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畜禽養殖污染壓力與循環農業發展潛力分析

孟祥海+徐宏峰+馬繼軍

摘要：基于土壤表觀養分平衡理論對江蘇省2001—2013年畜禽養殖污染壓力與循環農業潛力進行測度，結果表明，13年間除鎮江市外，全省及各地市農田土壤氮素承載壓力指數均大于1，但2005年以后呈現出緩和態勢，并具有典型的地域特征。全省及各地畜禽糞便氮素排放量占農作物生長氮素需求量的比重均小于1，發展循環農業的潛力較大，但畜禽糞便排放和化肥施用所產生氮素投入已大大超過農作物生長所需的氮素總量，農田土壤氮素盈余現象突出，蘇北地區尤為嚴峻。因此，針對性地提出統籌規劃、依法治理，全面提高畜禽養殖污染防治水平，促進種養產業聯動、推動循環農業發展等政策建議。

關鍵詞：畜禽養殖；污染壓力；循環農業；發展潛力；土壤氮素承載壓力指數；地域特征；政策建議

中圖分類號： F323.22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7）18-0299-04

收稿日期：2016-04-21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科學基金（編號：16CJY052）。

作者簡介：孟祥海（1983—），山東日照人，博士，講師、高級農業技師，主要從事農業資源與環境經濟研究。E-mail：mxhlch@126.com。 近年來，我國畜禽養殖業正由傳統的農戶散養模式向規模化養殖模式轉變，2012年我國生豬、蛋雞和奶牛規模化養殖比例分別達38.5%、65.5%、54.02%[1]，但隨著規模化養殖的發展，種植業和養殖業日趨分離，畜禽糞便的資源化利用率逐年下降，對農村環境造成嚴重污染[2]。2010年我國畜禽養殖業主要水污染物排放量中化學需氧量（COD）、氨態氮（NH3-N）排放量分別是當年工業源排放量的3.23、2.3倍，分別占全國污染物排放總量的45%、25%[3]，已成為水體污染的主要來源。但在畜禽糞便未能有效利用造成污染的同時，我國又是全球化肥用量最大、強度最高的國家，2012年我國化肥總用量為 6 901.6萬t，占世界化肥總用量的3546%[4]。目前，我國農田化肥過量投入已是普遍現象，農田施肥量達到480 kg/hm2，是發達國家規定的安全上限 225 kg/hm2 的2.1倍，是我國生態縣建設規定的250 kg/hm2的1.9倍，且東南部地區化肥施用強度遠高于西北部地區，最高和最低的地區相差達6.6倍[5]。《畜禽規模養殖污染防治條例》新《環境保護法》《水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全國農業可持續發展規劃（2015—2030）》等法規政策的實施，使畜禽養殖業面臨前所未有的環保挑戰，同時也給畜禽糞便資源化利用帶來機遇。基于畜禽糞便的資源屬性，推動畜禽養殖業種養結合、發展循環農業，促進畜禽糞便的資源化利用，是防控畜禽養殖污染、減少農田化肥施用的重要途徑。江蘇是畜牧業大省，2013年全省生豬出欄3 049.56萬頭，占全國總量的4.26%，且規模化水平較高，域內河網密布，畜禽養殖污染形勢尤為嚴峻。2012年9月，江蘇省農業委員會與江蘇省環境保護廳聯合下發《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業源污染減排工作的意見》，確定把化學需氧量排放量占到農業源污染96%的畜禽養殖業污染治理作為農業源減排的“一號工程”。在此背景下，從宏觀上理清江蘇省畜禽養殖污染壓力狀況和循環農業發展潛力，提出針對性對策建議，對于促進江蘇省畜禽糞便資源化利用，緩解畜禽養殖污染壓力十分必要。

1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本試驗數據主要來源于2001—2013年的《江蘇統計年鑒》《江蘇農村統計年鑒》，部分來源于《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中國畜牧業年鑒》，以及學術界已有的研究成果，為評估特定區域畜禽養殖污染水平，假定畜禽糞便不跨地市流動。本研究采用土壤表觀養分平衡理論的核心是農田系統養分守恒，在農田系統中化肥和畜禽糞便是養分輸入的主要來源，作物移走和養分損失則是養分輸出的主要途徑，良性的農田系統養分輸入量與輸出量應相等，即化肥養分輸入量+畜禽糞便養分輸入量=農作物移走養分量（假定農作物秸稈全部還田）[6]。農田系統養分缺失會使土壤肥力不足，造成農作物減產；反之，則會導致土壤養分流失造成污染[7]。綜合考慮化肥使用和作物吸收等因素，本試驗根據農田土壤氮素承載壓力指數估算畜禽養殖業污染壓力狀況，計算公式如下：

T=YM+YNYC；F=YM+YN-YC；YM=∑Mi=1Qi×ri×pi；YC=∑nj=1Cj×θj；M=YMYC。

式中：T表示農田土壤氮素承載壓力指數，即農田土壤氮素投入量與氮素消耗量的比值；F表示農田土壤氮素盈余量；YM表示畜禽糞便氮素含量；YN表示化肥中氮素折純量；YC表示農作物移走的氮素量；i表示畜禽類別；Qi表示第i種畜禽的存欄或出欄量（豬、肉牛、家禽采用年出欄數據，役用牛、奶牛、馬、驢、騾、羊采用年存欄數據[8]；ri表示i類畜禽的糞便排泄系數（表1）；pi表示第i種畜禽的糞便的氮素含量（表1）；j表示農作物類別；Cj表示j類農作物年產量；θj表示j類農作物100 kg產量所需氮素量（表2）；M表示畜禽糞便氮素排放量占農作物生長氮素需求量的比重。

如果土壤中氮素盈余，則區域農田系統不能完全消納土

壤中的氮素投入量，對土壤環境造成污染；反之則不造成污染。即當T>1時，農田土壤氮素超載，存在污染風險；當T≤1時，農田土壤氮素不超載，不存在污染風險。同時，采用M值衡量全省及各地市的循環農業發展潛力，理論上當M>1時，種養失衡，應減少畜禽養殖量；M=1時，種養平衡；M<1時，種養結合潛力較大，可以擴大養殖規模。在M值的基礎上，再根據F值推斷地區化肥超量投入情況。

2 結果與分析

2.1 畜禽養殖污染壓力時空演變特征

從時序特征來看，除鎮江市2012、2013年T值小于1外，2001—2013年13年間江蘇全省及各地市T值均大于1，總體上呈現“上升—下降”的二階段特征，約在2003—2005年壓力指數達到峰值后呈下降態勢（表3）。從區域特征來看，2001—2013年蘇南地區（南京市、鎮江市、常州市、無錫市、蘇州市）、蘇中地區（揚州市、泰州市、南通市）、蘇北地區（淮安市、鹽城市、宿遷市、連云港市、徐州市）同樣呈現典型的“上升—下降”的二階段特征，在2003年三大地區T值均達到峰值，分別為2.13、1.78、2.69，自2003年起逐年下降。但歷年蘇北地區T值最高，且下降幅度最小；蘇南地區下降幅度最大，自2012年起T值低于蘇中地區，南京、無錫、蘇州等市的壓力指數變化尤為典型，2001—2003年這3個市的T值明顯高于蘇北、蘇中絕大多數城市，2003年之后3個市T值下降最快，到2013年南京、無錫、蘇州3個市T值已大大低于蘇北、蘇中城市，并低于全省總體水平。2013年，蘇南、蘇中、蘇北地區的T值分別為1.25、1.25、1.88，蘇南、蘇中地區畜禽養殖污染風險已大為降低，蘇北地區養殖污染壓力依然很大。地市間橫向對比來看，徐州市自2002年起歷年T值普遍高于全省其他地市，畜禽養殖污染壓力最大；鎮江市、泰州市污染壓力較小，2010年后這2個市T值已接近1，且鎮江市自2012年起T值已小于1，畜禽養殖污染風險已基本化解。2013年，全省T值為1.46，徐州、常州、連云港、淮安、鹽城、宿遷等6個市的T值高于全省水平，而南京、無錫、蘇州、南通、揚州、泰州、鎮江等7個市的T值低于全省水平（表3、表4）。endprint

2.2 種養結合循環農業潛力分析

從時序特征來看，2001—2013年13年間江蘇全省及各地M值均小于1（表5），總體上仍呈現出“上升—下降”的二階段特征，在2003年左右全省及各地M值達到峰值，具有良好的循環農業發展潛力。但從F值（表6）來看，全省除鎮江市2012、2013年農田氮素總量無盈余外，全部出現盈余，尤其是蘇北地區農田氮素大量盈余，說明全省總體上化肥投入大大超過農作物生長需要。從區域特征來看，2001—2013年13年間，蘇南、蘇中、蘇北地區F值同樣呈現典型的“上升—下降”的二階段特征；2001年，蘇南、蘇中、蘇北三大地區M值分別為0.36、0.38、0.38，地區循環農業潛力基本相當，但在2013年三大地區M值分別為0.37、0.33、0.44（表7），總體來看蘇南循環農業潛力未變、蘇中提高、蘇北下降，同時蘇北各地市的農田氮素盈余量F值是蘇南、蘇中大部分城市的十幾倍，蘇北地區化肥投入超量，實施種養結合、發展循環農業尤為迫切（表6）。地市間橫向對比來看，2013年全省M值為030，江蘇省發展循環農業具有良好的潛力，除徐州市（M=0.82）處于種養平衡邊緣外， 其余各地市發展循環農業的潛力較大，蘇北的連云港市、淮安市、鹽城市、宿遷市雖然農田氮素盈余量較大，但M值卻低于0.5，與蘇南、蘇中各地市基本相當，意味著蘇北地區化肥超量使用情況尤為嚴峻。

3 結論與政策建議

2001—2013年13年間，除鎮江市外，江蘇省及各地市農田土壤氮素承載壓力指數均大于1，但2005年以后呈現出緩和態勢；蘇南、蘇中地區畜禽養殖污染壓力已大為降低，而蘇北地區污染壓力依然很大；徐州市養殖污染壓力最大，鎮江市、泰州市污染風險已基本化解。13年間全省及各地畜禽糞便氮素排放量占農作物生長氮素需求量的比重均小于1，發展循環農業的潛力較大，但畜禽糞便排放和化肥施用所產生的氮素投入已大大超過農作物生長所需的氮素總量，農田土壤氮素盈余現象突出，蘇北地區尤為嚴峻。依據《畜禽規模養殖污染防治條例》《水污染防治計劃》等國家層面出臺的法規政策，結合江蘇省畜禽養殖污染壓力與循環農業潛力情況，有針對性地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3.1 統籌規劃，依法治理

3.1.1 盡快出臺《江蘇省畜禽養殖污染防治辦法》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畜禽規模養殖污染防治條例》《水污染防治計劃》等法律法規，結合江蘇省實際，盡快制定《江蘇省畜禽養殖污染防治辦法》，各級縣（市、區）也要根據地方實際出臺相應的防治辦法進一步加強和規范江蘇省區域內的畜禽養殖場（小區）、養殖戶的養殖污染防治工作，推進畜禽養殖廢棄物的綜合利用和無害化處理，保護和改善環境。

3.1.2 加快編制《江蘇省畜禽養殖產業發展與污染治理專項規劃》 從江蘇省畜禽養殖的全局出發，結合太湖流域畜禽養殖污染專項治理經驗，在現有養殖場分布基礎上，遵循“全面規劃、合理布局、生態養殖、綜合防治”的思路，依據各地的土地承載能力、環境容量和消費需求，盡快啟動編制《江蘇省畜禽養殖產業發展與污染治理專項規劃》，根據農業種

植對畜禽糞便的消納能力，科學合理地確定各地畜禽養殖規模，實現畜禽糞便排放與農業種植需肥在時間與空間上的匹配，促進畜禽養殖業合理布局，為全省畜禽養殖產業發展與污染治理提供指導，促進畜禽養殖與生態環境的協調發展。

3.2 全面提高畜禽養殖污染防治水平

3.2.1 提高畜禽養殖環境監管水平 一是嚴格養殖環境準入制度，確保新建、改建、擴建規模化養殖場不對環境產生影響，對符合畜禽養殖區劃管理要求的已建養殖場加快完善環境影響評價審批手續，強化污染防治配套設施建設及運行管理；二是加大養殖環境執法力度，對現有養殖場（小區）發現有偷排、漏排或擅自關停污染治理設施的違法行為責令限期改正，依法予以處罰，符合法定情形的，依法予以強制關閉；三是增強養殖環境監管能力，把畜禽養殖污染監管納入縣（市、區）、鄉（鎮）政府的績效考核，確保日常監管責任的有效落實；四是強化養殖污染全過程管理，對養殖場規劃選址、養殖結構、養殖規模、糞污處理設施、糞污處理工藝、糞污排放及其資源化利用方式采取全過程管理。

3.2.2 分類防治，差別管理 鼓勵大中型規模畜禽養殖場自身流轉承包周邊農田林地，通過建設畜禽糞污還田工程，就地消納糞污循環利用。加強周邊種植業資源緊缺的大中型養殖場污染治理工作，禽場建設標準化糞便儲存設施，完善糞便收運設施，做到糞便全部還田。根據大中型畜禽養殖場區域分布特點及區域產污總量，合理布置建設有機肥廠，有效實現資源化利用。對小規模畜禽養殖場、養殖小區和養殖散戶采取多元化的集中治理模式，探索建立農村鄉鎮畜禽養殖廢棄物收運系統，鼓勵個體經營者參與資源回收產業鏈條，對周邊分散的中小型養殖場的畜禽糞便集中處理，通過生產商品有機肥提供給種植基地，實現對小、散、少的畜禽養殖廢棄物進行綜合回收利用。

3.2.3 加大養殖污染防治財政投入 在中央農村環境連片整治、污染物總量減排、中央規模化養殖場標準化改擴建、大中型沼氣工程等財政投入的基礎上，加大對養殖場配套建設污染防治設施的財政支持，設立畜禽養殖污染治理專項資金，并采取貸款貼息等方式支持養殖場建設治污設施，降低養殖場治污投入成本，提高養殖者開展污染防治的積極性。各地應對因劃定禁養區搬遷或關閉的畜禽養殖場所造成的經濟損失予以補償，并明確補償辦法、補償范圍、補償對象、補償標準等。完善財稅、信貸等經濟激勵政策，對開展畜禽糞便綜合利用的養殖場給予財政補貼。

3.3 促進種養產業聯動，推動循環農業發展

3.3.1 做好種養平衡空間規劃 加快縣（市、區）級畜禽養殖業發展規劃編制、修編，與種植業發展、基本農田保護等規劃相銜接，科學調整畜禽養殖空間布局。縣（市、區）編制經濟社會發展規劃和種植業發展規劃時，應統籌考慮畜禽養殖業的發展與布局，優先支持利用畜禽養殖糞便的生態農業、有機農業發展。endprint

3.3.2 鼓勵畜禽養殖場流轉土地，開展農牧一體化經營 通過財稅、信貸等經濟激勵手段，引導畜禽養殖場流轉土地，利用周邊耕地、林地、草地、園地等消納糞污，并發揮養殖場的平臺作用，整合土地、資本、勞動力、金融等，實施畜禽糞便還田利用，種養結合發展循環農業，開展農牧一體化經營，以改善畜禽飼養環境，提升畜禽產品品質，并利用畜禽糞便有機肥資源，生產綠色、有機農產品，實現畜禽養殖場生產方式生態化轉型，促進農牧生態平衡，通過農業產業化經營，推動農業增效、農民增收和新農村建設。

3.3.3 規范有機肥市場，完善有機肥補貼政策 有機肥營養全面，肥效時間長，能夠改善土壤理化性質和生物活性，增加土壤有機質。推動有機肥市場的發展、促進有機肥的廣泛使用，不但可以解決畜禽沼氣工程的后顧之憂，還可以避免由于使用化肥產生的環境污染。應盡快出臺相應的有機肥生產過程控制與產品分級系列標準，規范當前有機肥行業魚龍混雜、以次充好的現象，樹立使用有機肥的市場信心。繼續實施對使用畜禽養殖糞便和廢水生產有機肥企業的政府補貼，適度提高畜禽糞便收集、運輸成本和有機肥銷售價格補貼水平，加大對畜禽養殖廢水（含尿液）資源化利用等新型實用技術研發與產業化的補貼力度，提高有機肥生產企業的市場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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