兩個人相處到了某一個深處，我會覺得更加孤單。難道，每個人的生命注定只能是一座孤島？”L臉蛋酡紅，淚眼迷蒙，端的是我見猶憐。難怪男人們都喜歡她。

“你有病吧。”我冷淡地回應她。

“是啊，我有病。”L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后，L愈發堅信她的孤島論，因為微博上又有一對明星夫妻展開了離婚大戰。作為那對明星夫妻的粉，L深受打擊。“人前再恩愛，哪怕不離婚，死的時候不還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是孤單，兩個人在一起最后也還是要面對獨自一個人的局面。所以啊，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座孤島。”我說，你滾吧。

不可否認，L把她的負面情緒大大傳染給了我，以至于早上看著地鐵里那一張張低頭玩手機的冷漠臉時，我陷入了空前的憂郁。L的感受我都能體會，誰不是寂寞的人？只是我不會像她一樣傻傻地把自己最真實隱匿的感受大聲嚷嚷出來，那樣豈不會顯得我很沒面子？L是傻，可誰能說那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勇敢？反正我是沒L那種勇敢的。想到這里，寂寞的我也只能拿出手機……

這個時候地鐵到站，又一波乘客蜂擁而至，我被擠得不得不踩上了一只小旅行箱。地鐵重新啟動，我的視野卻已完全不同，放眼望去，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座孤島，可承載著孤島的海洋卻都是相連的。你覺得孤單是因為站得還不夠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