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心語

張樂兒

當花瓣離開花朵，暗香，仍留。

——題記

我背著書包，邁著輕盈的步伐，心里唱著歌，輕松、悠閑地漫步在白云路上。閑適、柔和而令人愉悅的微風將沉悶吹散——獨自一人走路，多么自在！

忽然，一片粉紫色的花瓣隨風飄來，輕柔地覆在了我的眼鏡上。我的視線被柔和、素雅的色彩籠蓋了。陽光透過半透明的花瓣，溫暖的粉橘色光線飄浮似的照在我的眼簾上，不斷變幻著光彩——啊，多么美好的感受！我一時忘了把花瓣揭下來。

只片刻，花瓣飄走了。那嫵媚飄落的身姿，即使不去觸摸也能感受到它的柔軟、它的嬌嫩。我的腳步緩了。昂首望去——是一棵棵紫荊花樹，整齊地排在道路兩側。我本想看到百花齊放、枝頭爭艷的壯美景象，結果擺在眼前的卻是一片零落蕭條！我吃了一驚：現在還只是初春，紫荊花那么快就敗落了嗎？

那一條條枝丫上綻放的花朵兒呢？為什么眼前只有稀稀疏疏的花朵和殘敗的黃葉？春的使者如此匆匆就將這些美麗的花兒帶走了嗎？我百思不得其解，緩緩走在數千瓣花和數萬片葉鋪成的潮濕的毯子上，腳下柔軟而舒適，暗香涌動。它們雖已躺在地上，但反而更清雅、淡泊，仍有一種脂的質感，緞的光澤和柔軟。它們脫離枝頭的擁擠，自由舒展地躺在那兒，更有一種遺世獨立的美。

走著走著，我看見一對母女在撿紫荊花。小女孩每撿到一朵完整的花兒，就會展露笑顏。媽媽邊撿邊感慨道：“今年的紫荊花開得真早，居然在冬末就開了。”聽了這句話，我愣住了。紫荊花，居然在冬天就開了！

冬天，陰風怒號，南國的濕冷更是入骨徹寒！人們的臉凍得青白，穿著厚厚的棉衣，透骨的寒意也會侵進全身。在冬末春初之暇，寒冬的余怒更是令人心驚。這白云路的紫荊花怎么就迎著冬風綻放了呢？它們嬌軟的身軀怎能抵御瑟瑟寒風呢？

我撿起一朵，搓捻著紫白交織的花瓣，用疑問的眼神望著它。暖洋洋的春風一拂，它從我手中掙脫，落到地上，成為花毯上千千萬萬片中的一片。

我如夢初醒：它們遇冬風綻放，遇春風卻凋落。原來，它們是不忍看著冬天那樣的荒涼和蕭條，想用自己夢幻般的色彩，點綴寂寞的冬天。它們毫不掂量冬風的溫度，不約而同把還未孕育的生命力擠出枝頭，凝聚成一個個花骨朵兒，迸發出所有生命力，用嬌嫩的花朵，傲然迎接寒風的侵襲！寒冬里，成千上萬的紫荊花用絢麗的紫色，渲染出鮮活的生命氣息，涂抹上艷麗的色彩！每一棵紫荊樹都是一個倔強的女子，迎著寒冬，笑吟吟地揚起芳馨的衣裙。而在溫暖的春天，百花齊放，萬花爭艷，紫荊花卻悄然凋謝，它們不愿與其他花紛爭，更不愿在百花中脫穎而出，給人們贊嘆——也許它們想：我已經在冬天里裝點了大地，這已經足夠了，又何必繼續在這世俗之中爭榮呢？何不把更多爭艷的機會留給其他花呢？于是它們在一縷縷溫暖得傾心的春風中欣然謝幕。

花瓣離開了花朵。

但是——

暗香，仍留。

紫荊花瓣躺在地上，編織成了柔軟的地毯，讓人們的每一步都走得愉悅、舒心。

我繼續漫步在花毯上，懷著敬佩和感激的心，傾聽紫荊心語，把紫荊心語收入成長的背包里。誰說“百花不及梅”？紫荊花和梅花一樣，高尚、純真、慷慨、堅強。啊！高潔的紫荊花，你讓我獲益匪淺呀！我愿做一株紫荊花，在逆境中貢獻自己的力量，在世俗紛爭中慷慨讓步，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大家，一生一世，為世界的美麗而付出。

在北方人的心目中，紫荊花是特別遙遠的一種花類。是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區花，自然是在南國土地上才有的吧？真的，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題材——專門去贊美紫荊花。果然，作者來自美麗的廣州。懷著一種實際上的陌生感閱讀本文，幾乎是在學習了。文章幾乎就是一篇典型的范文，條分縷析，層層分明，紫荊花的形象逐漸在我們腦海里立體、鮮明起來。“當花瓣離開花朵，暗香殘留”，確如這歌詞所照應的，紫荊花正是如此典雅大方，寓意深長。讀完更深深領會，紫荊花能作為區花，確實實至名歸。（肖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