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才發 蘭曉峰
民族地區精準脫貧方略及法治路徑探討*
宋才發 蘭曉峰
民族地區貧困狀況和形式多種多樣,必須依據實際情況制定精準脫貧方略,確立精準脫貧的目標定位。實施精準脫貧方略的法治路徑是:依法依規實施貧困群體易地搬遷,落實教育資源均等化阻斷貧困代際傳遞,建立橫向生態補償機制建設生態文明,改革財務管理制度完善扶貧資金管理,強化績效考核評估嚴厲實施責任追究機制。
民族地區精準脫貧;易地扶貧搬遷;橫向生態補償;績效考核評估;實施責任追究
2017年3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專門會議,聽取2016年省級黨委和政府有關脫貧攻堅的績效考核情況報告,對在民族地區進一步有效地推進精準脫貧方略,提出“要用繡花的功夫實施精準扶貧”。中央政治局強調要打牢基礎、做細建檔立卡、實行動態管理,嚴格落實精準脫貧的責任制度、考核制度、問責制度,采取超常規措施確保脫貧攻堅目標的實現。
民族地區貧困狀況和形式多種多樣。民族地區貧困群體貧困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主要的是所處自然環境條件惡劣、市場發育不完善等客觀約束和精神懈怠等主觀因素相互交織的結果。與全國其他地區尤其是與發達地區相比較,民族地區呈現出經濟發展較為緩慢、社會發展嚴重滯后的特點。據建檔立卡的信息數據顯示,在基本養老保險等公共服務水平類指標方面,76%的貧困縣實現程度不到30%;在農村醫療衛生室覆蓋率方面,14%的貧困縣實現程度不到50%;在九年制義務教育方面,93%的貧困縣實現程度達到50%以上;在基礎設施水平方面,71%的貧困縣行政村道路硬化程度不到50%,76%的貧困縣行政村通班車率不到50%;在居民照明用電方面,19%的貧困縣實現程度不到50%;在人畜飲用水安全方面,不到50%的貧困縣占比為12%,48%的貧困縣實現程度在50%到80%之間;在居民住房安全方面,24%的貧困縣實現程度在50%到80%之間;在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方面,52%的貧困縣實現程度不到50%。[1]民族地區貧困群體的貧困狀況不僅表現為物質層面極度貧困,而且表現為精神、能力層面的高度貧困。目前國內外理論界對“中等收入”群體普遍采用的測評方法,主要有“絕對標準”和“相對標準”兩種模式:(1)“絕對標準”模式是以日人均收入1.9美元以下為貧困者,介于10—50美元或10—100美元的人為中等收入者。(2)“相對標準”模式是以勞動者收入分布的中位數確定的,即收入中位數的50%或75%為中等收入群體的收入下限,收入中位數的1.5倍或2倍為收入上限。[2]就整體而言,我國在1997年以前屬于“低收入國家”,1998年開始進入中等偏下收入國家行列,2010年開始進入中等偏上收入國家行列。在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勝階段,既要追求公平合理的收入分配格局,又必須使越來越多的貧困人口脫貧致富。在目前的形勢下,一個地區中等收入群體比例上升的狀況如何,是衡量和評價該地區實現建成小康社會實際程度的關鍵性指標。因此,國務院要求全國各地一定要轉方式、調結構,不斷培育和擴大中等收入群體,把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納入了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國家十三五規劃綱要》。[3]民族地區當下確有一部分處在小康線與貧困線上下波動的低收入群體,對于這部分人群各級政府必須通過加快區域型經濟發展和實施“普惠式扶貧”的方式,避免他們陷入絕對貧困行列,促使他們盡快增收致富步入中等收入行列。對現實存在的部分絕對貧困群體,必須確保他們精準脫貧不返貧,幫助他們徹底拔掉窮根;要針對不同區域條件、不同自然生態環境狀況,在扶貧政策、扶貧資源等方面因地制宜、因人施策,千萬不能用同一把尺子去衡量。一定要科學識別不同貧困家庭致貧的具體原因,合理評估貧困代際傳遞的實際程度,通過產業扶貧、科技扶貧和教育扶貧多管齊下,阻止貧困家庭貧困現象的代際傳遞。民族地區在精準扶貧的具體途徑和模式上,一定要根據具體的貧困狀況和貧困形式,從過去單一的經濟扶貧解困模式,轉向經濟、社會、文化、生態多維度的法治思維模式,統籌扶貧區域教育、醫療、就業、環保等基礎條件設施的改善,用法治手段保障民族地區到2020年實現徹底脫貧。
民族地區精準扶貧、精準脫貧方略。為了減少貧困人口,經過幾十年艱苦卓絕的努力,我國成功地實現了6.6億貧困群體脫離貧困;2016年又使1240萬貧困人口實現脫貧,為不發達國家消除貧困現象提供了可供效仿和復制的中國經驗。民族地區整體貧困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短板,而且剩下的貧困群體的貧困狀況與原來的貧困群體相比較,其貧困程度更深、致貧原因更復雜、脫貧難度更大、減貧的成本更高,確實是當下精準扶貧、精準脫貧難啃的“硬骨頭”。因而民族地區的脫貧攻堅貴在精準,重在實效。中央政府在精準脫貧方略中莊嚴承諾,精準扶貧和精準脫貧將綜合考慮民族地區的生態環境、民族教育、城鎮化建設、社會保護和工業發展諸多因素,把當下的整體脫貧與未來的可持續發展緊密結合起來,確保到2020年徹底消除尚存的5630萬貧困人口。民族地區精準脫貧的最大難點在于,區域性經濟發展能力相當欠缺,貧困群體增收能力極其微弱。在“十三五”期間,必須促進民族地區由生存型基礎設施建設轉向發展型基礎設施建設,幫助農村農民實現基礎設施與產業發展共融,增強貧困群體脫貧致富的內生動力,以村級產業發展帶動整個貧困群體實現增收。尤其要因地制宜地幫助生態資源地農民實現生態資源資產化,讓貧困群體切實從生態保護、生態修復中得到更多的實惠。上級國家機關和當地政府要加大對重點生態功能區轉移支付的力度,提供貧困地區生態綜合補償的政策供給,激發以增強區域性內生動力為核心的綠色益貧性發展。中央政府已將精準脫貧納入具有法律約束力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明確規定不僅要把貧困視為缺少收入或生活必需物質,如食物、住房、土地和其他個人資產等,而且還要把教育、醫療、社會包容性等因素,統統納入測量民族地區貧困群體的標準當中來。精準脫貧的關鍵環節體現在貧困群體識別和動態管理上,對于以前在統計上漏掉了的、居住分散的特困群體,一經識別就必須立即建檔立卡、納入精準扶貧范圍;對已經脫貧的群體必須逐戶銷號,確保扶貧資源精準地用在最需要的貧困群體身上;對少數脫貧又返貧的群體要及時跟蹤重新錄入,既不能漏掉任何一個貧困人口,又不能把非貧困人群納入扶貧范圍。各級政府都要制定脫貧攻堅責任清單,嚴格按照“中央統籌、省負總責、市縣抓落實的工作機制”,科學構建各負其責、責任清晰、合力攻堅的責任體系。[4]這個中央政府最新制定的精準脫貧方略,確實彰顯了我國在消除貧困領域的決心和韌力。
民族地區精準脫貧的目標定位。依據2016年扶貧對象以及貧困發生率進行系統排序,貴州、云南、廣西、四川、湖南、河南這6個省區的貧困人口仍然高達300萬以上,西藏、新疆、甘肅、貴州、云南和陜西6個省區貧困發生率最高,整個民族地區貧困人口和貧困發生率都比較高。[5]精準脫貧方略就是中央政府根據民族地區的實際情況,充分考慮到貧困地區自然環境、居民收入等客觀因素做出的體制機制創新,由國家制定統一的扶貧對象識別辦法,為在“十三五”期間完成精準脫貧任務奠定堅實基礎。2016年國務院頒發的《“十三五”脫貧攻堅規劃》,首次確立了民族地區在“十三五”期間整體脫貧的基本目標、主要任務和保障措施,明確提出了打贏這場脫貧攻堅戰的路線圖和時間表。規劃強調必須堅持精準扶貧、精準脫貧方略,堅持精準幫扶與區域整體開發相結合,以民族地區集中連片的特困地區為重點,始終瞄準14個集中連片的特困地區、832個貧困縣、12.8萬個已建檔立卡的貧困村和5630萬貧困人口,以政治制度和法治手段為根本保障,確保按照現行標準到2020年底,實現所有貧困人口全部脫貧和貧困縣全部摘帽。根據《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11—2020年)》提出的“直接目標”要求,必須穩定實現民族地區扶貧對象不再愁吃、愁穿,子女教育、基本醫療和住房有保障,生態環境建設、基礎設施建設諸方面有顯著改善。例如,廣西壯族自治區經過嚴格識別,共有建檔立卡的貧困群體2.46萬個移民搬遷村、5000個貧困村,共計635萬貧困人口。對照國家和自治區規定的脫貧標準,2016年廣西認定111萬貧困人口實現精準脫貧。[6]民族地區貧困人口全部脫貧是貧困縣摘帽的基礎,脫貧摘帽必須從當地群眾的切身利益和長遠利益出發,千萬不能重犯過去“數字脫貧”和“被脫貧”的錯誤,如果貧困發生率仍然處在20%或接近30%的程度,那么,這場舉世空前、曠日持久的脫貧摘帽攻堅戰,無異于失去了它本來的價值和意義。為此,中央政府提出要創新精準脫貧思路、機制、路徑和模式,采取超常規的舉措,堅決打贏整體脫貧這場攻堅戰。
依法依規實施貧困群體易地扶貧搬遷。我國自2000年開始,對民族地區集中連片特困區域,實施特困群體易地搬遷和生態移民,已經有超過700萬農村貧困人口實現了易地搬遷。2014年5月12日中央扶貧開發領導小組制訂《建立精準扶貧工作機制實施方案》,明確將特困群體易地搬遷和生態移民作為開展精準脫貧工作的指導方向。應當真實地傳播民族地區現實的貧困樣態,通過國家的力量并引導社會力量共同參與治理。預計到2020年還將有1000萬貧困群體,需要通過易地扶貧搬遷的方式解決問題。這部分貧困群體多處在生存環境極其惡劣、生態環境極為脆弱的石質荒漠化地帶,實施易地扶貧搬遷措施有利于實現環境約束下扶貧開發與生態保護雙贏。對于生產方式仍處于“刀耕火種”的落后狀態,靠天吃飯、一輩子難與山外人打交道的1000萬特困群體,國務院《“十三五”脫貧攻堅規劃》要求由政府兜底實施整體易地搬遷。當地政府要創新扶貧思路,因地制宜地選擇具體的易地搬遷安置方式,多措并舉確保搬遷群體搬得出、穩得住、能脫貧。一定要解決好易地搬遷困難群體的生計問題,杜絕“由貧遷貧”情況的發生。比如,四川省涵蓋了36個國家重點扶貧縣、1萬個重點貧困村。僅巴中市就有41.39萬戶、152萬貧困人口長期生活在高寒山區,每年因災返貧約有2萬人,2015年12月四川省對這部分絕對貧困人群啟動了易地扶貧搬遷工程。《四川省支持易地扶貧搬遷的有關政策》以法規約束力的方式,確保在“十三五”期間70.22萬戶、241.83萬人順利遷出。在這些易地扶貧搬遷的貧困群體當中,有屬于建檔立卡的貧困農戶35萬戶、116萬人。《四川省易地扶貧搬遷2017年實施方案》計劃在2017年再投資198.58億元,對33萬農村貧困人口實施易地扶貧搬遷。國家和四川省出臺的法規文件規定,貧困地區在易地扶貧搬遷中騰出的城鄉建設用地指標,可以作為支持易地扶貧搬遷項目跨區域進行增減掛鉤交易。巴中市以每公頃442.5萬元的價格出讓,成都市高新區獲得了巴中市300公頃土地增減掛鉤指標,巴中市獲得了13億元易地扶貧搬遷騰出的城鄉建設用地出讓金,成為全國首個在省域范圍內流轉使用建設用地增加掛鉤指標的地區,保障了巴中市易地扶貧搬遷工作的順利推進。[7]
落實教育資源均等化阻斷貧困代際傳遞。學校是國家和社會文明的燈塔,教育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路徑。“扶貧先扶智”“治貧先治愚”“脫貧防返貧”,這些強調教育作用與脫貧效果的經驗之談,表明教育扶貧在民族地區的基礎性地位,反映教育扶貧的先導性功能和根本性作用。追求教育資源平等不只是一個話語權的問題,而是一個歷史的和現實的尖銳問題。2016年5月中共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24次會議審議通過的《關于統籌推進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改革發展的若干意見》、國務院《關于加快中西部教育發展的指導意見》,都對民族地區義務教育一體化發展、保障每個孩子受教育的權利做出了部署。要通過教育資源均等化體制機制改革,讓貧困家庭的孩子掌握知識、改變命運,幫助貧困地區年青一代提高科學文化素養,堅決阻止貧困現象的代際傳遞,這是最有效、最根本的精準扶貧和精準脫貧。貧困代際傳遞是一個專門的、具有特定含義的概念,它是指“貧困”及致貧因素在特定群體代際的延續,后代人承襲前代人貧困境遇的一種社會現象。民族地區由于貧困人口眾多、致貧原因復雜、貧困程度深刻,脫貧攻堅的內生動力不足、社會保障體系不完善,加之農民外出務工引發留守兒童教育缺失、輟學率高等問題,極易加劇貧困的代際傳遞。從一定意義上說,阻斷貧困家庭貧困現象的代際傳遞,不僅直接涉及能否打贏這場脫貧攻堅戰的問題,而且直接影響到民族地區長治久安和各民族共同繁榮的問題。為此就要通過教育體制機制改革,促進城鄉教育資源均等化,實現義務教育學校建設標準統一、教師編制標準統一、基本裝備配置標準統一、生均公用經費基準定額統一等,把教育資源更多的投向學前教育與兒童早期教育。民族地區政府和各級各類教育部門,要以政府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為突破口,繼續大力發展中等職業教育和雙語教育,把提高當地中小學教育質量和教育服務水平,作為落實教育扶貧體制機制改革的重要任務,加快義務教育學校標準化和寄宿制學校建設,引導、鼓勵和吸引全國優秀教師自愿地向民族地區流動,讓民族地區青少年一代通過接受高質量的國民教育,最終達到提高自己生活質量和改變自己命運的夙愿。民族地區走向現代文明的根基在農村,農村挖掉窮根奔向小康的希望在教育,誠如習近平2013年7月22日在湖北調研同部分村民座談時所說:“農村絕不能成為荒蕪的農村、留守的農村、記憶中的故園。”[8]
建立橫向生態補償機制建設生態文明。民族地區普遍生態脆弱,是當下扶貧開發面臨的棘手問題。生態扶貧正是基于生態危機做出的理性選擇,不僅具有生態倫理的意藴,而且較好地把生態資源的合理開發利用與生態保護結合起來,增強了貧困地區可持續發展能力,有利于避免因缺乏生態支撐后勁而再度返貧的情況發生。生態文明建設涉及經濟社會發展全局和民族地區群眾的切身利益,是實現脫貧致富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基石。《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打贏脫貧攻堅戰的決定》提出,扶貧開發不能以犧牲生態為代價,必須把生態保護放在優先的位置上,積極探索生態扶貧的新路子,讓民族地區群眾切實從生態修復、生態建設當中獲得更多的實惠。2016年12月2日習近平提出,要盡快把民族地區生態文明制度的“四梁八柱”建立起來,牢固樹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意識,引導民族地區走向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的新時代。[9]實事求是地說,民族地區生態扶貧面臨著諸多現實阻力:部分群眾沒有直接從生態扶貧中獲得預期效益,對生態扶貧向縱深推進難于產生認同感,甚至對綠色發展和生態扶貧理念產生抵觸情緒。加之生態治理與環境保護不是在短期內就能立馬見效的,這就與部分貧困群體急于脫貧的心理發生沖突,從而使生態扶貧和環境保護決策的實施受阻。必須通過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機制改革,打破民族地區生態惡化、生活貧困的惡性循環,尤其在推進精準扶貧和精準脫貧的過程中,根據貧困地區的實際情況,引導和幫助貧困群體發展特色產業特別是生態產業,著力抓好水、土壤和大氣等重點領域的污染治理,完善保護生態的激勵機制和約束機制,推動整個民族地區經濟社會朝著綠色、循環和低碳方向發展,形成居民保護生態、節約利用資源的生產生活方式。要把綠色發展作為貧困地區扶貧開發的特色和優勢,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去換取短暫的經濟繁榮,推動民族地區建立永續利用和綠色產業發展的體系。上級國家機關要建立和完善民族地區的生態補償法規制度,推動橫向生態補償機制從當下行政手段為主,向綜合運用法律、經濟和行政手段轉變。這里所論及的“橫向生態補償機制”,就是把生態環境保護的責、權、利有機地結合起來,遵循“誰受益、誰付費”的公正原則,實現社會公平、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這樣做能夠較大程度地調動生態提供地區的積極性。民族地區政府要以統籌區域協調發展為主線,加大對貧困地區生態保護的力度,著力在各個貧困片區推行橫向生態補償機制,加強各職能部門之間的合作與溝通,促使生態獲益地區主動幫扶為保護生態做出犧牲的貧困地區,將共享作為扶貧攻堅和扶貧開發的目標,讓致力于生態保護區域的群體在共享共建發展中獲益。
改革財務管理制度完善扶貧資金管理。從精準扶貧財政資金來源上說,它具有顯著的公共性,是國家財政對貧困群體轉移支付的重要方式,必須依法加強對精準扶貧財政資金的監督管理。民族地區在精準扶貧財政資金的使用上,確實存在諸多性質相當嚴重的問題,如對貧困群體的這筆救命錢撥付不及時、不到位,對資金的使用范圍不按照政策規定、隨意性太大;在扶貧資金的財務管理上,不僅存在工作瑕疵而且存在制度漏洞,有些地方還存在嚴重的挪用和套取財政扶貧資金的現象。財政部針對出現的問題及時修訂了《財政專項扶貧資金管理辦法》,明令自2017年3月31日起施行。該辦法堅持以目標和結果為導向的原則,促使資金的分配和使用向脫貧攻堅的主戰場聚焦;強化了地方政府對中央財政專項扶貧資金的管理責任,把中央財政專項扶貧資金項目審批權下放到縣一級;為方便特困區域整合使用扶貧開發資金,避免因規定過細、過死而束縛地方政府操作,新辦法不再對中央財政專項扶貧資金支出范圍做出具體規定,但是明確了資金不得支出的范圍,采取列清單的方式規定這項資金不得用于行政事業單位的基本支出,不得適用于交通工具、通信設備、修建樓堂館所,以及彌補企業虧損和發放各類津貼、獎金和福利補助等。[10]例如,貴州三都是全國唯一的水族自治縣,轄有39.2萬人口,少數民族人口占96.7%。近年來三都水族自治縣有效整合各類扶貧資金,并且與縣信用社合作設立“特惠貸”風險基金,建立“公司+基地+農戶”的股份合作、租賃聯結、家庭農場等扶貧開發模式,安排專項財政扶貧貼息資金933.78萬元,撬動銀行和社會資金近5億元發展特色種養殖業。統計到2015年底,全縣貧困人口由2011年底的16.87萬人減少到8.15萬人,實現全縣10個鄉鎮減貧摘帽。[11]2016年中央和省級財政專項扶貧資金首次突破1000億元,其中,屬于中央財政扶貧資金667億元,同比增長43.4%;屬于省級財政扶貧資金超過400億元,同比增長50%以上。2016年為實現1000萬貧困人口穩定脫貧,各類金融機構繼續加大扶貧支持力度,累計發放扶貧小額貸款2772億元,僅2016年就發放1645億元,共支持766萬戶貧困群體脫貧。2016年底已有22個省區對扶貧資金使用情況和績效開展督查巡查活動,依法明確了貧困縣必須作為、提倡作為和禁止作為的9項標準。[12]再如,連云港市灌云縣是少數民族散雜居地區,有建檔立卡的貧困人口近10萬人,2016年國家及上級政府下撥扶貧專項資金1.2億元、扶貧貸款1億元,灌云縣少數黑心的官員對這筆百姓的救命錢,肆無忌憚地進行“雁過拔毛”式的貪腐。為確保國家的扶貧資金用到刀刃上,該縣紀檢監察機關通過聚焦扶貧資金、扶貧項目和扶貧對象3個方面的突出問題,掛牌督辦貧困群體身邊“雁過拔毛”式的貪腐問題6起、立案5起,共移送司法機關處理相關責任人員16人,[13]對官員貪腐扶貧資金的行為起到了振聾發聵的作用。
強化績效考核評估嚴厲實施責任追究機制。民族地區少數極偏僻地方至今連最基本的公共設施都沒有建立起來,其貧困程度事實上拉低了整體扶貧的效果,這種狀況的存在不利于對民族地區扶貧績效的科學考核和評估。從扶貧績效考核和扶貧項目評估層面看,盡管扶貧項目和績效評估機構已在民族地區多層級設立,但由于扶貧績效評估制度至今尚未真正建立起來,致使出現考核評估指標不明晰、扶貧項目績效不鮮明和持續性不強等問題。再從扶貧項目及績效監督層面看,政府的扶貧項目往往缺乏客觀監督,社會力量也很難穩定的成為監督的第三方,這種客觀存在的監督“雙重困難”,有礙于考核評估工作的開展。民族地區脫貧績效的考核和評估工作必須做到準和實,否則就違背了設置績效考核評估制度的初衷。當下必須重點考核建檔立卡的貧困群體真實脫貧情況,嚴格堅持脫貧標準不放松,逐一進行脫貧人群的評估和驗收,堅決杜絕和防止出現新的“被脫貧”“被均等”現象,將脫貧的實際成效作為各級領導班子和領導干部年度述職、綜合考核評價的重要內容,杜絕績效考核評估的形式主義、做到獎罰分明。為此就需要從政府職能轉變的視角,構建一個適合民族地區實際情況的績效考核評估體系,確保各級政府精準扶貧目標的完整實現。
具體地說,要進行如下三個方面的改革:(1)通過簡政放權強化政府職能轉變,發揮政策設計與執行監督的基本功能。要將政府評估功能讓渡或委托給社會組織,體現精準扶貧績效評估的公正性和民主性。(2)注重扶貧資源與信息的有機整合,構建動態的扶貧管理機制。產業扶貧和資源整合機制是動態扶貧管理機制的核心,產業扶貧機制有助于推動貧困地區市場體制構建,有助于市場進入貧困地區后積極發揮資源整合的作用。(3)推動社會組織參與扶貧績效考核和評估工作,構建扶貧績效考核監督的長效機制。第三方力量應以監督觀察者的身份全程參與績效考核和評估,在扶貧項目執行的中間環節行使考核評估權,在終端評估環節做出符合客觀實際的評估結論,以此作為各級政府精準扶貧績效考核的指標。[14]自2016年7月8日《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實施以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和國家監察部加大了對扶貧工作監督問責的力度,已公開曝光了325起扶貧領域腐敗的典型案例。從涉案行為看,多集中于精準扶貧的資格準入事項,這類案件占案件總量的47%;從涉案主體看,在已被查處人員中村官腐敗占67%,連同鄉鎮官員涉事的主體占案件總量的86%;再從涉案地域看,西南、西北12個省區案例占查處總量的近一半。[15]要進一步強化扶貧績效考核評估機制,嚴格履行領導干部“問責制度”和“責任追究制度”,做到有權必有責、有責需擔當,失責必追究。對扶貧領域腐敗案件頻發地區,中紀委、監察部提出要追究有關黨委、紀委的責任;對屬于政府職能部門應當履行監督職責而未履行監督職責,應當發現問題而故意不作為或視而不見,發現問題之后又不及時報告和不及時處置的也必須嚴肅問責。[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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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PPROACH TO THE STRATEGY OF ACCURATE POVERTY ALLEVIATION AND THE PATH OF RULING BY LAWS IN ETHNIC MINORITY AREAS
Song Caifa,Lan Xiaofeng
The various forms of poverty status in China’s minority areas demands to formulate strategy of accurate poverty alleviation based on the practical local conditions and to locate the objectives.The legal guarantees to implement this strategy cover the following aspects:resettlement according to laws and regulations;prevention of the inter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 of poverty trough equalization of educational resources;establishment of horizontal eco-compensation mechanism to build eco-civilization;reform of financial management system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management of poverty alleviation funds;implementation of the accountability mechanism strictly trough strengthening performance evaluation.
accurate poverty alleviation in minority areas;resettlement for anti-poverty;horizontal eco-compensation mechanism;performance evaluation;accountability mechanism
F127.8【文獻識別碼】A
1004-454X(2017)04-0152-006
﹝責任編輯:陳家柳﹞
【作 者】宋才發,法學博士,中央民族大學二級教授,廣西民族大學杰出人才柔性引進教授,博士生導師;蘭曉峰,法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廣西民族大學相思湖學院講師。南寧,530006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建設社會主義民族法學體系,維護民族大團結研究”(14ZDC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