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過天山（組詩）

康湘民

喀納斯河

喀納斯河，我所有的憂傷和喜悅

都來自于你的綠

晨霧。冷杉。落葉松。山頂的積雪

泛著寶石的光

星空轉動，它追逐的是蒼穹下的一滴童話

放牧人正騎馬穿越山谷，歲月

在他肩上沉甸甸地晃動

圖瓦人的手鼓把月亮敲響了

蘇爾笛聲幽咽

一個哈薩克小伙子的歌聲漸漸亮起來

今夜，他等不來一個憂傷的人

這一片凈土

適合所有人帶著愛情私奔

我掬了一捧清涼的圣泉水，又灑下

仿佛，把所有的贊美和不舍

都留在了喀納斯

騎摩托車的牧羊人

阿爾泰山，一大群羊

被轟鳴聲驅趕著

牧羊人寬闊的肩膀暗藏著風雪

他們有自己的女人和炊煙。他們的

舊氈帽上閃爍著新的太陽

一波一波的游客從公路上飛馳而過

“喏，牧羊人！”

說話的時候，他們被一小片興奮包圍

仿佛

前世的英雄近在咫尺

我的理解是：

沒有駿馬

哈薩克人仍是最好的騎手

吐魯番的葡萄溝

這些圓形的夢是從坎兒井里流出來的

這些圓形的夢是從刀郎舞中跳出來的

風中，我聽到了葡萄們秘密的交談

它們的笑容

與一個叫古麗的維吾爾姑娘相似

一盞盞燈泛著碧綠、橙黃

一條長廊里

陽光的執著之心從未熄滅

火焰山

不到黃河心不死

不到火焰山，不知道

那些光芒的重量

巨型溫度計顯示

當前溫度是攝氏六十五度

人們拍照留念

又快速鉆進空調車內

回頭望望

一個童話已轟然倒塌

臨走，我在火焰山下買了一本書

我試圖讓一段傳說

在記憶里生出新的根須

車過天山

我愿意把那山頂的冰川當成白云

我愿意那些白云

成為牧場上移動的繁星

天山，長在天上的山

喊一聲天山，雪蓮就在心里開了

喊一聲天山，歷史的風雪

撲面而來

風吹。陽光落。胡楊安寧

天山聳立。我在蟻行

天山近

塵世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