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牽掛

※ 柯成杰

永遠的牽掛

※ 柯成杰

晨曦初曙，縷縷柔和的金色陽光，軟綿綿地輕蓋著我家的小陽臺，給青綠的文竹在早春寒猶之時，陡增了幾分融融的暖意。一只美麗的七彩相思鳥，更是善解人意似的，站在文竹冠頂上吱吱啁啁地唱響如善堂的晨光曲。當天際最后一抹的晚霞徐徐落幕時，它又出現在我眼前吟唱，依依不舍地飛向天宇。這奇妙的情景，連綿數日，令鄰居的孩童小鵬天真地纏著我，哀求我捉給他飼養。天啊！我更想收養這只小鳥唷！在我心目中，這是一只神鳥，不！準確一點，她是我日夜思念的已故母親的化身呀！我想，母親呀！您生前講述的童話已成了我生活的現實演繹。

曾記得，幼年時，在那酷熱如火的夏夜，在老屋門前，我躺在母親鋪就的涼席上，淋浴著月光，在母親不顧疲倦的扇動葵扇的涼風下，不知多少次聆聽了母親講述那個感人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倆母子相依為命，娘親仙逝后，牽掛兒子，化作一只小鳥，常回家探兒。我幼小的心靈也傷感動容，哭喊著：“媽媽不能死，媽媽不要變小鳥，我愛您，媽媽呀！”也不知多少回，在那北風呼嘯，寒冷刺骨的冬夜，在母親用單薄破舊不堪的舊棉被“構筑”的、散發著母親熱溫的被窩里，聽母親講述的小鳥故事而傷心淚落，不禁用稚嫩的小手將母親緊緊摟抱，生怕母親的離去。

常言道：兒是母親的心頭肉，牽腸掛肚為擔憂。兒在母親的眼中永遠是孩子，一生放心不下。也許是我的“特殊”和我一生中出現了幾次令母親揪心之痛的事所致，而令母親一生對我格外的牽掛和惦記，心未釋然。

曾記得，母親生前對我說，我生不逢時，是正值國家經濟最困難，市場物品最缺乏的20世紀50年代末期出生的，而且，降生那天，前一小時，母親還腆著大肚子參加了那年代特有的義務勞動——拉土填塘，建縣城第一個燈光球場，即工人文化宮球場。由于母親和父親是二輕系統服裝廠的職工，工資按件計，收入微薄，加上我上有四個姐姐，除一個被姨媽收養外，三個姐姐在讀，家境極為貧困，入不敷出。為了生計，母親懷孕期間，除在單位拼命工作外，還起早摸黑，開荒種菜，拿到市場賣。正是這樣艱苦的生活環境，母親產前產后得不到應需的營養補充，生下我時子弱母病，沒有奶水，沒有牛奶，只有少量的米湯伴薯粉充饑，養得我面黃肌瘦，皮包著骨。母親心如刀割，堅強地挺起孱弱的身軀背著我，如一對乞討的苦難母子沿街、挨家逐戶乞討別人母親施舍產后的幾口救命奶水，要不是母親這樣忍辱負重去乞討奶水，我的小命早已夭折。

忘不了，童年時，一個下著冰冷的小雨，刮著凜冽寒風，伸手不見五指的冬夜，母親和父親都在單位加班，平時我睡覺都是母親陪著的，一覺醒來，不見母親，頓時嚎啕大哭，呼喊母親，三個姐姐因為籌學費，夜以繼日地工作而過于勞累（為服裝廠打工——縫紐扣），昏昏沉睡，無奈我搬來了小板凳，踮起了短小的雙腳，手才夠著了門栓開門，冒著雨水寒風去尋找母親。此時已夜深人靜，街景已空無行人，只有稀疏的街燈、微弱光線在風雨中吹打下、夾雜著我驚惶的哭聲，時隱時現。由于風大路滑，我不小心跌了一跤扭傷了小腿動彈不得，劇烈的疼痛和寒風雨水的摧襲，蜷縮在路邊顫抖呻吟，把下夜班路過的與母親同單位的女工嚇了一大跳……這位好心的女工背著全身濕漉的我，來到母親面前：“秀英姐呀！你這樣搏命有何用？你仔都不理了。”母親猛然一把將我緊緊抱在懷中，委屈、內疚地放聲痛哭，也令我幼小的心靈感到母親悲傷抽泣極度的心痛，真可謂母子傷痛連于心。母親傷心的淚水汩汩而落于我的臉蛋上。仰望著母親痛苦的表情，我過早地讀懂了人生的艱辛與無奈，感受到溫暖母愛。

當我高中畢業，上山下鄉到邊遠的山區農場接受工農再教育時，在那將特殊的歷史背景下靈魂深處鬧革命，徹底改造世界觀，煉就一顆紅心，誓將青春獻祖國的高強度勞動的艱苦知青歲月里，是母親費盡心血、不知熬了多少個日夜，用一小塊一小塊的廢舊邊角料縫接為一體的被褥，不懼天寒地凍，不顧路途遙遠，不畏暈車勞頓，親自送到農場，為我抵御了山區特有的寒冷，溫暖了我的心，增強戰勝一切困難的意志和毅力。是母親擔憂我的身體受損，而節衣縮食，給我郵寄了大量土制的營養食品，尤其是母親精心制作的“糖腌肉”的土罐頭，令我齒口留香，回味無窮，感受到了母親濃濃的愛意。

母親是上世紀20年代出生的，特定的歷史背景的客觀條件所限，她沒有進過學堂，只是解放后，50年代初的掃盲運動期間，進過幾天夜校，僅僅學會書寫自己的名字。盡管母親是文盲，不會理論式的說教，但母親卻憑著自己一顆善良、正直的心和不畏困難、不懼挫折、奮斗不息的堅毅意志，用自己勤勞的雙手，用自己純樸的品行，用自己勞碌的一生，漚心瀝血，為我書寫了一本充滿母愛，充滿人間溫情，充滿人生哲理的現實版的教科書。在我參加工作三十多年的風雨中受益匪淺，成為我一生中巨大的精神財富。

俗話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的消亡，是人類發展史的必然規律，誰也改變不了。但母愛是永恒的，母子的心靈是永遠相通的。即使在遙遠的的天國，母親呀，也魂牽夢縈，把兒常掛心頭。雖則我們母子陰陽相隔，但兒子我常在淚雨的夢中見到你……母親呀！您對兒子我永遠的牽掛，就是兒子我對您無盡的思念！母親呀！您永遠活在我心中，我永遠懷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