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美國動畫電影中的“英雄情結”

劉涌濤

(渭南師范學院，陜西 渭南 714099)

一、美國動畫電影中的古典英雄

美國動畫電影人對于英雄形象的迷戀一直貫穿于整個美國動畫電影發展史，并隨著動畫電影題材、風格的轉變而發生著階段性的變化，從最初的公主王子題材動畫電影中的古典英雄，到動畫電影題材多樣化發展進程中的平民英雄，以及近年來的超級英雄和反叛英雄，這些英雄形象無疑彰顯著美國動畫電影中深深的“英雄情結”。[1]本文將以《睡美人》《獅子王》《花木蘭》《超人》《蝙蝠俠》《科學小怪蛋》等影片為例，從古典英雄、平民英雄、超級英雄和反叛英雄四個方面著手，探析美國動畫電影中的“英雄情結”。

從美國的首部真正意義上的動畫長片《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誕生以來，在長達數十年的時間中，王子與公主的傳奇故事一直都是美國動畫電影的核心題材，而這一題材的動畫電影直接造就了古典英雄形象。所謂古典英雄，主要是從兩個方面進行界定，一方面，古典英雄要擁有高貴的王族血統；另一方面，古典英雄要具備高尚的品格和超凡的能力，這些古典英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均承載了平民觀眾對于英雄的期許及對童話的向往。

在由迪士尼公司出品的動畫影片《睡美人》中，拯救“睡美人”的王子就是一位典型的古典英雄，他不僅拯救了深陷詛咒之中的公主，而且為整個國家帶來了歡笑和希望，同時在這一過程中，王子對愛情的執著以及英勇無畏的品質也得到了深度彰顯。在《睡美人》的故事中，公主在萬眾矚目之下誕生，正在舉國歡慶之際，女巫對公主下了詛咒，她詛咒公主將在多年后被紡車紗錠刺破手指并因此喪命。面對女巫的詛咒，國王十分憂慮，為了使公主躲過女巫的詛咒，國王下令三位仙女陪伴公主開始了隱居的生活。在隱居的日子中，公主不僅遠離了摯愛她的父母，還一直生活在對于自己身世和命運的懵懂之中，盡管如此，女巫還是找到了公主，在公主與王子于森林中相會時抓走了公主，并對公主實施了詛咒。三位仙女在公主陷入詛咒之后，找到了王子并告知王子唯一能夠解救公主的方法就是王子的吻，在得知這一消息后，王子義無反顧地踏上了拯救公主的征途，在歷經艱難之后，勇敢的王子終于用自己的吻拯救了因詛咒而陷入沉睡的公主，使公主能夠與國王、王后團聚。在動畫影片《睡美人》中，王子拯救公主的行為并不僅僅是一段唯美的愛情故事，這一拯救行為不僅使公主逃離了女巫的詛咒，而且為整個國家帶來了歡樂和希望，在一定意義上隱喻了正義戰勝邪惡、愛戰勝恨，而王子這一人物形象也通過這種寓意深刻的拯救行為成為美國動畫電影中典型的古典英雄。

1963年，動畫影片《石中劍》上映，相比于十年前的《睡美人》而言，這部影片所呈現的不再是童話般的完美故事和典型古典英雄的完美形象，反而塑造了一位非典型的古典英雄亞瑟，這部影片也被認為體現了美國動畫電影中古典英雄向非古典英雄的過渡。在影片《石中劍》中，亞瑟是一位留著英格蘭王族血液的孤兒，自幼顛沛流離的他雖然貴為皇族，卻從未得到過真正的教育和培養，從這一角度而言，他的身份是隱形的。從其品性來說，亞瑟也不是一個典型意義上的古典英雄，雖然亞瑟勇敢而機智，但面對成為英格蘭之王的使命時，亞瑟卻產生了逃離的想法，最終也是在預言家梅林的輔佐下繼承了王位。雖然《石中劍》中的亞瑟并沒有典型古典英雄身上的完美高尚品性，但人物性格卻更加豐滿，從這部影片開始，美國動畫電影中的英雄也開始逐漸走下“神壇”，在平民的生活中創造偉業。

二、美國動畫電影中的平民英雄

隨著美國動畫電影題材的豐富和社會文化的變遷，其中的英雄形象也不再局限于擁有高貴出身和完美品性的古典英雄之上，許多平民英雄活躍在銀幕之上，獲得了更多觀眾的青睞。[2]在著名影片《獅子王》中，主角辛巴就是一位生活在平民之中的英雄形象，雖然辛巴的父親曾是獅子王，但在其幼年時期，父親就被陷害而死，失去了保護的辛巴過上了逃避追殺的顛沛生活，這一成長經歷無疑奠定了其平民英雄的身份。在失去了父親的庇佑后，小辛巴曾經一度逃避現實，度過了一段輕松的日子。在這段時期，辛巴結識了丁滿和蓬蓬，獲得了一段真摯的友情，在與丁滿和蓬蓬的相處中，辛巴學會了拯救不開心的咒語，即“哈庫吶瑪塔塔”。雖然這段遠離紛爭、忘卻仇恨的生活十分輕松自在，但事實上辛巴卻從未放棄為父報仇并奪回王位的愿望。隨著辛巴逐漸地成長，它慢慢意識到了“哈庫吶瑪塔塔”并不能使自己獲得真正的快樂，只有勇敢地將深埋于內心的愿望付諸實踐才能夠獲得內心真正的寧靜。與此同時，在謀害辛巴父親的刀疤的殘暴統治下，辛巴曾經的家園已逐漸淪為廢墟，其中的動物們都因無法生存而逐漸遷離了自己的家園，在一次偶然相遇中，辛巴兒時的伙伴將家園的悲慘現狀告知了辛巴，并希望辛巴回歸家園，帶領動物們推翻刀疤的殘暴統治并重建家園。面對著使命的召喚，辛巴下定決心與謀殺自己父親并破壞自己家園的刀疤決一雌雄，重新奪回屬于自己的王位。最終，辛巴打敗了刀疤，實現了自己對父親亡靈的承諾，帶著家園中動物們的希望走上了山巔，成為新一代的英雄。在影片《獅子王》中，通過英勇的戰斗重獲王位的辛巴不僅實現了個體身份的回歸，而且為整個家園的延續點燃了希望，從這一結局而言，辛巴無疑是一位英雄。但細觀之下，我們不難發現，辛巴這一英雄形象與上文所述的古典英雄形象是有所不同的，古典英雄的英勇、堅毅品性是影片故事情節發展的一個預設條件，而在《獅子王》中，導演用大量的篇幅呈現辛巴由凡人到英雄的成長過程，這樣一位平民英雄既不是對傳統美國動畫電影中古典英雄的全然否定，也融入了更多的時代特色，更能夠為現代的觀眾所接納。

在動畫電影《花木蘭》中，我們看到了一位突破歷史的女性英雄形象——花木蘭。花木蘭的形象原型是中國元代的女將軍，但在動畫影片《花木蘭》中，創作者對花木蘭的形象進行了全新的美國式的演繹，塑造了又一位美國動畫電影中的經典平民英雄形象。不同于《獅子王》中的辛巴，花木蘭并不是一位流落民間的皇族后代，也就是說花木蘭這一平民英雄形象在身份層面已徹底脫離了古典英雄的身份束縛。在《花木蘭》中，花木蘭自幼便是一位離經叛道的女子，她厭棄舞文弄墨，偏好舞槍弄棒，甚至一度成為媒婆眼中永遠不能許配好人家的女子，在不能通過許配好人家來為家族爭得榮光的失落中，戍邊的命令不期而至，然而木蘭年邁的父親無法上戰場。為了保護父親和花家的聲譽，木蘭義無反顧地男扮女裝、替父從軍，并憑借自己艱苦的訓練、勇敢的品質和機智的個性建立了戰功，破例成為男權時代為人敬仰的女英雄。可以說，在美國動畫電影中的平民英雄身上，我們能夠看到許多共性，一方面，這些平民英雄并沒有強大的身份支撐，也沒有天生麗質的完美品性，觀眾能夠從這些平民英雄身上看到清晰的成長印記；另一方面，這些平民英雄的成長歷程呈現出偶然與必然的交互配合，從而具有更多的現實感。

三、美國動畫電影中的超級英雄

提到美國動畫電影中的超級英雄，不能繞過的就是動畫影片《超人》。毫不夸張地說，“超人”系列動畫電影已經在全世界范圍內風靡，這一系列的影片不僅將漫畫中的“超人”搬上了銀幕，而且開創了美國動畫電影中的超級英雄形象。所謂超級英雄，主要是指生活在人類社會中的具有超凡能力的英雄，他們是現實主義和超現實主義在動畫電影形象塑造中的重要體現，[3]可以說，超級英雄是在古典動畫英雄和平民動畫英雄之外，開辟出了又一講述英雄之舉、體現英雄精神的領地。

在動畫電影《超人》中，超人的每次超凡登場都伴隨著標志性的衣著——藍色的緊身衣、鮮紅色的斗篷和胸前的“S”標志，更為重要的是，超人具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他每一次出現，或是拯救命懸一線的個體，或是拯救岌岌可危處境中的集體。在體現科幻元素這一方面，動畫電影具有天然的優勢，超人并非真正的人類，他出生在氪星，天生具有超凡的能力和超強的正義感。同時超人又成長于地球，生活在人群之中，這就為超人在地球上發揮這超乎尋常的作用提供了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可以說，超人的形象也代表著人類對于超凡力量的一種渴求，在超人的動畫世界中，觀影者能夠享受這一幻想形象所帶來的非凡觀影體驗。同樣風靡于世的美國動畫電影中的超級英雄形象還有影片《蜘蛛俠》中的彼得，與超人不同的是，彼得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地球人，他在一次課外活動中意外地被一只受過放射性感染的蜘蛛咬傷，獲得了蜘蛛的特殊能力。隨著彼得的不斷成長，他逐漸發掘并訓練自己的超能力，成為一位與超人一樣具有非凡拯救之力的超級英雄。在塑造超級英雄的美國動畫電影中，我們能夠看到美國文化中個人英雄主義的影子，同時這些影片也一直在試圖闡釋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一道理。

四、美國動畫電影中的反叛英雄

如果說平民英雄是對傳統英雄形象的一種改良，超級英雄是一種另辟蹊徑的英雄形象，那么近年來在美國動畫電影中興起的反叛英雄就是對傳統英雄形象的一種顛覆，這些反叛英雄形象或是在品性上具有瑕疵，或是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他們卻在特定的情境下做出了英雄之舉。[4]

在上映于2008年的美國動畫影片《科學小怪蛋》中，我們就能夠看到伊戈爾這樣一位反叛英雄形象。之所以將伊戈爾稱為反叛英雄，是因為在影片故事中，伊戈爾不僅身份低微，而且是一個隨波逐流的惡人。在伊戈爾生活的國度，像伊戈爾這樣的底層個體是沒有資格參與到科學實驗中的，他只能作為科學家的助手卑微地生活著。在科學實驗之前，伊戈爾所輔助的科學家突然死亡，于是伊戈爾便冒名頂替地成了科學家，延續了罪惡的研究，這項罪惡的研究就是發明制造邪惡的機器。在馬拉里亞王國，國王秘密發起了能夠摧毀國家的風暴云，并以此為借口開啟了科學界關于罪惡的研究，以期從中獲利，實現自己的陰謀。被蒙在鼓里的科學家們紛紛參與到這項全國性的研究中，伊戈爾正是其中的一員。他創造出了一個名為邪惡的女機器人，但女機器人卻并不邪惡，她喜歡并愛護一切美好的事物。為了能夠贏得比賽，伊戈爾對女機器人開始了殘酷的訓練，立志使她成為一個創造邪惡的危險機器。然而，伊戈爾的邪惡之舉卻在他的幡然悔悟中戛然而止，在女機器徹底淪為邪惡的奴隸之前，伊戈爾及時停止了訓練，并發現了國王的陰謀，拯救了馬拉里亞王國，成為王國的英雄。在這部動畫影片中，我們能夠看到主人公伊戈爾品性的突變，這種突變不僅為影片增加了懸念，而且使其中的英雄形象更加豐滿。在影片故事之初，伊戈爾反叛“善”而遵從“惡”，在故事結局中，他又棄惡從善，反叛了國王的陰謀，這種不完美的品性無疑是美國動畫電影中英雄形象的創新發展。

在美國動畫電影的發展歷程中，古典英雄、平民英雄、超級英雄及反叛英雄幾乎涵蓋了其中的英雄形象，這些英雄形象無疑是美國動畫電影中“英雄情結”的承載。透過這些不斷變遷、不斷豐富的英雄形象，我們看到的是動畫電影中對于英雄行為的憧憬和對于英雄品性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