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丁一鶴(北京西城)
又賭又貪的“電老虎”
文_丁一鶴(北京西城)
編者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義之財,自難長久。對于貪官們而言,貪得再多的錢,落馬的那一刻,也皆是浮云。但對于有的人,還沒等到落馬,不該自己的錢,也終不是自己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用貪來的錢做生意虧掉了400萬元的門頭溝區三電辦主任張寶經,竟然拿著自己的前途和生命賭氣,帶領一幫無業人員,浩浩蕩蕩去我國的澳門及越南、菲律賓、新加坡、緬甸等多個國家和地區賭博,甚至還在著名的“東方公主”號、葡京賭場等地一擲千金。但是張寶經逢賭必輸,最終血本無歸,因此還得了個“張輸光”的雅號。
張寶經1955年3月2日出生在北京市宣武區,參加工作后一直是北京市門頭溝區供電局的一名普通檢修工,他的學歷也只不過是大專文化。
在20世紀90年代初,政府為了解決電力緊張問題,實行了集資用電的臨時政策。隨后,門頭溝供電局成立了“計劃用電、節約用電、安全用電”辦公室,簡稱“三電辦”。1993年,張寶經被區政府任命為辦公室副主任,負責三電辦公室日常工作,他的身份驟然起了很大變化。
自從當上三電辦副主任,在張寶經看來卻與自己以前的身份有著天壤之別。當上三電辦副主任的張寶經,在權力上幾乎壟斷了整個門頭溝區各個單位的用電權。門頭溝區屬各單位需要用電,必須通過區三電辦公室購買用電權。也就是這種特殊的用電權力,為張寶經的貪污埋下了禍根,最終成為貪婪的“電老虎”。
20世紀90年代,當時為解決部分用戶的急需用電問題,北京市出臺用戶集資辦電的政策,即用戶一次性交納費用購買用電指標,稱為購買用電權,這項工作由張寶經負責。
從1991年1月30日起,北京市人民政府發文,要求需由北京市投資建設的發電機組提供電力的單位,應通過集資方式取得用電指標。申請新增用電的單位,均按每千瓦人民幣2000元標準集資。但是,從1993年4月1日起,集資辦電的標準由每千瓦人民幣2000元調整為人民幣4000元,這個漲價消息被張寶經看到了無限商機。這次用電權的突然提高,卻只是行業內部極少人知道的事情,如果趁用電權沒有上漲之前購買下來,等漲價后再賣出去,那將是翻倍的利益。在張寶經看來,這些靠機遇和自己的智力賺來的錢,既不屬于門頭溝區供電局的收入,也不用上繳到區三電領導小組,唯一的去向就是自己的腰包。
于是,在張寶經的操作之下,在1993年4月1日用電權漲價之前,門頭溝三電辦公室以門頭溝區經委的名義,兩次向市經委、市三電辦申請購買用電權3000千瓦用電權,共計人民幣600萬元。
張寶經應該明白,他收取的電源建設集資費屬于國有財產。但是,600萬元的利益足以讓他利令智昏了。有了指標,張寶經開始在門頭溝區三電辦出售用電權,并直接收取用電單位購買用電權的錢款。
魔方學習是結合學校的拓展性課程進行的,平均一星期一次,但是學生對魔方的主動探究與學習不局限于這一節課。憑著對魔方的興趣,他們一有空余時間,就獨自一人或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研究,使得本次任務性學習能順利進行。
1993年,門頭溝一家水泥廠引進新加坡資金成立了新港水泥廠。當時工廠因資金困難,拖欠了一年多沒交。當上三電辦副主任后,張寶經到廠里催促交錢,跟廠領導熟悉之后,張寶經給水泥廠的中方代表“支招”說:“你們把電力油加價費的錢交給三電辦,用這筆款子購買用電權,你們有了正式的用電權,以后就不用再交電力油加價費的欠款和這項費用了。”
水泥廠的領導一聽,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連忙讓手下計算出所欠的電力油加價費為424.3萬余元,水泥廠領導讓有關人員將這筆款用支票交給張寶經,并按照張寶經的交代沒寫支票抬頭。交款后,水泥廠除了收到張寶經送來的1張發票外,此后張寶經再沒找廠里要過所欠的電力油加價費。水泥廠的領導明白,實際上這400余萬元還不夠買正式用電權,但交錢后,張寶經再沒有找廠里要過電力油加價費和用電權費用,水泥廠的領導也就樂得裝聾作啞。1998年后,用電權就取消了,更沒有人過問這事了。
但是,他們哪里知道,張寶經早已狠狠地黑了他們一把。不僅如此,張寶經連學校也不放過。1996年門頭溝區坡頭中學住宅樓完工,要申請國家分配的用電指標,如果是國家分配的用電指標就不用交錢了,用電權供電就是集資辦電,交錢購買才能得到,但三電辦批下來的卻是購買用電權供電。門頭溝區教委為坡頭中學購買用電權交的24萬元,在張寶經的操縱之下,支票的收款人卻變成了北京廣匯園商貿有限公司。之后,門頭溝教委為某小區申請的國家分配用電指標,批下來的依然是用電權,要交20.8萬元的支票,不知為何轉卻到了郵政局。
原來,北京廣匯園商貿有限公司是張寶經從朋友那里“借”來的,而郵政局的賬號是張寶經私自開設的。
張寶經除了從三電辦購買的3000千瓦用電權外,他手里還掌握著一些無償用電權。北京市三電辦每年要給各區縣增加一部分用電指標,因為門頭溝區經濟比較落后,可以適當減免購買用電權的費用,這樣,張寶經又以貧困山區的名義爭取了一部分指標。這些原本無償的指標也被張寶經以用電權的名義賣了出去。門頭溝區永定鎮馮村經濟合作社,本來是符合市三辦減免用電權費用的,但張寶經卻以每千瓦1000元的“優惠”價收取了160萬。
張寶經案發,與曾任門頭溝區經委副主任的劉利華有關。2005年7月,劉利華涉嫌貪污、挪用公款上千萬元及銷毀會計賬目等6項罪名,被北京門頭溝檢察院逮捕,門頭溝區反貪局在偵破劉利華涉嫌職務犯罪案件找張寶經了解情況時,才從張寶經以前使用該賓館的賬戶中發現線索,由此牽出了潛藏9年的張寶經貪污案。
劉利華后來向法庭提供的證言證明,北京廣匯園商貿有限公司是某公司出資50萬元成立的。劉利華聽說張寶經想成立個人公司,就將該公司“借”給張寶經個人使用了。
張寶經貪污后,他非常明白這600多萬元放在龍泉賓館的賬上早晚是顆定時炸彈,他一定要想方設法把這筆贓款“洗”干凈,所以他很快從劉利華那里“借”來廣匯園商貿有限公司進行經營。其后,張寶經還發動他的很多親友做生意,并開辦了多家公司進行經營。只是張寶經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公司不但沒賺錢,先后卻賠掉了400多萬元。
從1996年開始,張寶經先后經營過4家公司,先是以廣匯園商貿公司和泰豐利商貿公司名義經營煤炭。但1噸煤的利潤只有10元左右。在經營煤炭過程中,張寶經沒有賺到錢,倒是虧掉了大筆資金。
與此同時,張寶經還投資做飯館和家具城的生意,也賠了不少錢。1997年,張寶經投資120萬元成立了圓夢春美食有限公司,這個飯店實際上是由張寶經的哥哥進行經營的。張寶經的哥哥曾算過一筆賬,飯店一年經營流水100多萬元,經營成本也是100多萬元,根本掙不到錢。加上張寶經的朋友多,來這里吃喝都不給錢。后來,因為張寶經為了還賭債急用錢借了一位朋友的12萬元,后來干脆以30萬元的價格將圓夢春飯店轉給債主。前前后后,張寶經在飯店經營中賠了100多萬元。
飯店經營失利后,張寶經還入股100萬元與人合開了仟佰惠家具城。合作了一年左右,他的合作方就撤出不干了,只留下張寶經獨立支撐。張寶經的合伙人以為張寶經自己經營贏利后會還給她本金,可后來聽說張寶經撤出時只剩下人民幣10萬元。
就這樣,根本沒有經營頭腦的張寶經不但沒有把贓款“洗”干凈,做生意卻賠進去了400萬元,這當然是他始料不及的。
張寶經用于做生意的錢一共賠了400多萬,可以說是“屢戰屢敗”。那么,還剩下200多萬去哪了呢?在法庭上,張寶經不好意思提賭博輸錢的事,只說了他那些做生意的“正事”,便再不吱聲。
自從張寶經當了三電辦副主任以后,他的身邊經常有一幫社會閑散人員吃他的,喝他的,還拿他的,因此花了不少錢。張寶經和這些“哥們兒”混到一起,除了吃飯、喝酒,更重要的是張寶經曾經是北京多個地下賭場的常客,他也經常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去賭博。
1998年,張寶經帶著一幫賭友專門去香港著名的“東方公主”號游輪賭博,想過一過“賭神”癮,結果輸了60多萬。2000年時他又三次和賭友去澳門的葡京賭場賭博,輸了80多萬。
但是張寶經不甘心,國內不過癮了,他就帶一班人馬到國外賭。2001年,張寶經去越南賭了幾次,先后輸了60多萬。其后,菲律賓、新加坡、緬甸等多個國家都是他們賭博的場所。但無論是國內國外,張寶經每次去參賭都是血本無歸。“張輸光”的綽號也就從那時起開始流傳。
當張寶經東窗事發后,他的家屬變賣了房產上交了21萬元,試圖減輕他的罪過,這對于張寶經貪污的689萬元而言實在是杯水車薪,但是,張寶經的親人們也只有這個能力了,能賠償一點算一點。
張寶經在法庭上堅持說,他本來是想把貪污的這些錢給還給國家的,只是因為做生意虧本、想靠賭博扳本卻全部輸光,直到案發時已經9年過去了,張寶經已把貪來的689萬元賠光輸光揮霍光。
法院經過慎重審理后,認為張寶經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侵吞、占有公共財物,其行為已構成貪污罪,且情節特別嚴重,依法應予懲處。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指控張寶經犯貪污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充分,定罪準確,指控罪名成立。張寶經犯罪數額特別巨大,情節特別嚴重,本應判處死刑立即執行,鑒于其歸案后,具有如實交待貪污犯罪的部分事實,能夠認罪及家屬代其退賠人民幣21萬元等情節,依法可對其判處死刑不立即執行。
2006年8月4日下午,張寶經因犯貪污罪被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沒收個人全部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