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秋繞過那狗,看見村長坐堂屋里呷酒。她說:“你打了他,現在旁證也有了,醫生診斷也有了,是個什么說法呢?”村長一哼:“說法?”何碧秋說:“你打他,踢他胸口,倒罷了。你還踢他下身,這是要人命,不該有個說法?”
村長慢慢舉杯,何碧秋說:“那你就別怪我了。”
(陳源斌《萬家訴訟》)
小枝仰起圓圓的臉兒,輕聲說:“蛐蛐,王婆那么老了,別對她惡聲惡氣,她會難過的。看哪家不是熱呵呵的……聽見了嗎?”
“她喜歡我煩她。”蛐蛐說。
“為啥?”
“她太孤了。”小枝眨著眼睛,還是有點不明白。
“我媽就這樣。客客氣氣是路人,她喜歡人家像兒子,親兒子一樣煩她,懂了吧?”蛐蛐說。
(李佩甫《蛐蛐》)
一瞬間,宿小羽忽然感到一種茫然的情緒襲上了心頭,他發現他的追求變得毫無意義了。他那夢寐以求的東西變得一錢不值了。他惶惑地抬起頭,這會兒他突然發現許威武眼中的火苗變了,變得是如此的溫暖與和藹,是如此的慈樣與莊嚴。宿小羽心中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覺得心底突然變得遼闊起來,開闊得可以容下大海。
(張之路《題王許威武》)
爸爸,又一個冬天來了,天空飄起了雪,偶爾飛過一只沒有去北方的飛鳥,堅韌地在這里等著春天的到來,在屬于你的冬天,我用茫茫大雪祭奠你的離別,再有來生我還愿意成為你的女兒,繼承你鐵一般的意志,繼承你靈魂中錘煉千百遍的那種叫作軍魂的精神。
(蘇墨白《飛鳥與冬天》)
安利柯啊!你去拭椅子的時候,我為什么阻止你,你不知道嗎?因為如果在朋友面前拭,那就無異于罵他說:“你為什么把這弄齷齪了?”他并不是有意弄污,并且他衣服上所沾著的東西,是從他父親工作時拈來的。凡是從工作上帶來的,決不是齷齪的東西,不管他是石灰、是油漆或是塵埃,決不齷齪。勞動不會生出齷齪來,見了勞動者的人,決不應該說“啊!齷齪啊!”應該說“他身上有著勞動的痕跡”。
( 亞米契斯《愛的教育》)
早禱的鐘聲突然響了,無數的鐘聲一下子都驚醒了。天又黎明!黑沉沉的危崖后面,看不見的太陽在金色的天空升起。快要倒下來的克利斯朵夫終于到了彼岸。于是他對孩子說:“咱們到了!唉,你多重啊!孩子,你究竟是誰呢?”
孩子回答說:“我是即將來到的日子。”
(羅曼·羅蘭《約翰·克利斯朵夫》)
“我明天回塔拉再去想吧。那時我就經受得住一切了。明天,我會想出一個辦法把他弄回來。畢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
(瑪格麗特·米切爾 《飄》)
盡管我唱得比正式錄音時還賣勁兒,但是此時我一點兒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我的聲音完全融進了集體之中,大家的歌聲中有我,我的歌聲中有大家,我和他們同呼吸,共感情,這是我從未品嘗過的幸福啊。
(夏有志《我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蝗蟲,這種小小的節肢動物,一腳就能碾死一堆的小東西,一旦結成團體,竟能產生如此巨大而可怕的力量,有摧枯拉朽、毀滅一切之勢,號稱萬物靈長的人類,在它們面前,竟然束手無策,這里隱藏著發人深省的道理。
(莫言《蝗蟲奇談》)
這時候,仙人算算一個月的期限已滿,正要上天,沒頭腦拖著不高興趕來,連忙求他說:“謝謝您,把我們變回去吧,變得跟原來那么小,讓我們從頭來過,得從小養成好的習慣哪!”
一轉眼,沒頭腦他們就縮成原來的樣子,一點也沒大,一點也沒小。
(任溶溶《“沒頭腦”和“不高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