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諾的成敗得失

藍青

執教中國女足整整兩年的布魯諾·比尼未能如他所愿，繼續率領鏗鏘玫瑰回到他的祖國，去參加2019年的法國世界杯。一紙公告改變了布魯諾的身份，也將改變中國女足的未來。

在 11月初公布的最新一期中國女足國家隊名單中，主教練變成了冰島人西格·埃約爾松，宣告了布魯諾的“法式玫瑰”時代終結。

始于永川，終于永川。執教中國女足整整兩年的布魯諾·比尼未能如他所愿，繼續率領鏗鏘玫瑰回到他的祖國，去參加2019年的法國世界杯。一紙公告改變了布魯諾的身份，也將改變中國女足的未來。

功 不能抹煞的奧預賽奇跡

沒有人抹煞布魯諾對中國女足的貢獻。兩年前，中國女足在加拿大世界杯上殺入八強，回到公眾的視野中。但時任主帥郝偉在東亞杯后的離職，中國女足再次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態。

布魯諾在這樣的背景下競聘上任。他更換了隊長，選擇《我們的夢》作為隊歌，樹立“在一起”的概念，要求球員無論場上場下，時刻“在一起”。競技體育，成績始終是重要的衡量標準。布魯諾接手初期，中國女足接連戰勝英格蘭、意大利等強隊，保持本土不敗。尤其時隔12年首次在國際A級賽事中擊敗了美國女足，在終結了對手連續11場主場不敗紀錄的同時，也生生攪局了傳奇球星瓦姆巴赫的告別賽。中國女足的士氣到達一個小高峰，球員都想在新帥面前表現自己。布魯諾相對公平、一視同仁的用人原則，也最大程度地激發了球員的欲望。

唯一的小插曲來自個性門將王飛退役引發的風波，但很快就隨著中國女足在奧預賽中奇跡般出線而平息。即便現在回過頭去看，包括隊員在內，幾乎沒有人敢相信中國女足能在奧預賽中出線。參加奧預賽的6支球隊中，日本、朝鮮和澳大利亞是世界排名前三的隊伍，而中國和韓國也是上一年世界杯的八強。再加上越南，這六支球隊要爭取僅有的兩張奧運會“入場券”，又是在日本的主場，難度可想而知。

但中國女足完成了這個奇跡。次戰對朝鮮，王霜在補時最后時刻進球逼平對手，把中國女足從懸崖邊拉了回來，球隊的士氣和凝聚力空前高漲。隨后，中國女足又勢如破竹拿下了日本和韓國，提前一輪攜手澳大利亞出線。

外界普遍把中國女足這次出線歸咎于布魯諾“命硬”和球隊的“運氣”，很少深究這次偶然背后的必然。從球隊架構來說，布魯諾在嘗試了給每個人機會后，最終的主力框架是延續郝偉在世界杯上的陣容，重用張睿和王霜兩個擅于組織進攻的技術型球員，并沒有完全推倒重來。從球隊氛圍來講，布魯諾在奧預賽期間首次把訓練全程對媒體開放，并稱“大家都是工作，我沒有理由不配合你們”。在度過了上任初期的緊張后，布魯諾把奧預賽一路征戰的少數幾個中國記者都當成了“戰友”，沒有像最初那樣過于防備了。

布魯諾喜歡比賽前和記者打賭，讓媒體猜測首發陣容，誰輸了誰請喝茶。在奧預賽這場“大考”中，布魯諾贏了。他激活了“1+3”合同的附加條款，中國足協確認他將至少帶隊到2019年法國世界杯。

過 不進則退的奧運犧牲品

在奧運八強隊伍中，中國女足的各項數據統計排名都墊底，中國足協在總結會上對球隊這樣的表現并不滿意。

在連續的長期集訓下，布魯諾和球隊之間有了一些嫌隙。在奧運會前，布魯諾特意發郵件叮囑每一名球員，最終的大名單還沒有確定，大家不要想著個人的代言等商業活動。奧運期間，不允許球隊和媒體接觸，導致中國女足的報道極為有限。球隊的氛圍不再像最初一樣和諧。不過，中國球員大多乖巧聽話，小矛盾并沒有造成大影響。

奧運過后，中國女足有兩年多沒有大賽，有充分的時間更新換代。布魯諾在這一年的時間里雖然不停選人，但多是走馬觀花，為了用新人而用新人，極少有新面孔能得到真正的磨煉。在熱身賽中，中國女足選擇的多是泰國、緬甸、烏克蘭這樣過于羸弱的對手，沒有多少鍛煉價值。

2017年的阿爾加夫杯是一道分水嶺。備戰期間，布魯諾從法國請來了一名新的體能教練。隊員們聽說這名體能教練此前是曲棍球教練，當時球隊大面積的傷病被認為是由這名體能教練訓練不當造成的。其實，該教練在歐足聯證件齊全，還被借調做過歐足聯的比賽監督。阿爾加夫杯結束后，這名教練被解雇。

中國女足一平四負僅列第十的戰績，讓布魯諾的帥位真正出現了危機。“球隊怎么不進反退，連防守都丟了”，中方教練也對布魯諾產生了質疑。差不多從這時起，中國足協有些坐不住了，不僅要求中國女足的熱身賽對手必須選擇強隊，也開始每場比賽都派人現場督戰調研。“換帥”行動已經拉開了序幕。

在中國足協和更高層看來，女足進入大賽四強是一個被寫入計劃中的硬性指標。而在深諳世界女足發展現狀的布魯諾看來，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雙方的分歧就此顯現。

在中國女足圈內，各方對布魯諾的評價都是“心理大師”、“技戰術上沒什么東西”，即便法國人曾經被FIFA提名為最佳女足主教練前三。尤其是在訓練上，布魯諾通常是交給助理教練埃里克一手包辦，對一些技戰術的演練和定位球的戰術都極少有針對性的部署。這和郝偉時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從今年6月起，一些傳聞中接近中國女足帥位的主教練人選，包括水慶霞、王軍和埃約爾森等都陸續受邀前往比賽現場調研。“老頭急得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吃很多藥，人都瘦了”，也有人能理解布魯諾的壓力。

直到最新一期中國女足集訓的大名單下發到各隊當晚，即距離中國女足11月10日集中的前兩天，布魯諾才從名單中發現主帥一欄已換人，確認自己已經不再是中國女足主帥這一事實。其實，8月的全運會上，他還和自己的教練組考察了包括U18年齡段在內的所有重點女足比賽。10月底的永川四國賽后，中國足協與布魯諾有過談話。11月初的超霸杯和女足聯賽頒獎典禮上，布魯諾自上任以來第一次沒有出現在現場。

在“奧運戰略”大背景下，執教中國女足兩年的布魯諾下課，有其必然。只是在大賽戰績沒有問題的情況下，缺乏由頭也是中國足協遲遲沒有解約的原因。另一方面，法國人的賠償金也需要雙方協商解決。

翻篇過后 中國女足何去何從

在冰島人西格·埃約爾松正式帶隊執教三天后，中國足協宣布了女足國家隊換帥的消息，孫雯以副領隊和助理教練身份進入管理層。與此同時，在奧運戰略下，中國女足打破以往國家隊、國青隊和國少隊的三級建制，組建紅黃二隊及精英梯隊，全力沖刺東京奧運。

十二年九帥，在布魯諾·比尼的篇章翻頁后，中國女足迎來了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