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哈利·波特》對成長的書寫與影像記錄

袁 佳(長春理工大學光電信息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電影《哈利·波特》是根據英國作家J.K.羅琳(J.K.Rowling)同名魔幻文學系列小說改編的電影。這部小說一共分為七部，第一部《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英文原版是1997年出版的。小說中的魔幻世界的曲折情節和深入人心的角色，當時就大受好評，隨后的十年中，作者又寫下了其他六部。這部作品被美國電影公司所看中，從而改編成電影。于是，全球觀眾有幸在2001年，首次從大銀幕上看到《哈利·波特與魔法石》。隨后，作者不斷地推出作品，而電影公司又不斷地跟拍，最終，一方面成就了一部傳世文學作品，另一個方面也成就了一個傳奇的電影系列。小說創造出哈利·波特、赫敏、羅恩以及伏地魔等一批形象。而華納公司又把這些人物完美地塑造出來，給大家呈現出一個美妙的魔幻世界。從作品到電影，這部作品在創作過程中，發生了一系列轉化，共同完成了成長的書寫。

一、故事書寫對象成人世界化趨勢

不管是電影還是小說，《哈利·波特》的構思，從第一部《哈利·波特與魔法石》開始，是一部以兒童為對象的作品，在一年多的時間內銷售15萬冊，還獲得了斯馬爾蒂斯獎、英國圖書獎年度兒童圖書等獎項。而羅琳又分別于1998年與1999年創作了《哈利·波特與密室》和《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這三部小說的定位都是兒童作品。因為前三部作品都獲得了英國文學作品評選中的9—11歲年齡組“雀巢聰明豆兒童圖書獎”。由此看出作者的寫作方向和面向受眾群體，是非常明確的。但是，小說出版后引發的反響，應該是作者所想不到的。因為這部小說，不經意間涉足了成人世界。小說將背景設定于1991年，那是人們曾經熟悉的世界，作品中的主人公們也都生活在這個世界內。而與這個世界同時存在的，還有一個近似于《指環王》作者托爾金所定義的“第二世界”。這是一個虛幻的只存在于人們想象的世界。羅琳曾說過：“……幻想世界也得按照明確定義的和可以遵守的規則來運轉……我想象不出有什么比一個具有無限神力的英雄更無聊的了。你遇到了麻煩,你搓搓你的戒指,呼啦一下,一切全解決了，這無聊得令人難以忍受。”[1]但這個世界中，人們解決問題得用超能力，是人們無法具有的能力，比如魔法。然而這種魔法也要受到約束，也有限度，敵對方也要使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就如同武打片一樣，沖突雙方是用武術來解決問題和矛盾，導演是絕不會讓一個武者與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平民來進行對決的，那既有失公平，也無法制造沖突。羅琳給讀者創造了魔幻紛呈的第二世界，但它也和第一世界并不割裂，而是分生聯系的。比如哈利·波特等人都生活在第一世界，在第一世界中他們和平凡人一樣，因為他們不能隨意使用魔法。他們需要一個暗門進入另一個世界，就是那個麻瓜世界，兩者之間是交叉世界。這就在兩個世界中建立了溝通和聯系的渠道，讓許多情節安排變得有可能，更增加了故事的神秘和曲折。羅琳所創造的第二世界，就七部小說以及后來改編而來的八部電影作品中，多數是在這個第二個界，是以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為主的區域世界，以主人公——年輕的巫師學生哈利·波特為核心的三個學生，在霍格沃茨經過6年的學習生活，在這里成長，在這里冒險，經過種種冒險而得到事情真相，最后消滅了伏地魔。

而從故事的曲折性來看，小說作者將故事的開端初定于哈利·波特11歲的時候，中間經過了6年，當哈利17歲的時候，他等來了與伏地魔的對決。而小說寫作，用了十年時間。即使從故事的本身來看，11歲與17歲所發生的故事肯定是不一樣的，17歲時發生的事情，要用17歲的智力和思維來解決。這就導致作品在書寫哈利17歲時的筆法、情節曲折性、邏輯復雜性也是兒童無法理解的。也就是說，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情節安排是隨著年紀的增長設置的，那么在1997年時，能看到并理解作品的第一批讀者，在10年之后，早就成年，那么最后一部作品《哈利·波特與死亡圣器》也注定是寫給18歲以上的成年人的，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而作者羅琳也曾說，她用10年寫的七部著作，每一部都比前一部更增加了黑暗色彩；而且哈利·波特的年齡增長和心智成熟，他的死敵——那位魔法學校談之色變的伏地魔，也逐步恢復了黑暗能力。可以說，兩個人的能力也是同時提高和成熟的。 而電影公司也是按作者的這個思路設計，他們在演員挑選上，是直接讓一群兒童出鏡，所有小演員都是在這七部電影中長大的，人們看著他們一點點成長，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讀者看到自己一樣。直到這群小演員已經進入成年，電影才結束。從這個角度來講，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從最初的面向兒童到面向成人，甚至是不得不讓成人成為作品的中心，脫離了最初的童話模式，這是《哈利·波特》的一個最大特征。

二、一部關于成長的真實影像

從文學作品來說，成長歷來是一個重要的母題。放眼中外，描寫主人公從小到大、從幼稚到成熟的作品數不勝數，但改編成電影的《哈利·波特》的成長主題，是其他電影所無法復制的。因為不管是戲中的眾多小主人公、戲外的電影演員，還是處于觀者地位的我們，都在成長。

首先，從電影情節來說，電影最開始設置的是真實世界中的哈利·波特，是一個只有11歲、寄人籬下的孩子，但他卻是巫師之子，而且是伏地魔的一個魂器。上天已經注定給他一個不平凡的人生，他將承載著最后消滅伏地魔的使命，所以他受到各路人馬的關注，也受到正義一方的格外保護。這種出生時就注定的命運，其實是《丑小鴨》的翻版。但哈利在成長的路上，受到的磨難更大更多，在最終解決問題的路上所用心智更浩大。這就給讀者以更大的吸引力。隨后他進入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在這里他與羅恩·威斯萊、赫敏·格蘭杰成為最要好的朋友。在隨后的6年中，他們不斷地長大，但這種長大是要經過各種考驗和磨難，甚至災難的。這一過程，也是他們不斷認識世界，人生觀、價值觀不斷形成的過程。不僅是他們三個人，這所學校里的其他孩子也在一次次地遇到困難，在逆境中不斷地長大。每一次挑戰，每一次解決困難，都使他們的能力和個性得到提升和張揚，最后日趨完善。更值得我們注意的是，作品中還安排了愛情，最核心的是羅恩與赫敏的愛情，這是一條主線；哈利·波特的愛情卻不明顯，可能是怕影響或沖淡故事的主線。這種愛情的安排，也是非常符合人性的，少年男女產生懵懂的感情是符合人的形成階段和性格的，這也是哈利·波特成長過程中一個重要方面，沒有這一情節安排，那么人物的成長主題就顯得不完整。在表現哈利·波特等人成長的同時，作品也安排了伏地魔的復活與壯大，以及如馬修這樣的孩子的負向成長過程，這也是一種成長，讓人們看到一個孩子是如何走向邪惡的過程。最后，以哈利·波特為核心的魔法學校的人們，與伏地魔為首的食死徒展開對決，最終伏地魔被鎮壓，靈魂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但最能表現哈利·波特長大的，是影片最后他將那根老魔杖折斷丟棄，這也表現出他對權力和外界巨大誘惑的抵制，到此，主人公才算是完成了他的成長過程。其實，《哈利·波特》這種成長的書寫以及情節，近似于金庸所寫的《射雕英雄傳》，一個是魔界，一個是武林，兩者都描寫了一個少年歷盡艱辛的成長過程。兩部著作都可以稱得上是成年人的童話，但《哈利·波特》在情節之外的無窮想象力，以及電影公司對這些想象進行的還原與展示，為其特色與賣點。此外，作品對母愛的描寫，也成為哈利健康成長過程的一個因素。就如哈利所說:“被一個人這樣深深地愛過，盡管那個愛我們的人已經死了，也會給我們留下一個永遠的護身符。”[2]

其次，是觀眾和讀者的成長。不論是小說寫作還是電影拍攝，整個跨度長達10年，這10年，在現實社會中，也是一代人成長的過程。對那些在1997年時還是兒童的人來說，他們是看著這部小說，隨同小說中的人物一起成長的。這是這部電影的偉大或高明之處，此前還沒有哪一部作品跨度長達10年，演員也是從小演到大，就如同讓人們觀看了10年的成長直播一樣。對于電影觀眾也是如此，一批青少年在2001年看到第一部影片，在隨后的10年中，他們與電影里的主角一同成長。從觀影者的角度來說，我們用了10年時間來看這部系列電影，許多人的青春是在哈利·波特的陪伴下走過的。而對于那些在2001時已經是青年和中年并喜歡看電影的人來說，在這10年中他們即將或已經步入中年，他們看著哈利·波特，猶如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一樣。這些就讓讀者、觀眾與作品中的人物之間保持高度契合感。對作品中人物的成長和遇到的問題與煩惱，成長中的快樂與喜悅，都產生同感。這一方面讓觀眾從電影中得到了正能量，得到領悟，而另一方面，作品又有了一批忠誠的讀者。這方面并不像其他的系列電影，比如007系列，說《哈利·波特》是系列電影并不貼切，應該稱為多集電影吧，如同中國的《紅樓夢》系列，每部電影都是其中的有機組成部分，而不是各自獨立、自成故事體系。

三、電影之外演員們的真實成長示范

從價值上看，電影《哈利·波特》要比原著更有價值，這部影片的獨特之處，并不是它的可觀性和情節，而影片對魔法學院的學生們10年中成長過程的真實記錄，近似于電影直播。哈利·波特的扮演者丹尼爾·雷德克里夫在2000年被選中時，只有11歲。赫敏扮演者艾瑪·沃森、羅恩的扮演者魯珀特·格林特以及其他小演員，也都是如此。觀眾是看著他們成長的，這是真實的成長，一是減少了演員的適應難度，便于進入角色，二是增強了電影的吸引力，觀眾也容易接受。比如《大宅門》中白景琦的少年和青年時代的跨越，就很難讓人適應。這種演出的連續性，增加了演員的曝光度，他們也成為明星。他們在現實社會中的真實成長，也備受人們關注，但同時也造成了角色的固定化。特別是丹尼爾·雷德克里夫，因為“哈利”這一經典角色已深入人心，從而形成一種強大的形象束縛。丹尼爾為從“哈利”角色中擺脫出來，以開啟演繹生涯的新道路，也不斷地努力，甚至在《瑞士軍刀男》中出演一具“尸體”。后來在《驚天魔盜團2》中飾演的一個大反派，形象也算是成功，但距離擺脫舊影、重回偉大隊伍之中，還有一段路要走。而赫敏的飾演者艾瑪要好得多，幾年來，不管是演技還是氣質都得到提升，成為一個真正的演技派。2017年上映的《美女與野獸》就是由其主演的，獲得了廣泛好評。從成長角度看，這種演員的戲外成長與電影中的同步，也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時也增加了人們對電影本身的關注，便于我們更好地規劃未來。

四、結 語

《哈利·波特》本來是為兒童創作的作品，在電影這一載體的介入下，實現了優雅的轉身，而進入成人世界，是文學作品與電影互相促進的最佳典范。電影將作者筆下的神奇魔幻一一展示，讓讀者成為觀眾，隨著影像去體驗書中所沒有的成長的快樂與煩惱，體驗驚心動魄的宏大場面。“在以兒童文學的方式給人以輕松的閱讀快感的同時,也表達了人們對美好情感的追求與對生命的體驗。”同時電影還用十年時間，直播了哈利、羅恩、赫敏等一大批兒童是如何成長的，拉近了電影與觀眾的距離，這也成為電影與著作同時引起反響的一個重大原因，更是《哈利·波特》系列電影具有強大生命力的原因所在。這種創意和手法，可謂是獨樹一幟，“讓讀者在一個不道德的時代看到了德行的力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