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媒體G20戛納峰會報道研究①

王昭文

法國媒體G20戛納峰會報道研究①

王昭文

G20峰會在全球經濟合作領域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對東道國報道峰會的形式進行研究，能夠為我國主辦的重大國際會議的傳播提供實踐借鑒和理論支持。本文以法國媒體對戛納G20峰會的報道為研究內容，通過分析法新社、《世界報》、《費加羅報》、《回聲報》及《論壇報》在峰會前后各一個月內的87篇相關報道，旨在從議程設置與敘事框架兩個角度，呈現法國媒體的傳播特點。

G20峰會；戛納；法國；媒體；傳播

一、 G20峰會與2011年戛納峰會召開背景

G20峰會(Group of Twenty)是一個國際經濟合作論壇，1999年12月16日在德國柏林成立，屬于布雷頓森林體系框架非正式對話的一種機制，由八國集團、金磚五國、七個重要經濟體以及歐盟組成。最初，由八國集團的財政部長于1999年提出建立二十國集團，自2008年起召開領導人峰會。隨著二十國集團的架構日漸成熟，并且為了反映新興工業國家的重要性，二十國集團成員國的領導人于2009年曾宣布該組織將取代八國集團(G8)成為全球經濟合作的主要論壇。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世界主要國家聯手，美國政府實施了大力的反危機政策，成功使美國金融市場恢復穩定，經濟恢復增長，其他相關各國的經濟也恢復了良好增長勢頭。然而在2010年，希臘爆發主權債務危機，并迅速蔓延至西班牙、愛爾蘭、葡萄牙、意大利等國，演變為一場席卷歐洲的債務危機。同時，2010年開始的“阿拉伯之春”運動引發的騷亂與內戰仍在持續發酵。

2011年10月14日至15日，法國作為二十國集團輪值主席國在巴黎舉辦第四次財長會議(G20 Finances)，以籌劃戛納峰會議題，試圖消除世界對歐元危機的疑慮，并建議各國采取有效措施促進各自經濟發展。本次財長會議是當年G20戛納峰會的準備會議。2011年10月23日，歐洲理事會(Conseil européen)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召開，經過漫長艱苦的馬拉松式談判，各方最終就銀行業再融資、歐洲金融穩定基金(EFSF)擴容和希臘債務減記等三大問題達成協議，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市場對歐債危機的緊張情緒。然而，10月31日，希臘總理帕潘德里歐突然宣布，將就是否接受歐盟援助計劃舉行公投，此舉猶如向世界扔了一枚“手榴彈”。正是在這樣險象環生的背景下，2011年11月3日至4日，第六次二十國集團首腦峰會拉開了帷幕。

二、 研究數據與法媒報道關鍵詞

1. 研究數據

為全面、清晰、客觀地呈現法國媒體對本國G20峰會的報道，在研究媒體選擇方面，本報告選取了在國際社會及法國本土最具影響力的三家新聞媒體——法新社(Agence France Presse)、《世界報》(LeMonde)及《費加羅報》(LeFigaro)的相關報道作為研究對象，同時，為契合G20峰會經濟主題，將法國權威經濟報刊《回聲報》(LesEchos)與《論壇報》(LaTribune)的有關報道也納入到研究樣本之中。檢索時，以戛納峰會召開前后各一個月為時間界限(2011年10月4日—12月4日)，在Lexis-Nexis數據庫中輸入關鍵詞“G20”，將與主題相關性較弱或重復出現的文章(上述四大報刊直接轉載自法新社的文章)篩選之后，共得到87篇文章。之后，按照會前、會中、會后的劃分標準，對文章進行歸類。媒體類型選取的具體標準與文章數量如下：

表1 媒體類型選取標準與文章數量分布

圖1不同媒體報道文章數量分布

2. 媒體報道關鍵詞

經人工檢索，2011年戛納峰會的四大關鍵詞分別為：金融交易稅(taxe sur les transactions financières)、歐債危機(la crise de la zone euro)、希臘問題(la crise et le référendum grecs)、避稅天堂(paradis fiscaux)。提及以上關鍵詞的具體文章數量見下圖：

圖2峰會報道關鍵詞文章數量

三、 報道議程設置與敘事框架

本文在具體分析時，重點關注法國媒體報道的議程設置與敘事框架。

1. 峰會召開前(10月4日—11月2日)

作為2011年G20峰會的主辦國，法國的媒體在會議召開前一個月就已開始對峰會相關內容進行報道，其關注點主要集中在以下兩方面：會議籌辦的進程與會議議題，及利益各方的訴求與看法。

(1)會議籌辦進程與擬議議題

針對第一點，下表列出了相應主題下的文章分布與來源：

表2 會議籌辦進程與議題

圖3項目分布比

在議程設置上，由表2和圖3可知，戛納峰會召開前一個月，在會議籌辦方面，法國媒體著重關注與G20峰會籌辦進程相關的事件，并將相關議題納入籌辦進程的范圍內進行報道；較少對峰會議題進行單獨報道。例如，在《奧巴馬將于峰會間隙會見法、德總統》一文中，在對與會人、會見時間進行詳細介紹的同時，也對會議議題進行了報道：

PendantleG20,ladélégationaméricaineal’intentiondedemanderdes“détails”surl’applicationdel’accorddesortiedecrisedansl’Unioneuropéenne(峰會期間，針對歐盟出臺的應對歐債危機的協議的執行情況，美國將詢問具體細節)*Obama verra Sarkozy et Merkel en marge du G20, http://www.lemonde.fr/economie/article/2011/10/31/obama-verra-sarkozy-et-merkel-en-marge-du-g20_1596587_3234.html. 訪問日期：2017年3月3日，下同。.

整體說來，媒體較關注薩科齊作為東道主總統在籌備峰會方面所做的努力，如為加大金融交易稅通過的籌碼，為更廣泛地聽取民間團體與民眾的呼聲，薩科齊擬訪問中美兩大國就相關方案進行協商并召開會議，邀請非政府組織代表與工會代表至愛麗舍宮共商國是。當希臘總理帕潘德里歐于10月31日宣布就歐盟救助方案(Le plan de sauvetage)舉行全民公投時，媒體將部分注意力轉移至希臘公投對戛納峰會進程的影響方面，重點陳述公投給歐元區及峰會帶來的不穩定因素及歐盟領導人(尤其是法、德兩國)為應對該危機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如在峰會召開前一天及當天早上分別召開由不同成員參加的緊急會議，解決希臘公投問題。除此之外，法國媒體還對峰會期間高密度的安保措施進行了介紹，并用相當的篇幅列舉了未來峰會的主要議題。

在敘事框架方面，法國媒體對G20 的報道以客觀陳述為主，但較具批判精神，部分文章傾向于報道事件進程中的不和諧因素，如在薩科齊邀請工會代表共商社會議題時，媒體對法國總工會(Confédération Générale du Travail)主席拒絕薩科齊邀請一事進行了長篇報道。在報道薩科齊欲借峰會發展融資創新時，著重陳述了他推動金融交易稅所要面臨的重重困難。

(2)利益各方訴求與看法

關于第二點，下面列出了相應的文章分布與來源：

表3 利益各方的訴求與看法

圖4利益主體分布比

在議程設置方面，從表3可以看出，法國媒體在選擇報道主體時，兼顧國際組織、非政府組織、國際運動、因峰會而誕生的特殊團體會議、具有話語權人物、民眾等各個不同的利益主體(groupes d’intérêt)，所選主體類型的覆蓋面較廣，能夠較為全面地體現他們的不同訴求。觀察圖4可知，媒體多反映與統治階級相對應的公民社會(la société civile)成員的訴求，如糧食問題、避稅天堂問題、就業問題與人權問題等。同時，《世界報》刊登《公民社會如何理解G20？》(Quelle “appropriation” du G20 par la société civile?)*Quelle “appropriation” du G20 par la société civile?http://www.lemonde.fr/idees/article/2011/10/11/quelle-appropriation-du-g20-par-la-societe-civile_1585365_3232.html.一文，對公民社會對G20的理解與訴求進行了總結。

在敘事框架方面，媒體側重反映各利益主體對現狀的不滿及其提出的應對措施，或報道利益主體直接呼吁峰會領導人達成切實有效的協議。例如，非政府組織對當今世界“避稅天堂”屢禁不絕、金融投機、世界饑餓問題嚴峻等均表達出強烈的失望之情，認為過去所采取的諸多措施收效甚微，無法落實或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要求采取切實方案(如征收金融交易稅等)，根除以上難題。在報道民眾意見時，同樣傾向于選取負面事件，如通過調查統計，指出法國民眾對G20峰會打擊“避稅天堂”未曾寄予厚望，或報道非洲農民對統治階級掠取大量錢財的抗議及對峰會解決該難題的希冀。

除了對會議籌辦的進程與議題和利益各方的訴求與看法進行報道外，在峰會舉辦前，法新社在一篇報道中對G20峰會的歷史與現狀進行了梳理；除此之外，《費加羅報》特別刊文，對法國總統薩科齊在會議舉辦前期的處境與面臨的挑戰進行了詳盡的分析。

2. 峰會召開期間(11月3日—11月4日)

二十國集團領導人第六次峰會于2011年11月3日至4日在戛納電影宮會議中心召開，會議召開期間，法國媒體的報道集中在會議進程與成果以及利益各方申訴與評價兩方面。

(1)會議進程與成果

關于第一點，具體文章數量分布如下表：

表4 會議進程與成果

圖5項目分布比

在議程設置方面，分析表4和圖5可以發現，與G20舉辦前重點關注會議籌辦進程相比，戛納峰會舉辦期間，法國媒體更加關注峰會所討論的議題，常圍繞熱點話題進行報道，并將會議進程納入議題報道的框架內。例如，《比爾·蓋茨呼吁關注窮人問題》的報道，在對倡議內容進行分析的同時，也提及了相關的會議進程：

Il(BillGates)devaitaussis’entreteniravecleprésidentfran?aismaiscetentretienaétéreporté,enraisondumini-sommetdecrisetenudanslamatinéeparlesleadersdelazoneeuro(比爾·蓋茨原定于晨間與法國總統薩科齊會面，但因應對希臘公投緊急會議的召開被推遲)*Bill Gates: amplifier l’aide aux pays pauvres, cité par 20 Minutes, http://www.20min.ch/ro/economie/news/story/23741628.

在歐債危機及全球經濟增長疲軟的大背景下，報道的會議議題多與走出危機、復蘇經濟相關，如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增資，設立金融交易稅等等。其中也不乏有關國際局勢與發展問題的報道。相關議題下的文章數量分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戛納峰會的討論重點。

在敘事框架方面，積極正面的報道數量依舊較少，媒體側重刻畫重重危機籠罩下的G20峰會，并對會議進程中的困難進行了特別的報道，如會議各方就中東與金融交易稅問題產生的分歧等。

(2)利益各方申訴與評價

對利益各方的申訴與評價，下表列出了相應的文章內容：

表5 利益各方的申訴與評價

圖6不同類型文章數量分布圖

在議程設置方面，與峰會舉辦前呼吁訴求類文章數量成壓倒態勢相比，在峰會舉辦期間，法國媒體側重報道各利益團體對會議階段性及最終成果的評價(圖6)。G20峰會在法國2012年總統大選前夕舉行，薩科齊作為右派候選人，欲爭取總統連任機會。在評價主體的選擇方面，媒體在延續會議前主體類型的同時，另大量引入了左派、右派候選人及成員的評價，可謂精心安排。

在敘事框架方面，基于評價主體的選擇等原因，針對峰會的負面評價較多，如非政府組織、左派、另類全球化運動等多持否定態度，右派等持肯定態度。除評論會議本身的成效之外，《費加羅報》還特別刊文，對美國這一超級大國在此次峰會中失掉主角光環、扮演二流旁觀者角色的深層次原因進行了剖析。

3. 峰會召開后(11月5日—12月4日)

在峰會召開后的一個月內，與G20相關的文章數量大幅減少，且其中大多為評論總結類文章，如下表：

表6 峰會召開后一個月內新聞報道

由表6可知，峰會后報道由各方評論性文章主導，且多為負面報道。此外，還引入了對峰會善后工作，如將峰會舉辦權交給墨西哥的報道，全面追蹤了戛納G20從籌備至舉辦再到交接的全過程。

結 語

由上述分析可知，法國媒體在報道本國舉辦的峰會時，在議程設置上，多選取與會議進程、內容、呼吁、評價相關的報道。在敘事框架方面，法國媒體襲承一貫的批判思維，針砭時弊，較少對峰會給予積極評價。

圖7國別報道文章數量

在民間層面，所選利益主體覆蓋面廣泛，一定程度上能夠反映各階層的訴求。在官方層面，不考慮因希臘危機與公投而導致與希臘相關報道數量驟增的因素，對中、美兩大國的針對性報道較多(圖7)，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兩國在當今國際社會上舉足輕重的角色。評論中、美兩國時，對中國的評價毀譽相伴，既承認中國是拯救歐洲的“白馬王子”，又不甘心向這個“亞洲的共產主義國家”低頭，并希望其能調整人民幣匯率、擴大內需；對美國則多為負面評價，認為奧巴馬只在此次峰會中扮演了“二流角色”，且美國的不配合使多項措施難以推行。

麥庫姆斯. 《議程設置:大眾媒介與輿論》. 郭鎮之，徐培喜譯.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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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ommetduG20de2011Cannesdanslesmédiasfran?ais

Résumé : Le Sommet du G20 joue un rle prédominant dans le domaine de la coopération économique internationale. Les analyses portant sur comment un pays hte couvre le Sommet tenu sur son territoire pourraient servir de référence aux médias chinois lorsque les grandes conférences internationales se tiennentnotre pays. De ce fait, notre recherche se penche sur la couverture du Sommet du G20Cannes dans les médias fran?ais. En analysant 87 articles en la matière proposés par l'Agence France Presse,LeMonde,LeFigaro,LesEchosetLaTribunedu 4 octobre au 4 décembre 2011, nous avons pour but de mettre en lumième les fa?ons dont la presse fran?aise couvre ce sujet tant sur le plan du agenda-setting que sous l'aspect du cadre narratif.

Motsclés: le Sommet du G20; Cannes; France; médias; communication

(作者信息：王昭文，北京外國語大學法語系2015級研究生，研究領域：法語國家與地區研究)

①2016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G20峰會國家對外傳播理念與機制研究的部分成果，項目號：16ZDA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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