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護

※ 廖志華

陪護

※ 廖志華

亞梅一手抬起亞婆的兩腿，一手把尿盤放到亞婆的屁股下面，施完尿又拿著尿盤到衛生間沖洗，這一切的動作是那么輕快、自然，就像是一熟練的護理工，令大家贊嘆不已。

因母親得腦血栓住院，我不得不時常抽空做陪護，因此也看到眼前這感人一幕。

住院部和往常一樣，每天上午8時許，醫生們就開始忙碌起來，量體溫、發藥品、吊針、會診忙個不停。有的醫生還耐心地與患者溝通，了解病史、分析病情，有的為患者解憂愁，消除思想顧慮。

醫生姐姐，我亞婆的針水快吊完了，請趕緊過來幫我亞婆換針水吧！亞梅請來護士及時為亞婆換過針水后，就從書包里拿出書本來邊看邊作記錄。亞梅說，她現讀小學六年級，成績在班上前五名，希望能考上縣城重點學校。我鼓勵說，你這么勤奮學習，老天也會保佑的，一定能考上好學校。亞梅得意地笑了，但愿如此，希望能承你貴言。

亞梅人挺聰明，很有禮貌，見人就問好。她說學校開設《弟子規》課程，使人從小懂得忠孝禮義，她是剛放寒假主動請纓到醫院照顧亞婆的，這是第二次到醫院照顧亞婆了，所以手腳麻利熟練。亞婆70多歲，是腦中風，行走不便，需要扶持。亞婆伶牙俐齒，大嗓門，她說，幸好亞梅放假，要不也不知請誰來照料。她慢慢挪動一下身子,變換一下坐姿繼續說道，照顧病人看似簡單，其實很辛苦，日間人多吵鬧，夜間也不安靜，租個躺椅睡覺也不好受，我亞梅照顧我不到十天也瘦了一圈，想想我心頭也痛！

亞婆停頓片刻又說，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在深圳工作，說是工作忙，走不開身，無法回來照顧。二兒子在家務農。去年分宅基地時，我對半分給他們兄弟倆，二兒子不滿意，說要照顧我的生老病死，起碼要多分一份。我說你多占私心重，我要按你說法分，不但我認為不公平，村里人也會笑話的，你大哥也絕對不會同意。為此事二兒子一直耿耿于懷,對我有頗多怨言。這不，我生病住院，他也沒過來看我一眼，我算是白養他這么大。也驗證了這么一句老話，這家務事呀，還真是數不清，理還亂啊！亞婆一口氣說了這許多。

大家看到亞梅從飲食起居到端屎端尿,把亞婆照顧得妥妥貼貼, 都贊不絕口。隔離病床的亞姨很是羨慕,說，亞婆你真是好福氣，有這么個乖孫女。

亞婆聽了滿心歡喜,接過話塞說，這算什么？有一天深夜鄰床阿姨突然大喊大叫頭痛，又沒有家人陪護，是我亞梅跑出去叫來值班醫生，經緊急救治，阿姨才脫離了危險，恢復正常。事后，我亞梅還經常照顧阿姨打開水、服藥、取藥，以致醫生護士們還誤以為我亞梅是阿姨的女兒呢！

亞梅撓著頭發，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放下手中的課本，跟我說，剛入院時，我陪亞婆做CT檢查，要排長隊，我扶著亞婆等了足足兩個小時呢。我陪亞婆照B超也走了好幾趟。那時我剛扶亞婆小便，醫生過來說，馬上到B超房照B超。我扶著亞婆走了十多分鐘來到B超室，排了十多分鐘的隊才輪到，一上床檢查，醫生說，亞婆真不好意思，尿少檢查不了，請出去多喝水再進來吧！我只好又帶著亞婆出來候診。跟著幾個叔叔亞姨們一樣，硬逼亞婆多喝水。一杯、兩杯、三杯……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水，結果進去還是不行。出來后，我再勸亞婆喝水，也不知喝了多少，眼看就大功告成，不料，亞婆一下子把喝進去的水全吐了出來。吐得滿地都是水，護士們花了十多分鐘搞干凈后，說，我看今晚是不行了，還是明天早上再來。我扶著亞婆離開診室時，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出來時忘記帶雨傘，我持扶亞婆在走廊冷風中呆了一個多小時。到第二天早上，我有了經驗，待亞婆尿急時才去照B超才完成這個項目檢查。

一步、兩步、三步……在醫院走廊里，亞梅堅持每天早晚陪亞婆練習走路，亞梅邊陪練邊喊口號。

經過醫生的精心治療和亞梅的細心照顧，亞婆的身體逐漸好轉，行走也逐步得到恢復。

兩星期后，醫生會診，說亞婆病情基本痊愈，過兩天就可辦理出院了。

亞婆聽到可以出院了，很是高興，立即給村中開的士的小王打電話叫他后天接她出院。

和上次住院一樣，亞婆硬塞給亞梅500元錢，亞梅推托不了，只好收下了。臨出院，亞梅把我拉到一邊，在我耳邊神秘地說，明年我就要到縣城讀初中了，我就用這些錢給亞婆買營養品、買新衣服，保佑我亞婆健健康康，長命百歲！我伸出拇指稱贊道，你真棒，頂呱呱！

出院那天，外出深圳工作的大兒子帶著妻子和兒子、女兒回來了，孩子雙雙撲倒在亞婆懷抱說，亞婆，我們回來遲了。亞婆哽咽說，不遲……不遲……你們老遠能回來亞婆真的很高興啊！這時二兒子也開著小車過來了，亞媽，我開車接你出院回家！亞婆熱淚盈眶點了點頭。隨即把懷疑的目光轉向亞梅，亞梅狡黠笑了，是我通知亞爸他們的。亞婆又責怪又歡喜，就你鬼點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