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廷蘭
馬克思生態思想對民族旅游發展的啟示*
劉廷蘭
馬克思有無生態思想已在中外學界掀起激烈論爭,國內學者基本上對馬克思的生態思想持肯定態度。人與自然辯證統一、人與自然對立導致生態異化,生態異化最終反映在生態危機上是其生態思想的基本意蘊。民族旅游在馬克思生態思想視域下存在對民族旅游內涵認識模糊、對民族旅游活動潛藏生態危機認識不足兩大誤區。發展民族旅游要根植文化與自然的互動適應意識,制定民族旅游生態補償相關法規。
馬克思生態思想;民族旅游;生態危機
馬克思有無生態思想已在中外掀起激烈論爭。就馬克思的自然觀是否具有生態思想、其生態思想是否具有生態文明建設的理論視域以及學科性是中外學術界爭論最激烈的話題之一。這些爭論包括否定說、二分說、指責詰難說以及肯定說。[1]隨著批判與擁護雙方論戰的深化,人們對馬克思生態思想的認識逐漸明了。
否定者主要以《資本論》為據。本·阿格爾(Ben Agger)認為馬克思只有關于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理論,尚無關于資本主義的生態危機理論。[2]但是從阿格爾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思想來源看,卻是源自馬克思的辯證法以及馬克思的“經濟危機理論”,他把生態危機與馬克思主義的資本主義危機理論聯系起來,認為在資本主義生產的擴張下,資本主義經濟必將趨向生態危機,環境對增長存在難以消除的制約作用,同時環境也將不得不受到抑制。[3]421詹姆斯·奧康納(James Connor)認為馬克思主義并沒有扎根于生態學,《資本論》并無一種自然和生態學理論。[4]458泰德·本頓(Ted Benton)認為,馬克思同資產階級學者一樣陷入了人類中心主義,過分強調勞動的作用而忽視了自然的生態價值。[5]140縱觀國外否定者的觀點,大多以《資本論》中的勞動價值論和勞動過程論等為依據,認為《資本論》的著眼點在于無產階級及人類解放,斷定不可能涉及自然觀與生態觀,否認其生態思想。
肯定者以馬克思生態思想的溯源為據。國外還有一部分馬克思主義擁護者從馬克思生態思想淵源出發,與提出詰難和譴責的批判者展開了激烈的論辯。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譴責那些混淆人類中心論與不維護環境價值之觀點,拒絕人與自然的“二分”說法,并從馬克思唯物論形成淵源出發,對馬克思的生態思想進行了最深刻的解讀。明確馬克思唯物論的徹底性表現在唯物主義是一種包含自然與歷史交互作用的唯物主義[6]24,并首次使用“馬克思的生態學”這一表述[7]141-142。巖佐茂認為馬克思的思想是包含著環境觀點的實踐唯物論,在其《環境的思想》一書及《環境的思想和馬克思主義》一文中借鑒《資本論》中的物質變換思想,警示人們應當仔細領會恩格斯“自然報復”的警告。[8]豪沃德·帕森斯(H.L.Parsons)肯定馬克思與恩格斯建立了解釋和預言主題的結構和動力機制,借以理解和避免資本主義產生這些生態問題的一般原因。[9]12
國內學者對馬克思的生態思想持肯定態度。譬如,解保軍在其博士學位論文《馬克思自然觀的生態哲學意蘊及現代意義》中系統地對馬克思的自然觀進行了論述,認為馬克思是“紅”與“綠”的最早倡導者[10]244-247。蔣明偉則通過探究馬克思思想的哲學淵源而高度肯定馬克思具有生態思想。[11]再譬如,羅川和倪志安論證了馬克思生態觀所蘊含的“實踐的三重維度”,指出人是馬克思生態思想關注的重點[12],而陳金清更是闡明了馬克思關于人與自然深邃的生態思想對當代生態文明建設的指導意義[13]。
馬克思生態思想至少富有三大意蘊。在關于人與自然的關系、勞動異化以及對資本本質規定的著作中,馬克思就已將其生態思想隱寓其中。譬如《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 《資本論》 《德謨克里特的自然哲學和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的差別》這三本著作就至少蘊含著人與自然是辯證統一的、人與自然對立導致生態異化、生態異化最終反映在生態危機上三大思想。
人與自然辯證統一。人與自然辯證統一的關系可以從其實踐觀與勞動價值論中尋找依據。(1)實踐將人與自然統一。馬克思認為不能將人的實踐與自然分離,他曾指出自然史和人類史相互制約[14]20。這表明歷史科學所要考察的不僅是人對物的占有關系,更是人與人的社會關系;不僅要探究人類發展規律,更要探究自然發展規律。而早在其博士論文中就首次辯證地討論了人與自然的關系,后來在批判唯心主義與舊唯物主義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的實踐唯物論。黑格爾在《自然哲學》導論中稱“自然是作為它在理念形式中產生出來的”[15]19、“自然界是自我異化的精神……僅僅自在地是理念”[15]21。馬克思認為“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16]105,以批判黑格爾歪曲自然與精神的關系。人“只有憑借現實的、感性的對象才能表現自己的生命”[16]106,通過實踐活動與自然界建立起目的性與對象性關系。自然物作為人類欲望與實踐活動的對象是人“不可缺少、重要的對象”[16]105,因為“一個存在物,如果在自身之外沒有自己的自然界,就不是自然存在物,就不能參加自然界的生活”[16]106。人類賴以生存的自然物質需要靠人的主觀能動性去積極實踐,要在實踐活動中把自然這一無機體納入到人類的有機身體中,使其在人的實踐活動中顯現出自然物質的合目的性。這些實踐活動正是社會活動,只有在實踐活動中自然界對人來說才是人與人的紐帶,“社會是人同自然界完成了的本質的統一”[16]83。(2)人與自然間的物質變換關系體現著人與自然的統一。勞動在人與自然物質變換的過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一旦離開了人的勞動,作為自在之物就不可能發生性質改變,也不可能創造出滿足人們需要的物質財富。顯然馬克思已闡明了物質財富創造過程必不可少的因素,那便是人與自然的統一。即“勞動過程的簡單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動或勞動本身,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17]208。人類要生存就必須不斷地進行物質變換,“作為有用勞動,是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即人類生活得以實現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17]56。這意味著人類只有在與自然界不斷進行變換的過程中才能生存,因此只能在自然界有限范圍內改造自然。如果不顧自然承受能力而肆意開發與開采,勢必會造成自然資源過度消耗甚至枯竭,物質變換關系也就不會實現,這不僅會造成經濟危機,更會使生態系統紊亂,進而造成生態危機,最終釀成社會危機。
人與自然對立將導致生態異化。自然界是自在之物,只有人才能將其納入自為之物。勞動是人類與自然界交換物質、能量、信息的媒介,是人與自然發生對象性關系的紐帶。自然生態與資本邏輯下的異化勞動之間存在著惡性循環的關系。勞動異化導致生態異化,生態異化又反過來釀成人與人關系異化,最終社會危機爆發。(1)勞動異化對生態系統具有破壞力。資本的目的就是要通過榨取剩余價值,擴張生產規模,實現價值增值。這是以盤剝工人的勞動與掠奪自然資源為前提的。勞動過程就是人與自然界的物質變換過程,貪婪的資本不僅沒有承擔物質變化過程給自然造成破壞而應有的責任,反而更是違背自然法則,大肆擴張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譬如,在工業化與城市化進程中,資本操控人的勞動甚至自然,土地、礦產資源、森林資源等自然資源銳減,物質變換的連續性遭到破壞,使得人與自然的關系異化。(2)人的類本質異化轉化為生態異化。人本就作為自然物而存在,是具有主觀能動性的自然物類,但是異化勞動使人類生活變成謀求個人生存的手段[18]。自然界的萬物既是人類生存的物質基礎,也是人類的精神食糧,但是動物、花草、樹木、礦石等它們作為人的勞動對象,只能被動地適應人類世界。然而異化勞動扼殺了勞動者追求精神享受之夢,一切都淪為資本家的“施舍”。資本家眼中只有資源的商業價值,勞動者眼中則只有求生之道,于是自然無機體便淪為富人消遣的附屬品,自然物質作為勞動對象的價值也就被異化了。(3)生態異化實則人與人的關系異化。從勞動異化到生態異化,其根本是資本對人的統治,是人與人關系的異化。在資本統治世界里,人與人的親情、友情、愛情等社會關系都被烙上金錢印。人們不再是追求基本的生活需要,而是被攀比、虛榮之心牢牢綁架,消費者已蛻變為貪得無厭、受物品和金錢奴役之類。盡管“人對自然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人的關系,正像人對人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自然的關系,就是他自己的自然的規定。”[16]80可是在物欲橫流的世界又豈能建立起合乎人與自然發展規律的關系?相反,人與自然的地位在資本統治時代早已失衡。
生態異化最終反映在生態危機上。生態異化本質上是人與人關系的異化,最終要表現在生態危機上。盡管物質財富只有靠人依據人的需要而與自然界發生的合目的性活動而創造,但這并不意味著人類可以無限地從自然界掠走物質資料。人類經濟活動與環境保護活動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必要條件,一旦人與自然對立,無節制地消耗物質資料,必將引發生態危機。在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的推進中,大氣污染嚴重、全球氣候變暖、森林與生物多樣性銳減等環境問題均證明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已遭破壞。全世界各國業已對環境問題采取了諸多措施,譬如國際上有《巴黎氣候協定》 《京都議定書》 《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 《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 《生物多樣性公約》等;國內有《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 《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制度改革試點方案》 《十三五”生態環境保護規劃》 《控制污染物排放許可制實施方案》 《環境法》 《中華人民共和國大氣污染防治法》等規章制度。然而世界各國卻未能解決全球生態危機這一根本難題。據世界銀行公開數據顯示,在1990-2015年間全球森林面積占土地面積的百分比由31.80%下降到30.83%、人均可再生內陸淡水資源由8099.49立方米減少到5925.67立方米;在1990-2013年間全球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從4.21公噸上升到4.99公噸。溯其根源,資本邏輯與生態效用的對立是根本原因,資本按其本性是反生態的[19]。而中國在2010-2015年間城鎮污水日處理能力由1.25億噸增加到1.82億噸、酸雨頻率平均值由24.0%下降到14.0%,雖然中國在一系列環境法律、法規治理下,生態環境得到改善,但仍然面臨著巨大的生態環境問題,譬如2015年中國除海洋魚類外受威脅的脊椎動物還有4357種。
在全球經濟下行壓力下,旅游業將成為世界經濟增長的引擎。據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測算,2016年中國旅游業對國民經濟綜合貢獻達11%。[20]我國西部民族地區旅游業發展迅速,成為經濟增長的最佳方式。不過在馬克思生態思想視域下,我國民族旅游在發展過程中日益凸顯出一些問題,譬如,對民族旅游的內涵認識模糊,尚未認識到民族旅游活動所潛藏的生態危機。
對民族旅游內涵的認識模糊。國內外對民族旅游的界定幾乎都是對旅游范疇的延伸,以比較有代表性的概念來看,即“民族旅游是政治、社會上不完全屬于該國主體民族的人群,由于生態環境或文化具有獨特的旅游價值而進行的觀光旅游”[21],這一概念強調的是“觀光”,不僅忽略了在民族旅游活動中人與人的社會關系,并且在這種意識導引下,人們往往只關注民族旅游商品與服務的交易行為,而忽視民族旅游作為一項經濟活動,資本所起的作用及其引發的危機。(1)民族旅游活動中交換關系的實現成為關注點。異族民眾前往民族旅游地所參與的包含休憩、觀賞、探秘、購物等在內的一切社會經濟活動終會體現在人與人的交往關系上,這種交往關系實則是人們對物質資料所有權關系的展開,將會對民族旅游地的文化形態產生巨大影響。伴隨工業化進程的推進,環境污染加劇、城市生活節奏加快,人們對現代社會產生的虛假感到不滿和厭倦成為選擇旅游的主要原因[22]。而民族地區因受制于地理、人力、物力、歷史等因素,生態環境相對良好,在“差異”中尋找生活的慰藉無疑是民族旅游最大、也是最直接的優勢。民族旅游活動就直接表現為少數民族對本民族多彩的文化資源與獨特的地理資源占有權與游客對貨幣占有權之間的轉移過程,隱含其中的人與人、人與自然、民族旅游資源與生態環境之間的關系并未得到直接體現。恰恰也正是這種交換關系使得旅游開發商與東道主只關注民族旅游為其創造的經濟價值,從而忽視了物質、文化、生態資源的占有權乃至所有權轉移過程,旅游“空間正義”、環境代際正義等社會關系都被掩蓋在旅游活動的面紗下。(2)資本對民族旅游統治的本質被忽略。資本是要把一切自然物質變為有用物,“采用新的方式(人工的)加工自然物,以便賦予它們以新的使用價值”。[23]392資本與自然界的關系就是資本要把自然界轉化為金錢,由此使得自然界的價值減值甚至消失。在旅游資本的擴張性與增殖的驅動下,民族旅游資源被過度開發,甚至民族旅游資源的“原真性”遭到嚴重破壞,“偽民族旅游”“偽生態旅游”屢見不鮮,這不僅損害了民族旅游的形象,更為重要的是徹底侵害了民族旅游地居民的生計利益。譬如,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的森林覆蓋率銳減,導致山地民族的生計受損,為了旅游業發展的需要,生態林被可創造更高收入的人工橡膠林取而代之。橡膠林大面積種植導致西雙版納旱季用水短缺、生物多樣性下降,[24]目前土地流失與景觀變化已達到無法復原的程度。從嚴格意義上說,民族旅游的“原真性”非常忌諱加入人工“后天”元素,一旦加入后就再也不能稱其為原生態的民族旅游。然而民族旅游資源的價值在資本的統治下,通過交換價值得到超越的地位,達到對人的價值與自然的價值雙重剝奪的目的。
對民族旅游潛藏的生態危機認識不足。民族旅游在開發與發展的過程中,隨著游客快速增加,資源被過度開發甚至人為制造民族旅游景觀,旅游活動超過生態環境承載能力,為民族旅游發展埋下了生態危機的禍根。(1)民族旅游開發與發展過程中表現出極強的功利性。民族旅游供給方過渡關注由民族旅游價值所派生出的經濟價值,表現出極強的功利性。一些旅游企業為了經濟利益,故意歪曲民族旅游的內涵,導致民族旅游亂象發生。譬如,人為“制造景觀”現象在資本的驅使下悄然發生。貴州省黔東南州某民族村寨便是通過“民間認知—權威認證—資本布景—鞏固強化”的邏輯而制造出來的景觀,于2005年在中國民族博物館正式掛牌“X村千戶苗寨”,其后果是當地居民與土地剝離而為生態、生存風險兜底。[25]土地是農民賴以生存的基礎,民族旅游過度開發使得旅游地居民被一種無形的資本力量統攝,世居之地最終淪為“民族旅游商品的工廠”與民族旅游景觀的建筑工地。再譬如,海南東郊椰林風景區與海南中華民族文化村的衰敗,正是自食民族旅游開發與發展中功利性惡果的見證。曾榮登“國家名片”的東郊椰林,隨著游客數量增加,開發商一擁而上,最終在政府無序招商引資與低層次發展規劃中走向衰敗;而海南中華民族文化村則是開發商盲目投資,尚未深度挖掘黎族傳統文化,一味模仿其他景區旅游模型,導致定位不準而落敗??梢娞摷俸蛡瘟用褡迓糜蔚谋举|不是別的,正是資本的趨利性與生態系統的反邏輯所致。自然生態關系與社會經濟關系出現了割裂與背離,人們企圖在封閉的經濟循環圈內尋求資源配置最優化和經濟效益最大化,恰恰事與愿違地使得民族旅游在資本統治下潛藏著生態危機,陷入不可持續的發展困境。(2)民族旅游生態足跡超出環境承載容量。民族旅游作為一種旅游模式,并不總是代表“無煙產業”,因為超承載能力的民族旅游活動給旅游地的生態系統帶來了極大負面效應。譬如,貴州省森林公園人均生態赤字由 2010年的-0.0289 hm2上升到 2014年的-0.0196 hm2[26];2013年云南省楚雄、文山、大理等8個少數民族自治州就有4個少數民族自治州出現旅游生態足跡均為赤字[27]。再譬如,政府將2000家客棧餐館叫停整治,對自然生態與文化生態進行修復,原因就在于洱海流域有約86萬人口,再加每年上千萬人次的旅游流動人口,環境人口最佳承載容量已遠遠超過其最佳值20萬人與極限50萬人。[28]旅游生態環境是旅游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影響因素,民族旅游最具吸引力的是少數民族文化,其孕育離不開自然環境,是人們在特定生產、生活環境下逐漸形成的共同意識,是人與自然共生之物,于是民族旅游活動能否與生態環境和諧是其能否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一環。
馬克思生態思想為民族旅游提供理論指導。一直以來民族旅游僅被認作是旅行、游樂活動,使得供需雙方更多地關注民族旅游商品的交換能否實現,忽略了民族旅游業與自然環境的關系以及民族旅游活動中人與自然、人與人的關系,更是忽視了在資本擴張下民族旅游發展過程中所潛藏著的生態危機。故而挖掘馬克思的生態思想,對民族旅游發展具有多方面指導意義。
根植文化與自然互動適應的意識。民族旅游的核心元素即是少數民族文化,少數民族文化傳承與否將決定民族旅游發展生命力之強弱。游客的基本動機就是體驗少數民族獨特的生產、生活方式,領略少數民族奇特的自然風貌,探秘少數民族神秘的文化。然而民族文化的形成并非由簡單的思想意識活動形成,而是少數民族民眾在勞動實踐中長期積累而成,與自然存在共孕關系。譬如,金沙江河谷傣族的傳統文化與自然環境就表現出互動適應性,傣族是稻漁民族,在長期遷徙和民族融合的過程中,為選擇最佳的生存環境而不斷地主動適應環境、能動地改造環境,在不同程度上保留了本民族固有的經濟活動方式和精神文化特征,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29]。再譬如,苗族文化變遷與自然環境也存在互動適應關系。苗族在經歷幾次大遷徙的過程中形成了獨特文化。在第二次遷徙過程中苗族文化初步得以形成,“三苗”被舜征伐后,被迫遷徙至湖南、湖北、甘肅與青海,遷入西北的部分由于自然環境惡劣,大部分無法適應惡劣的生存環境,遂繼續南遷至湖北武陵北端,事作高山農業。洞庭湖一帶的苗族聚水而居,當今西部苗族的語言、蘆笙、頭飾等文化在當時初步形成。苗族同胞越是遷徙,自然環境就越差,為了適應自然環境,不得不重新學習在新環境中的生存本領。也正是長期的、頻繁的、遠程的遷徙,才使苗族古代文化具有自己的特色[30]。雖然自然在馬克思那里成為“人化自然”,但是文化是自然的延伸、繼續和必然關聯[31]。因此根植民族文化與自然互動適應意識對民族旅游實現可持續發展尤為必要,恰如黑格爾在《歷史哲學》中所言“水性使人通,山性使人塞;水勢使人合,山勢使人離”[32]124。
制定民族旅游生態補償相關法規?!疤烊撕弦弧薄叭伺c自然辯證統一”卻在資本的逐利下,轉變為人與自然對立,導致環境問題、生態問題突出,倒逼人們深思人與自然環境的關系問題。在大眾旅游時代,民族旅游發展迅速,人們僅僅將目光投遞到旅游市場治理上與“廁所革命”上,旅游碳足跡問題和民族旅游資源與生態的關系并未引起高度重視。在資本統治下,人們的功利心理與金錢崇拜成為民族旅游發展的桎梏,因此如何平衡經濟價值與生態環境問題是民族旅游發展的首要問題。在馬克思生態視域下,民族旅游生態補償法律法規的出臺已迫在眉睫。(1)生態補償理論為民族旅游生態補償奠定了實踐基礎。生態補償是生態系統受干擾、破壞而為使其生態負荷能力得以恢復,生態系統功能得到調節的一項經濟措施。民族旅游資源開發與利用過程中對民族旅游資源的過度消耗而使其產生旅游種際生態不正義,民族旅游開發商、政府、游客在民族旅游活動中的貢獻與索取不對稱,經營管理者割離了原著居民與其世代賴以生存的生態資源,剝奪了原住民的資源使用權、環境權,這種現象實為旅游人際生態不正義。因此民族旅資源開發與利用、民族旅游活動對東道主的生態權所造成的不正義,理應以法律形式予以矯正。(2)民族旅游相關法律制度供需失衡亟需推進民族旅游法制建設。盡管《“十三五”旅游業發展規劃》 《全國風景名勝區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均明確要加強旅游資源開發與保護力度,但是無論是國際法關于人權、環境保護的相關法律、法規,還是國內《旅游法》 《環境保護法》等民族旅游相關法律法規,均已滯后于民族旅游發展實際。民族旅游是中國向全世界人民展示其精髓的窗口,于是基于馬克思生態思想的蘊意,厘清民族旅游活動與生態環境的關系,以法律、法規矯正不正義行為,不僅是馬克思生態視域下民族旅游發展的必然選擇,更是實踐“中國夢”之應有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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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SPIRATION OF MARX’S ECOLOGICAL THOUGHTS TO THE DEVELOPMENT OF ETHNIC TOURISM
Liu Tinglan
Marx's ecological thoughts have been set off hotly debates both at home and abroad, domestic scholars hold a positive attitude towards Marx's ecological thoughts in general.The three implications of Marx's ecological thoughts include the dialectical unity of man and nature,ecological alienation caused by confrontation between man and nature,and the ecological crisis resulted from ecological alienation eventually.Two misunderstandings exist in ethnic tour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arx's ecological thoughts:the ambiguity in the understanding about the connotation of ethnic tourism and the insufficient understanding to potential ecological crisis brought with activities of ethnic tourism.The development of ethnic tourism requires to cultivate consciousness of interaction and adaptation between culture and nature,to work out relevant regulations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for ethnic tourism.
Marx's ecological thoughts;ethnic tourism;ecological crisis
F590.3【文獻識別碼】A
1004-454X(2017)04-0038-006
〔責任編輯:李 妍〕
【作 者】劉廷蘭,中央民族大學經濟學院中國少數民族經濟專業博士研究生。北京,100081
中央民族大學一流大學一流學科經費資助項目“貴州省民族旅游生態補償法制保障研究”(10301-017004060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