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恒勇 程 雯
秀場直播中的音樂侵權問題研究
崔恒勇 程 雯
泛娛樂時代開啟了互聯網全民狂歡的熱點模式,秀場直播以其突出的角色化社交互動特性成為其中的代表。然而在秀場直播快速發展的進程中也出現了許多音樂版權侵權問題,在秀場直播的互動表演中,除了少部分的原創音樂外,主播大量使用未經授權的音樂,通過音樂改編、音樂翻唱和音樂背景等方式來營造直播間的娛樂氛圍,提升主播自身的人氣,秀場直播中的音樂侵權問題研究既是網絡直播行業健康規范發展的版權理記基礎,也是音樂產業可持續發展的有力支持。
秀場直播;音樂侵權;音樂版權

隨著視頻推流渠道與內容分發技術的日趨完善,2016年互聯網迎來了直播元年。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里,斗魚、映客、熊貓TV、花椒等上百個直播平臺蜂擁而起,每日活躍用戶高達上億規模。網絡視頻直播是以語音、視頻等媒介形式,為用戶提供即時性的才藝表演(包括演唱、脫口秀、游戲操作等)與內容分享的網絡業態形式,其中秀場直播是網絡視頻直播的主要形式之一。
移動互聯網技術的普及不僅日益改變著人們的社交與消費模式,同時也迎來了全民的泛娛樂時代。作為泛娛樂時代的新興媒介形式,秀場直播的爆發式增長既是媒介去中心化趨勢的真實寫照,同時也是內容創作與價值變現的新模式探索。
秀場直播以其特有的角色互動性和多樣的表演形式已快速成為直播行業中的翹楚。秀場直播主要可分為明星網紅直播和長尾直播兩類,明星網紅直播具有較強的吸粉能力,依靠主播的自身特質自帶流量,并且能夠持續輸出優質的直播內容,其營收能力也較強;長尾直播則是滿足用戶向碎片化內容擴散的消費需求,目前的長尾直播內容參差不齊,無法形成用戶的持續沉淀。
秀場直播的快速增長與其鮮明的業態特點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其最突出的特點是角色化社交,秀場直播中的主播是其粉絲運營與價值變現的核心競爭力,輸出符合用戶消費價值標準的典型角色特質內容是秀場直播盈利的基礎;其次是實時互動性,不論是在“房間模式”還是在“廣場模式”中,用戶可以通過終端屏幕實時同步觀賞主播表演,與其聊天互動,體驗預設的“面對面”虛擬化社交情景;再次是低門檻性,作為泛娛樂時代的產物,廣泛的全民參與是其生存和發展的前提,用戶僅需要注冊網絡直播賬號、手機驗證等就可以開啟直播模式。
自2008年YY、六間房上線直播業務發展至今,網絡直播行業已擁有200多家直播公司,整體用戶數量超過2億,其市場規模也已超過兩百億大關。網絡直播行業也經歷了以9158、六間房、YY等為代表的基于PC端的秀場直播時代;以斗魚、虎牙、龍珠、熊貓等為代表的游戲類直播時代;以花椒、映客、陌陌等為代表的泛娛樂移動直播時代;以花椒、微鯨科技為代表的基于VR技術的新直播時代。秀場直播是網絡直播平臺最早也是最主要的直播類型,在網絡直播中的業務占比超過60%。2016年,韓國影星宋仲基在直播平臺上與粉絲互動,創下了200萬人次在線觀看的直播記錄。秀場直播的爆發式持續發展一方面滿足了泛娛樂時代下網絡社交中的粉絲經濟需求,催生了網紅經濟;但另一方面受低準入門檻的影響和經濟利益驅使,秀場直播內容輸出良莠不齊,內容標準缺乏行業規范。
秀場直播為主播提供了展示自我特質和表演才藝的即時互動平臺,主播通過自身的表演內容聚攏人氣,獲得粉絲打賞以實現營收。而在五花八門的表演內容中,音樂是其展示才藝的重要因素。相比較傳統的明星之路,秀場直播已成為了草根歌手生存和成名的主要路徑。人氣主播在秀場直播平臺中不斷積累粉絲,逐步成為平臺內偶像。在龐大的粉絲群體支持下進一步完善制作并發行自己的音樂作品,通過跨媒介平臺整合營銷進而成為大眾媒介中的歌手和偶像。在秀場直播中,還有包括翻唱、改編等多種類型的音樂使用現象,除少部分原創內容外,大多數還是在未經原著作權人授權的情況下將有版權的音樂作品進行演繹與傳播,在實現自身利益的同時,也在不同程度地損害音樂版權主體的切身利益。
在秀場直播中,不論是勁歌熱舞還是唱歌喊麥,主播自身的才藝表演都會不同程度地使用音樂進行內容生產,從而形成粉絲互動,實現價值創造與變現。秀場直播中所涉及的音樂侵權類型主要包含以下三種:
音樂翻唱是指將已經發表并由他人演唱的歌曲根據自己的風格重新演唱,不改變原作品。由于秀場直播的低門檻準入特點,翻唱音樂作品成為眾多主播展示自我才藝、聚攏粉絲的主要手段。秀場主播的收入來源主要是禮物打賞,以映客的熱門直播為例,熱門主播一天能獲得70多萬映票,全年收入超過千萬元人民幣。歌曲演唱是秀場主播最廉價便捷的內容生產形式,在其實現價值變現的同時也占有了音樂版權人的音樂表演權利益。秀場直播中音樂翻唱的侵權現象較為普遍,雖然多數直播平臺試圖以虛擬禮物和虛擬貨幣的形式來掩蓋直播內容的獲利本質,但從行為界定的角度來看,主播以盈利為目的翻唱音樂作品的行為是其具有表演者權的具體體現,同時不應以侵犯音樂作品著作權人的表演權權益為前提。主播通過翻唱演出所獲得的收入既是對自身表演者權利的保護與認可,同時也是著作權人表演權的價值體現。但目前,表演權往往沒有獲得支付。
音樂改編是指在原有音樂作品的基礎上,通過改變作品的表現形式或者用途,創作出具有獨創性的新音樂作品。相比較低準入門檻的音樂翻唱而言,音樂改編對主播團隊的創作能力要求較高,往往需要較專業的音樂素養和從業經驗。秀場直播中的音樂改編與演唱行為多發生在有較強音樂專業背景且有品牌化潛質的主播身上,他們對自身的直播內容品牌和粉絲忠誠度都有較強的經營意愿。秀場主播對音樂作品的改編現象一方面是主播自我音樂才華的展示,保證直播內容輸出質量的差異化策略;另一方面也充斥著大量嘩眾取寵、低俗媚俗的侵權改編行為。主播在實現短期人氣的改編演唱的活動中也侵犯了音樂著作權人的改編權,有時也損害到了其相關人格和名譽權。
音樂背景是指秀場直播中主播將音樂作為背景襯托,來營造或調節氣氛的音樂使用形式,主要用于主播的脫口秀表演或與粉絲互動等環節。在秀場直播中最直接的利潤來源是通過主播與粉絲群體間的議程互動來獲得禮物打賞的方式實現。在此過程中,除才藝表演外,主播在聊天互動和PK投票等環節都會使用不同的音樂作為直播背景,如使用頻率較高的《victory》,以此來調動直播間內粉絲群體的情緒狀態,刺激他們的角色認同和族群認同,從而能夠加入到感性而從眾的投票活動中。秀場主播對音樂背景的使用往往多數未獲得音樂著作權人的播放權授權,在實現秀場直播價值變現的同時,也侵犯了相關著作權人的播放權權益。
作為新興而快速發展的網絡業態,秀場直播尚處在野蠻生長階段。不斷演變的社交與變現方式必然伴生著新的權益規范需求。作為秀場直播最核心的版權價值,音樂版權的侵權亂象是影響網絡直播產業與音樂產業長期良性發展的重要因素。
互聯網時代的娛樂社交促使UGC(用戶生成內容)的裂變式增長,以免費與共享為特征的網絡內容傳播已成為大眾網絡社交的主流。秀場直播雖然也具有這一典型特質,但是以盈利為目的使用他人音樂版權的行為應通過規范的版權使用路徑來實現,從而實現音樂版權的健康可持續發展。
秀場直播中的音樂翻唱是秀場主播展示自身音樂才藝、提升主播品牌價值及獲得粉絲打賞的主要手段,也是音樂版權價值實現的核心路徑。以盈利為目的的秀場主播在使用音樂創作主體的表演權之后所進行音樂作品的演唱,通過派生的表演者權轉讓進而從與粉絲互動中獲取直接利益。在秀場直播中主播以盈利為目的的音樂翻唱行為涉及著作權人與主播之間的表演權授予、主播與秀場直播平臺及消費群體之間的表演者權轉售變現兩個環節。由于在秀場直播中音樂表演權的版權價值變現是其最核心的價值實現路徑,為保護音樂作品著作權人的音樂表演權可采用版權集體管理的模式,由音樂版權人與直播平臺共同成立版權集體管理組織,對相關表演者提出基本表演規范,依據自身作品價值、觀看人次及打賞變現額度等要素采取按次定額或定比例的協商付費模式,并通過直播平臺的版權監管系統來完成相關實時的版權保護與版權權益分發,從而實現音樂版權人在秀場直播中核心版權價值的利益保護。
秀場直播中的音樂改編一方面有助于展示秀場主播的音樂才華,強化直播內容的品牌差異;另一方面專業水平參差不齊的改編行為也可能涉及對著作權人作品的歪曲和篡改,并可能最終侵犯著作權人的人格和名譽,給著作權人造成更大的損失。秀場主播在獲得著作權人改編權授權(許可或轉讓)的前提下,享有改編后的音樂作品版權,由此而實現的包含表演權、表演者權、信息網絡傳播權等版權價值變現則歸秀場主播所有;反之,秀場主播在未獲得著作權人的改編權授權情況下,私自改編作品并演唱傳播,則侵犯了原著作權人的改編權,其相應的既得利益也不受法律保護。音樂改編對再創作主體的音樂素質要求較高,需由具有實時監管功能的直播平臺植入專業版權簽約代理業務,不僅可準確客觀地評估改編主體的創作能力,保證改編作品的創作質量;而且也可實現音樂改編權的版權價值實現,保護音樂著作人的版權權益。
不論是歌舞秀還是脫口秀,音樂播放權的使用是秀場直播中較為普遍的現象。秀場主播在才藝展示、粉絲互動以及主播間PK等環節都會經常使用音樂背景來營造或調動節奏,以期獲得更多的人氣與打賞。秀場直播的主播進行直播的過程中存在多種使用音樂的形式,其所獲得的版權權益也包含了所使用音樂的著作權人的權益,作為直播背景使用的音樂也屬于這一范疇。參考廣播權的權責方式,秀場主播可以不經音樂著作權人許可使用音樂來烘托直播間背景氛圍,但應支付相應報酬,以保證音樂著作權人應有的權益。依據秀場直播中音樂播放的頻次和客觀輔助的功能,可采用按次付費的模式來實現音樂版權人的版權權益,同時也能提升秀場主播把控節奏、營造直播氛圍的積極性與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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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恒勇,北京印刷學院新聞出版學院副教授;程雯,北京印刷學院新聞出版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