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香

劉國芳

老遠，花香襲來。

那兒是撫州七里崗，以往，這兒是一片荒山。有一天，栽上了黃梔子，一栽一大片，幾千畝。于是，這兒便熱鬧起來，五月份，有人來賞花，十一月，有人來摘黃梔子。現在是五月，花開了，我們來了。還沒看到花，就聞到花香了，淡淡的，似有似無。看到花了，花香也濃烈起來，空氣里都是梔子花香。七里崗這片荒山，高低錯落，于是一片花海，也起起伏伏。往遠處看，一片綠葉中，白白的花，仿若片片白云。哪怕是烏云密布或者落雨的天，我們也仿佛能夠看到藍天和白云。有一天傍晚，我們也來了，天漸漸暗了，天上沒有星星，但那若隱若現的白白梔子花，仿佛是天上的星星。微風徐來，風是香的，甚至是甜的，這個時候，我們會覺得，這兒好像人間仙境。

梔子花還真是甜的！一天，看見一個人拔出一朵花，放嘴里吸，我如法炮制，真吸出一股津甜。后來我知道，那就是蜜，因為梔子花的花管很長，蜜蜂采不到里面的蜜，于是這蜜便一直藏在花管里，甜蜜了賞花的人。難怪梔子花的香味里帶著絲絲的甜，原來花里藏著蜜。梔子花還可當菜吃，把花摘出來，抽去里面的芯，用開水泡，加上調料就可吃。也可用梔子花煎蛋，仍用開水把花泡軟，撈起后放在蛋里，再煎，放進調料，就好了。

一天，看見幾個人在那兒摘梔子花，摘了許多，都裝滿了幾只塑料袋。我們看著可惜，就說摘了這么多花，會影響黃梔子生長嗎。那幾個人就是花農，他們告訴我們，梔子花開時，花下面的黃梔子已經長好了，即使不摘它，那花過兩三天也會黃了枯了，然后落掉。花農還讓我們也摘些花回去做菜吃，但告訴我們，摘花時不能連著下面的黃梔子一起摘，只能將上面的花輕輕地拔起，這樣，不會影響黃梔子的生長。

到十一月，黃梔子就成熟了，七里崗的這片黃梔子是改良品種，果實碩大飽滿，有大拇指那么大或者更大，黃梔子開始是綠色的，青青的綠，成熟了，就黃了紅了，通體發黃發紅。這是一種藥材，也可做食用色素，百度是這樣介紹它的——

黃梔，又稱梔子、黃梔子、山梔子，灌木，葉形多樣，通常為長圓狀披針形、倒卵形或橢圓形，生長于海拔10～1500米處的曠野、丘陵、山谷、山坡、溪邊的灌木叢或林中，產于中國長江流域以南，果實味苦寒，用于清熱、瀉火、涼血；含有黃色素，可提煉天然色素，可做食品添加劑。

摘黃梔子的時候，我們也會來，這個時候看不到花，但我們好像還可以聞到花香，淡淡的香，淡淡的甜。山坡上很多摘黃梔子的人，三個一群，五個一伙，有時候我們手癢，也會過去幫他們摘，摘黃梔子不像摘桃子李子那樣可以放嘴里吃，雖然不能吃，但我們依然可以享受到采摘的喜悅。

這天又來時，居然看見我一個朋友也在摘黃梔子。我這個朋友是東鄉縣虎圩鎮橋西村人，我在這個村認識的。我問朋友那么遠，怎么也來了。朋友說不遠，二十里路，騎摩托車一下子就到了。朋友告訴我，摘一斤黃梔子三毛錢，一天摘幾百斤，摘上十天半個月，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我這個朋友后來在橋西村也栽起黃梔子來，朋友說他喜歡梔子花，喜歡那種甜甜的香。朋友沒栽很多，只栽了一兩畝地，但在橋西，是第一個栽黃梔子的人。我朋友栽的梔子花開了，很多人去看，還折，一朵兩朵五朵十朵地摘了去，然后拿回家插在水瓶里。于是那幽幽的花香，便鉆門鉆縫，暗香涌動。

我后來見到朋友那塊栽著黃梔子的地，真的被摘了很多，那些村民不是把上面的花拔起來，而是連著枝一起折，好插在瓶子里。這樣，一塊地里，好多黃梔子不見花，也不見黃梔子，只剩下枝。我想朋友一定會很懊惱，但他沒有，朋友樂呵呵地說不要緊，沒栽多少，也不指望種黃梔子發財，他們把花摘去哪兒，香氣就會帶到哪兒，這樣挺好的。

朋友說得沒錯，回去時，我又走過橋西街，街上看不見梔子花，但我聞到一街花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