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 嵐(寶雞文理學院,陜西 寶雞 721001)
美國動畫電影《馬達加斯加的企鵝》(ThePenguinsofMadagascar)上映于2014年,影片由埃里克·達尼爾、西蒙·J.史密斯執導,是夢工廠又一部頗受好評的動畫電影。影片以四個有著深厚友誼,又頗具正義感的企鵝為主人公,以種種曲折經歷,展現了它們的智慧、樂觀及敢于冒險的精神。影片敘事節奏緊湊,人物個性突出,畫面也富有視覺審美力,這是影片能夠廣受好評的主要原因。
同時,《馬達加斯加的企鵝》的喜劇風格也極為突出,不僅為影片定下主要的情感基調,也通過各種幽默風趣的細節,使得影片更具吸引力和趣味性。影片中的語言幽默、樂觀精神以及幽默可視化,都集中體現了美國幽默文化的精髓。本文從這三方面,以《馬達加斯加的企鵝》為視點,探討美國動畫電影中幽默文化的具體表現。
在美國電影的總體化歷史進程中,喜劇類型片無疑是以其獨具特色的影像風格構建出了難以替代的文化形態,并借助影像,喜劇化地呈現出當代美國社會心理的時代情緒,從而巧妙地在個性表達和觀者接受、藝術審美和商業利益的沖突矛盾中找尋到最佳平衡點,成為“當代美國文化共生體重要部件”和重要的景觀之一。作為夢工廠出品的動畫電影,《馬達加斯加的企鵝》通過幽默的語言吸引廣泛的群體進行觀影,使影片成為一部老少咸宜的合家歡式作品。
首先,影片中的幽默語言隨處可見,觀眾在觀賞這些影片時會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語言幽默可以來自于與現實的違和。例如,在一長隊行進的企鵝隊伍中,由老大、科斯基、瑞哥構成的小企鵝三人組從中跳出,并質疑隊伍的前進方向,在得到的眾多答復都是“管他呢”“無所謂”后,老大建議三人飛到隊伍的前邊看一看,然后三只小企鵝開始拼命地扇動翅膀,同時口中喊著“使勁兒,飛呀”。眾所周知,企鵝是不會飛行的,它們只會搖搖晃晃地扭動胖胖的身體,至多能做出前后翻滾的動作。三人與現實明顯矛盾的語言,使幽默的效果馬上顯現出來。影片中的語言幽默還來自于語境的突然變化。例如,三只小企鵝被一枚飛來的蛋撞倒,它們想要把它撿回來,但前進的隊伍中的成年企鵝卻不以為然,并且宣稱每年損失幾枚蛋是“自然規律”,企鵝“除了賣萌什么都不會”“不然為什么總有紀錄片劇組在拍我們”。這時,鏡頭迅速拉遠,企鵝隊伍的上方出現了人類的攝像機以及麥克風,原來,劇組正在對企鵝進行拍攝。這一突然變化的情境,使觀眾從企鵝的視角迅速跳出,再配合剛才企鵝所言,幽默效果也就自然呈現出來。
觀眾在觀影時可以體會到幽默帶來的快感和釋放,很大程度上來自于這種幽默要符合心理節奏的運動感的同頻共振,《馬達加斯加的企鵝》很好地做到了這一點。以戴夫的出場鏡頭為例,倒掛在天棚上的戴夫一出現就帶給觀眾一種充滿危險的感覺。他的開場白中,作為人類的他名叫奧克塔維·布萊恩,是一名遺傳學家、芝士愛好者和慈善家;而其真面目則是“一個幽靈、一個陰影,讓你們終生難忘——我就是戴夫”。在章魚戴夫的出場宣言之后,觀眾很明顯會摸不著頭腦,因為即使是看過動畫電影《馬達加斯加》系列以及衍生的動畫劇集的觀眾,也不會記得有這樣一個人物。而對于老大、科斯基、瑞哥、菜鳥四人組而言,它們也面臨同樣的狀況,四只企鵝呆若木雞,老大忙著求助于科斯基,而無所不知、聰明絕頂的科斯基也不清楚戴夫是誰。在戴夫本人以及四只企鵝重復著“戴夫”名字的尷尬場景中,一直蟋蟀的出現打破了平衡。對于觀眾而言,戴夫的華麗出場與其遭到的冷漠反饋形成鮮明對比,那段開場白也就成了一段笑話。
在美國動畫電影中,樂觀精神隨處可見,如《怪物史萊克》(Shrek)中的史萊克,《功夫熊貓》(KungFuPanda)中的阿寶,《瘋狂原始人》(TheCroods)中的瓜哥一家等,這與美國民族性格中的樂觀是分不開的。在動畫電影中,角色具有樂觀精神,往往就以其在面對艱難困苦時的幽默態度來展現。在《馬達加斯加的企鵝》中,這種樂觀精神集中體現在企鵝四人組身上。
樂觀精神首先體現在四只企鵝對待困難蔑視的態度以及積極的應對態度,尤其是菜鳥的表現。當菜鳥被戴夫捉回老巢,企鵝小隊陷入了困境,北風特工局的幾位特工看似十分可靠,于是企鵝老大選擇與它們合作,一起救出菜鳥。企鵝三人組勉為其難扮演起了街頭藝人,它們拉著手風琴,踩著節奏拍打著翅膀,吸引了眾多章魚的注意力。就在它們順利完成誘敵計劃后,順利潛入戴夫老巢的北風特工局小隊精英卻陷入了困境,它們不僅沒有救出菜鳥,自己也身陷囹圄。而企鵝三人組也因為未按照約定施放焰火而被章魚軍團捉住。就在菜鳥被激光擊中的千鈞一發之際,它利用口中的曲別針巧妙脫身,并解救了伊娃、大熊等四位特工。而四位特工在沒有裝備的情況下不敢與章魚大軍對抗,菜鳥則以其樂觀精神和擔當的態度,獨自走上了解救企鵝的道路。在菜鳥的眼前,老大、科斯基、瑞哥都被戴夫變成了怪物,三只企鵝不但有了牙齒,老大的一只翅膀也變成了蟹鉗,而科斯基則是爆炸頭和伸到嘴外邊的長舌頭,瑞哥的翅膀則變成了翼膜,像蝙蝠一樣。在看到三人變成此般模樣后,菜鳥沒有害怕,而是用自己的真誠和可愛喚醒了它們,重組企鵝小隊,拯救那些被美杜莎血清污染的企鵝。菜鳥的樂觀精神與幽默是并存的,例如,當菜鳥利用自己的身體拯救一只企鵝后,它的屁股長出了一只手,菜鳥也被自己多出的這只手嚇了一跳,但它很快就用這只手做起了工作,除了敬禮、連接發射器以外,菜鳥甚至還用它將沖過來的戴夫打飛,這只好玩的“屁股手”充分展現了菜鳥樂觀的天性。
此外,樂觀的精神在影片中還體現在面對未知世界的勇往直前。以企鵝三人組追蛋的情節為例,當它們站在懸崖邊,科斯基提醒蛋所在的那艘舊船,“去過的沒幾個活著回來的”,接著它們就看到了海豹將落在油桶上的鳥兒吞食了。三人在不注意的情況下,被人類用麥克風推落懸崖,但它們卻并不慌張,瑞哥將企鵝蛋吞進腹中,三人開始了在海豹追逐下的逃亡。面對兇猛的海豹,它們絲毫也不慌張,而是精確地選擇了逃往制高點。在老大的指揮下,達成了完美的逃亡。在漂浮的巨大冰塊上,菜鳥破殼而出,三人組變成了四人組,在極大的可能下它們會死在冰塊上,幾人也幻想著冒險和榮耀,而這也促使他們活了下來,并完成了其他企鵝從未達成的壯舉。
影像風格即是電影的身份標志。《馬達加斯加的企鵝》的幽默,就以影像化的形式呈現在觀眾面前。影片中的情節設定和細節方面都充滿了可視化的幽默感。
首先,影片選定企鵝作為主角,就充滿了視覺上的幽默感,而且,在對企鵝的性格設定上也突出幽默感。在南極洲的大陸上,快樂、頑皮的企鵝排著長長的隊伍緩慢前進,它們呆萌可愛,扭動著身子跳上小小的冰臺,一不小心一只企鵝倒下,就會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后面的企鵝也順勢栽倒。老大、科斯基、瑞哥在還是小企鵝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強烈的頑皮性,即使在它們長大后,這種性格也沒有改變。十年之后,在菜鳥的生日當天,四人組利用馬戲團的大炮,將自己發射到空中,并借助滑翔,秘密潛入了諾克斯堡的美國黃金儲備處。它們在用煙霧迷倒警衛后,順利地打開了通往金庫的大門,面對金光閃閃的堆成山一樣的金子,它們絲毫沒有動心,卻選擇了藏在角落里的膨化食品芝士條的售賣機。要知道,它們闖入的是北美安保最嚴的機構,只是為了得到芝士條,它們將頑皮性和幽默感發揮到了極致。
其次,片中的幽默可視化體現在眾多的細節中,同時,幽默的表現形式也以動作為主。例如,四人組在潛入金庫的過程中要通過一段裝卸區,這里有守衛經過。四只企鵝巧妙地利用地上的黑白斑馬線,利用翻滾的形式,使身體與斑馬線的顏色重合,躲過了守衛的巡查;在逃離戴夫的潛艇之后,章魚與企鵝上演了從水中到陸地的大追逐,先是三只章魚將一艘小船上的人類捆住,并強迫他扭動身體劃槳,接著是四只企鵝用槳在地面上支撐起船身繼續奔逃,而船上的琴手則不斷地彈奏歡快的曲子伴奏,使整個追逐過程充滿了動感和歡樂。又以戴夫侵入北風特工局系統為例,戴夫在那滿心歡喜地夸夸其談,同時做著夸張的表情,但聲音信號根本就沒有傳過來,在科斯基的提醒下,戴夫開始戴上眼鏡尋找帶有麥克風圖案的按鈕。結果,在它的調試下,又變成了只有聲音沒有圖像。這一過程中,入侵系統的戴夫可以說充滿了尷尬,當它得意滿滿地炫耀自己有用之不完的美杜莎血清后,用狂妄的語氣吼叫著要離開時,它的觸手在按動按鈕的情況下,視頻并沒有關閉,戴夫張開的大嘴慢慢閉攏,并且再一次戴上眼鏡低頭看控制臺。戴夫這次黑進特工局系統雖然達到了恐嚇的目的,但它對系統的不熟悉,仍使它顏面掃地。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馬達加斯加的企鵝》并非一味的幽默,而是在幽默中孕育著嚴肅以及崇高,這使得影片既有幽默的外表,也有深刻的內涵,從而符合不同年齡層的欣賞品位。影片整體而言,可以說是四只企鵝組成的小隊與邪惡章魚戴夫對抗的冒險歷程,也是企鵝菜鳥的一部個人成長史。低幼年齡段觀眾在觀影后會體味到成長的意義,而成人則收獲一份感動,全片的幽默元素則是老幼咸宜的。菜鳥在企鵝小隊中,最初是邊緣人的角色,其他三只企鵝都把它當成可愛的小寶寶。在上海海洋世界水族館,企鵝小隊要阻止戴夫抓走參加演出的企鵝,雖然菜鳥一再要求參加“真正的行動”,但它得到的任務是偽裝成美人魚企鵝,并吸引參觀者的注意力,這對于菜鳥而言無疑是很傷心的。在影片的后半段,菜鳥可以說成了救世主一般的英雄人物,它先解救了瀕死的特工四人組,爾后又喚醒企鵝三人組,并用自己的身體當成“秘密武器”,解救了所有受到病毒血清感染的企鵝,菜鳥也變成了一只粉紅色的“鹿角企鵝”。菜鳥為了群體利益而獻身的行為,使影片多了一層思想層面上的嚴肅和崇高。當然,夢工廠深諳觀眾的心理,最終為影片設置了大團圓的結局,菜鳥也恢復原狀,影片的合家歡定位不言而喻。
綜上,《馬達加斯加的企鵝》以濃郁的喜劇風格講述了幾只幽默智慧、頗富正義感與團隊友誼的企鵝在世界范圍內的冒險故事。影片既采用傳統二元對立模式,展現正義與邪惡的斗爭,也設置了多重線索,豐富了影片的情節架構與內容,使影片既有輕松詼諧之感,也不乏緊張忐忑的懸念氛圍。《馬達加斯加的企鵝》無論是敘事,還是畫面審美方面,都充滿了濃郁的美式幽默。這種美式幽默與冒險故事、生動的人物形象的結合,是美國動畫電影最常見和成熟的創作模式,既為電影創作者帶來了商業收益,也是美國文化重要的傳播策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