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翠
(長春科技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習近平主席在文藝座談會上說:文藝不能做市場的奴隸,要深入生活,要拍出無愧于時代的、禁得住歷史檢驗的作品。當前,導演對于“美”的電影語言的態度和角度應該有所反思,既要研究審美上的意義,又要探尋不同層次的文化意義和內涵。馮小剛的《我不是潘金蓮》深刻地反映了近年來中國社會的發展變化、國人思想的發展變化,作品最大的特點是從宣傳片到正片都采用方、圓構圖形式,方圓構圖在其他藝術形式里被應用得非常多,但應用在電影里絕對是一個創舉,我們就以其為例,談談這部影片的中國特色美學結構以及它們是如何加深電影主題的。
周傳基老師認為,談論電影中的構圖要從運動中去取景。我們現在談的不是架上繪畫,不是攝影照片,更不是找一個漂亮的景將它拍下來,將電影畫面單獨截取出來說構圖是不全面的,因為忽略了電影鏡頭是運動的,電影中的景別、景深、構圖隨著影片的放映是在不停變化的,導演拍攝影片的過程中對于組織運動中的視覺信息是需要仔細斟酌的,好的組織會與觀眾產生情感的共鳴。影視作品中的構圖,不是停留在一幀幀的畫面上,而應該是在運動中去談論構圖。因此,影視構圖就是影視畫面,是在特定的時空畫面中組織道具、人物、人工環境、自然環境、光線等元素,使之形成畫面形式美感的方式。從平凡的生活題材中提煉出動人的畫面,既樸實又豐富的色彩,都是經過作者內心的轉化的,東方文化所獨有的形式語言表達得淋漓盡致,由此可見,導演應該遵循“向回走”的方法去尋求電影的深層發展,拍攝出經得起時間考驗的作品。
馮小剛作品中通常流露出的繪畫味道源于他的繪畫情結,他的許多電影都努力尋求與繪畫的結合。《我不是潘金蓮》無論是海報還是宣傳,都能夠從中找到繪畫的痕跡。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次我們的電影用的圓、方,不單是一個藝術形式,也是一種韻味”,馮小剛采用方與圓的畫幅是有著整體性的深刻用意的。影視作品中圓形構圖的運用可以使觀眾與劇情拉開距離,有一種間離的審美效果,導演通過這樣的巧妙處理,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每個人在生活中都可能遇到的困境轉化成文藝作品中戲劇化的情境。從電影接受的角度講,方圓構圖有著更豐富的意蘊,圓形有集中視線的作用,影視作品中特別注重章法、布局,以此營造濃郁的畫面感,每一個鏡頭都是經過縝密思考和巧妙構思的。《我不是潘金蓮》猶如一幅幅繪畫作品的展示,通過這種獨特的、全新的電影構圖形式的運用,向觀者揭示了李雪蓮尋求自我的人生經歷。結合作品內容,把李雪蓮這位中國社會大環境下的一位平民的心酸表現得淋漓盡致。將圓聚象在焦點,突出動感,鏡頭感更強,影視作品中畫面的意境和內在精神的傳達自然、完整,完全表達出作品內在的情緒和意味,光影配色極富美感和藝術張力,有一種中國古典審美的意趣。
電影的鏡頭語言不得不說是一門極深的藝術門類,《我不是潘金蓮》獨特構圖手法的運用,使得鏡頭靈活切換,極大地豐富了觀眾的觀看視角。馮小剛之所以選擇圓形構圖,是因為圓形構圖會讓觀眾與角色產生更大的距離,避免感同身受,給人想象空間,初看這部電影有種偷窺角色的感覺,角色與觀眾通過眼神交流,以及觀眾自身感受到的空間距離感,可以視為對自身社會身份的認同期待與焦慮的解讀。再加上影片中的色調以黃綠色為主,影片經常以水鄉和白墻青瓦作為背景,圓形構圖與畫面中出現的扭曲的樹枝、筆直的小橋、半圓形的橋洞、面狀的白墻與青瓦,再加上與文字的完美結合,很有中國繪畫中小品的感覺,復古而清雅,能夠展現中華民族傳統美學里的張力和生命力,在劇情的張力上制造了一種美學的巔峰。
電影《我不是潘金蓮》的表現語言獨具特色,作品通過方、圓構圖不停地切換地點,縮短實際時間長度,更明顯的是突破了空間限制,給觀眾制造出神秘感。馮小剛的這部作品是想通過圓形的構圖形式營造荒誕的喜劇感,他只想告訴大家這個故事不是真的,是和現實有一定距離的。比如,上級領導下鄉,來到李雪蓮家安慰、體恤她,影片中布景、構圖、光源、人物的位置,由遠景拉入近景。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空間里,人物頭頂的水平木條進一步增加了壓抑感,逼迫著觀影者從場面走入人物內心,幾個人參差不齊的出現打破了視覺的平衡,畫面中的人物經過了巧妙的位置安排,使李雪蓮與領導之間用一個高大的背影隔開,用幽默的方式體現了官民之間的隔閡。作品構圖設計巧妙,色調處理也非常和諧。
好的畫面感可以更直觀而又迅速地抓住觀眾興趣,這是單一的鏡頭及單一的故事線索無法充分表達的,所以有必要運用多時空的形式進行呈現。《我不是潘金蓮》中運用了中國傳統藝術中頻繁出現的圓形畫面,這種獨到的構圖方式讓作品具有先鋒實驗的意味,使這部電影充滿了濃郁的中國風。拍攝一部圓的電影,并不是簡單地把原本的畫面加上一個圓形就好,整個構圖、拍攝方法都要改變,馮小剛導演在視覺語言上進行的這一創新是史無前例、令人興奮的,給觀者帶來了全新的視覺體驗。
圓形、方形、長方形的構圖形式在《我不是潘金蓮》中是根據女主人公的心境變化而變化的。圓形構圖的大面積運用是電影的初次嘗試,由于它削弱了人物交流、減少了畫面信息,使整個畫面給人一種特別壓抑的感覺,這種感覺正符合當時李雪蓮的心境:她的苦無人訴說,無人聽。但是,當李雪蓮走出她生活的地方,來到北京,影片構圖就變成了方形,因為冤情得以陳述,得到了一點兒同情,主人公的心情也舒暢了,方形構圖符合此時主人公的心境,也符合觀看者以往的視覺經驗。
在當今多元化的文藝作品中,表現人的“意識流”狀態以及事物的“形而上”,傳統構圖方式的運用都是有效的藝術處理手法。當前國內很多電影作品過分注重票房,過分迎合觀眾,缺乏電影美感,這也是當前影視創作中普遍存在的現象。若想使作品具有深度,導演應該遵循“向回走”的方法去尋求電影的美感表現,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在這個媒體高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電影作為大眾化藝術,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青睞。王家衛曾經指出,電影的意義在于將生活的鏡子打碎,然后將碎片重新拼貼成另一面鏡子。電影作為一種濃縮的精神食糧,靈活自由,表現現實或是虛幻的種種,反映陰暗的或是積極的,給人們生活增添無限遐想。在電影《我不是潘金蓮》中,馮小剛用鏡頭追隨時代,積極探索現實題材電影表現生活的廣度和深度,為文藝新常態下現實主義電影創作提供了有意義的生存樣本。傳統特色美學結構的運用,電影的多條線索、多方向發展,不僅渲染影片氣氛,增加視覺表現力,而且豐富了觀眾的觀看視角,故事情節也因此更豐滿。縱觀電影的發展,探索中國特色美學結構在電影中的運用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