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水電工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計算方法研析

馬樂軍，張行南，陳凱麒，陳昂,5

(1.河海大學，江蘇南京 210098；2.南京河海科技有限公司，江蘇南京 210098；3.水資源高效利用與工程安全國家工程研究中心，江蘇南京 210098； 4.環境保護部環境工程評估中心，北京 100012；5.中國長江三峽集團水電環境研究院，北京 100012)

水利水電工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計算方法研析

馬樂軍1,2，張行南1,3，陳凱麒4，陳昂4,5

(1.河海大學，江蘇南京 210098；2.南京河海科技有限公司，江蘇南京 210098；3.水資源高效利用與工程安全國家工程研究中心，江蘇南京 210098； 4.環境保護部環境工程評估中心，北京 100012；5.中國長江三峽集團水電環境研究院，北京 100012)

水利水電工程對下游河道的生態環境影響較大，適宜的生態基流計算方法為快速估算工程下泄生態基流提供有效的途徑。通過梳理河道生態基流的概念，提出了水利水電工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的含義。運用生態基流空間插值方法，依據生態基流計算方法的適用性結果，確立了水利水電工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的計算方案。通過對漢江流域進行實證分析，干流宜采用Tennant法、最小流量法，支流推薦采用Tennant法計算，由此計算出干支流控制斷面的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基本處于多年平均流量的15%～20%。

水利水電工程；生態基流；空間插值法；水文學法；漢江

天然河流的水文情勢是河流生態多樣性的基礎，而水利工程的建設改變了河流的天然水文情勢，常造成工程下游河道減脫水現象，引起水環境質量惡化、生物多樣性銳減等一系列河流生態環境問題[1-2]。為減輕水利水電工程對下游生態環境的影響，發揮徑流過程對河流生態系統的作用，保持河流生態系統的多樣性，必須在水利水電工程建設及運行期間，保持下泄一定的生態流量(過程)，避免下游河道生態系統遭受不可逆的破壞，該生態流量即為水利水電工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以下簡稱最小生態基流)。

如何估算最小生態基流，為生態基流的確定提供支持是本領域研究的重點之一。水文“經驗法則”是較常用的方法，一般取多年平均徑流量的百分比作為生態基流。在此基礎上，我國針對水利水電工程，取多年平均徑流量的10%作為最小基流[3]。這一計算方法在過去幾十年對于實際工作起到了較好的指導作用。然而，在不同氣候區、不同大小和類型的河流上，以及同一河流不同河段上，所確定的最小基流存在顯著的不協調現象，甚至出現了明顯的矛盾。因此，研究如何根據實際水文、氣候條件，考慮河道生態需水的空間變異性，在不同流域、干支流不同斷面等采用不同的計算方法，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際應用價值。

本文對河道內生態基流計算方法的特點和適用性進行了分析，以四種水文學方法為基礎，結合沿河空間插值法，確定不同斷面相應的計算方案。并以漢江流域為例，對最小下泄生態基流計算方法展開了實證研究，研究成果可為水利水電工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的確定提供參考依據。

1 河道生態基流計算方法

對河道生態基流的估算始于20世紀40年代，發展至今大致可分為水文學法、水力學法、棲息地法和整體分析法四大類型[4]。水文學法是利用簡單的水文指標設定流量的傳統的基流計算方法，Tennant 法、90%保證率法、7Q10法、基本流量法等是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方法。水力學方法大多以曼寧公式為計算基礎，一般通過建立流量與水力學要素之間的關系確定生態基流。棲息地法以保護物種棲息地環境要素、水力學條件和流量條件為基礎，通過建立三者關系確定生態基流。整體法是國外研究熱點和發展方向，不僅關注保證工程下泄生態基流，更為關注為實現多種河流生態系統服務功能應確定的環境流量及過程。南非的BBM(Building Block Methodology)法是考慮較為全面的一種整體法。

國內外雖然形成多種河道生態基流計算方法，但各種方法本身都存在一定的不足之處，各類方法主要的優缺點如表1所示。

表1 河道生態基流計算方法優缺點

2 水利水電工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

水利水電工程的興建，需要選擇適宜的計算方法估算水利水電工程下泄生態基流量，這是當前研究的難點。通過對生態基流四大類方法的梳理，結合水利水電生態基流計算的特點，可知水文學方法以河道內控制斷面歷史流量為基礎，計算簡單，易于操作。為簡單快速地計算最小基流，可采用水文學方法，如Tennant法、90%保證率法、月基本流量法及最小流量法，通過對歷史流量的分析，可計算控制站點的最小生態基流。

上述方法構建了快速估算水利水電生態基流的計算方法體系，但存在兩個問題。

第一，方法種類較多，當不同方法的計算結果差異較大時應采取的處理機制。不同的計算方法，計算的原理及機制不同，往往造成結果差異較大。根據《河湖生態需水評估導則(試行)》(SL/Z 479—2010)的要求，采用多計算方法的外包線作為最終的生態基流值。此種處理方法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護河道內生態系統，但也存在著生態基流估算過大，造成河道內流量不能滿足的情況。本文在分析不同方法合理性的基礎上，選擇最小的計算結果，確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的“紅線”。

第二，當河道內控制斷面資料缺乏，滿足不了計算方法所需的最小序列長度的解決方法。生態基流的四大類計算方法均為計算某一固定的河道斷面，即基于該斷面的歷史水文資料、大斷面資料等數據進行計算。對于缺乏資料的斷面，則無法使用上述方法進行生態基流的計算。為此，本文提出河道內任意一點的最小基流空間插值方法，該方法考慮到流域河網的自相似性特點，利用水文相似性原理，通過分析計算斷面上/下游水文站生態基流量及匯水面積，如圖1所示，運用空間插值的方法，估算斷面的最小基流，從而實現生態基流的空間展延，為水利水電工程生態基流的決策分析提供技術支持。具體公式如下：

(1)

式中，Q為流量；F為匯水面積；x和a代表參證站及計算站；n為修正系數。只考慮面積的情況下修正系數n取值為1，其他情況需要先計算修正系數，本文漢江流域取0.8。

注：圖a，以B流域出口斷面為參證站，計算C流域的出口流斷面流量；以A流域出口所在的干流斷面為參證站，計算D流域出口所在的干流斷面的流量。圖b為河道內插值，以A流域出口所在的干流斷面為參證站，計算D流域出口所在的干流斷面的流量。圖1 生態基流空間插值示意圖Fig.1 Schematic diagram of spatial interpolation method for ecological base flow

綜上所述，本文以水文學方法：Tennant法、90%保證率法、月基本流量法及最小流量法結合生態基流空間插值，構建了水利水電工程下泄生態基流計算方法體系，計算控制站點的最小基流。

3 漢江流域實證研究

3.1流域概況

漢江流域面積為15.9萬km2，涉及鄂、陜、豫、川、渝、甘6省市的20個地(市)區、78個縣(市)，流域多年平均年降水量約873 mm，下游地區可達1100 mm以上，中游地區為800～900 mm，丹江口以上為700～900 mm，水量較為充沛但空間分布不均勻。流域內2001—2014年建設的水電站達到7座，同時也有如南水北調中線源頭工程、興隆水利樞紐工程及引江濟漢工程等為代表的引(調)水工程，水資源利用程度較高。

本文收集了漢江流域內78個水文站的基本信息及其1956—1986年共31年的徑流數據，以及流域內7座水電站環境影響評價生態基流及相關計算用數據，用于生態基流的空間插值及對計算結果的對比分析和合理性檢驗。

3.2計算結果

采用上述計算方法體系，分別計算了78個水文站的生態基流。經統計月基本流量法計算的生態基流大于多年平均流量10%的斷面數量為65個，占比83%，無論干流還是支流，基本大于多年月平均流量的10%。而干支流差異較大，干流12個水文站中有8個大于10%，占比67%，支流只有21個大于多年月平均流量的10%，約占比32%。而保證率法與月基本流量法結果大致相同。可見不同計算結果在干支流上差異較大，因此干支流不同斷面應采用不同的方法來計算生態流量，把計算結果作為最小基流。

漢江流域干流控制斷面4種計算方法計算出的生態基流結果如表2和表3所示，可以看出該結果呈現出一定的規律性。

(1)上游至下游結果基本處于增加的趨勢。干流上游喜河水電站及以上流域多年平均徑流量較小，部分斷面出現斷流情況，歷史最小流量法的計算結果小于多年平均流量的10%。除武侯站因多年平均流量較小，造成河道出現斷流情況外，各站結果均大于歷史最小流量。總體上，漢江干流控制斷面結果呈現出向下游逐漸增大的趨勢，以月基本流量為例，上游加權平均為15%，中游加權平均為38%，下游加權平均為43%，其結果與徑流流量基本趨勢一致。

(2)不同計算方法在河段上下游結果不盡相同。上游干流河道，歷史最小流量法及保證率法計算結果常常小于多年平均流量的10%；對于中下游，干流生態基流Tennant法計算結果均小于歷史最小流量法及保證率法；月基本流量法與保證率法計算結果基本一致，在上游結果處于10%～20%，但是中游及下游均超過多年平均流量的30%，結果偏大。

(3)相較于干流河道，支流各斷面流量較小，歷史最小流量法計算結果基本小于多年平均流量的10%；月平均流量法與保證率法結果基本相似，不同支流計算結果差異較大；歷史最小流量法計算結果受河流斷流等影響，結果常小于Tennant法結果；保證率法及月基本流量法計算結果均在多年平均流量的20%左右。

表2 漢江干流生態基流計算結果

表3 漢江支流控制斷面生態基流計算結果

3.3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

以不同的方法評定生態基流值對河道內生態需水管理影響重大。對于漢江流域，生態基流多種計算方法結果差異較大，因此首先需針對漢江流域水利水電工程下泄生態基流制訂相應的計算方案。

3.3.1生態基流計算方案

(1)估算所需條件。依據水利水電工程最小下泄生態基流的含義，考慮到生態基流結果是滿足水生系統的最低要求，估算最小下泄生態基流應滿足以下條件：充分保障下游河道內不斷流并保持一定的流量；生態基流結果不小于歷史最小徑流量；估算的結果最大程度得到保障，即天然徑流能夠基本滿足生態基流的需求。

(2)干流控制斷面方案。通過上述生態基流的計算原則，喜河水電站及以上斷面不適用于歷史最小流量法，月基本流量法及保證率法對天然來水的要求較高，因此宜選擇Tennant法作為水利水電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計算方法。喜河水電站以下由于徑流量較大，Tennant法計算結果常小于歷史最小流量法結果，月基本流量法及保證率法計算結果較大，造成生態基流在很大程度上不能滿足，因此漢江流域喜河水電站以下干流中下游地區水利水電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計算方法宜采用歷史最小流量法。

(3)支流控制斷面方案。漢江支流流域經常出現斷流的情況，歷史最小流量法不適宜使用；月基本流量法及保證率法計算結果通常較大，故支流控制斷面推薦使用Tennant法。

3.3.2生態基流結果

依據以上分析，對于漢江流域不同區域采用適宜的方法，喜河水電站及以上干流與支流采用Tennant法，電站以下干流采用歷史最小流量法，計算水利水電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漢江流域水利水電最小下泄生態基流量

計算結果表明，流域干流上游平均結果占多年平均流量的11%，干流中游占多年平均流量的15%，干流下游結果占多年平均流量的18%；流域支流流量較小，生態基流結果占多年平均流量的10%。

4 結語

本文以漢江流域為研究區域，運用空間插值法結合Tennant法、基本流量法、最小流量法及保證率法等4種計算方法對流域內78個水文站點生態基流值及河道內水電站控制斷面下泄生態基流進行計算。結果表明：

(1)運用生態基流空間插值法計算河道內任意一點的生態基流，結果較為理想，為水利水電工程建設前期快速估算生態基流提供了可行路徑。

(2)通過對漢江流域的計算方法分析，構建了漢江流域生態基流的計算方案：干流上游適宜使用Tennant法；干流中下游適宜使用歷史最小流量法；支流控制斷面推薦采用Tennant法進行計算。

(3)漢江流域干流多處控制斷面歷史最小流量結果高于多年平均流量的10%；運用漢江生態基流得到計算方案，計算結果表明，干流上游、中游及下游生態基流結果占多年平均流量的百分比隨著河流的走向處于增大的趨勢，在多年平均流量的11%～20%，支流占多年平均的10%，高于“指南”中10%的政策，應酌情考慮提高漢江流域生態基流的標準。

目前，生態基流尚沒有統一的概念、計算原則及方法；本文僅采用歷史流量資料，對不同的計算方法進行簡單的對比分析，提出了漢江流域生態基流的計算方法；該方案尚未考慮水生生物的影響因素，對于漢江的生態基流的分析尚需要進一步深入。

[1] Richter B D. How much water does a river need?[J]. Freshwater Biology, 1997, 37(2): 231- 249.

[2] Poff N L, Matthews J H. Environmental flows in the Anthropocene: past progress and future prospects[J]. Current Opinion in Environ-mental Sustainability, 2013, 5(6): 667- 675.

[3] 國家環境保護總局辦公廳. 水電水利建設項目河道生態用水、低溫水和過魚設施環境影響評價技術指南(試行)[A]. 2006.

[4] 崔瑛, 張強, 陳曉宏, 等. 生態需水理論與方法研究進展[J]. 湖泊科學, 2010, 22(4): 465- 480.

StudyontheCalculationMethodofEcologicalBaseFlowforMinimumDischargeinWaterResourceProjects

MA Le-jun1,2, ZHANG Xing-nan1,3, CHEN Kai-qi4, CHEN Ang4,5

(1.Hohai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8, China; 2.Nanjing Hohai Technology Company, Nanjing 210098, China; 3.National Engineering Research Center of Water Resources Efficient Utilization and Engineering Safety, Nanjing 210098, China; 4.Appraisal Center for Environment and Engineering, Ministry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Beijing 100012, China; 5.Institute of Hydropower and Environment Research, China Three Gorges Corporation, Beijing 100012, China)

Water conservancy and hydropower projects have great influence on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of the downstream river, and appropriate ecological base flow calculation method provides an effective way to quickly estimate the ecological base flow of the project discharge. This paper analyzed the concept of river ecological base flow, and put forward the notion of ecological base flow in water resource projects. It established the calculation scheme of ecological base flow for minimum discharge based on the ecological base flow spatial interpolation method and its applicability results. Through the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Hanjiang River Basin, the mainstream should adopt the Tennant method or Minimum Flow method, and the Tennant method is recommended for the tributaries. Therefore, this paper calculated the ecological base flow for minimum discharge in main stream and tributary control sections, and the result is basically 15%-20% of the average annual flow.

water conservancy and hydropower project; ecological base flow; spatial interpolation method; hydrological method; Hanjiang River Basin

2017-08-17

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資助項目(0799556)

馬樂軍(1985—)，男，安徽天長人，工程師，博士，主要從事生態基流研究，E-mail：malele000@163.com

張行南(1960—)，男，江蘇張家港人，教授，博士生導師，博士，主要從事水文水資源研究，E-mail：zxn@hhu.edu.cn

10.14068/j.ceia.2017.06.001

X171.4

A

2095-6444(2017)06-0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