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映祠
艾布拉姆斯“文學四要素”分析
——淺談蘇軾《卜算子》
潘映祠
美國學者艾布拉姆斯認為,文學活動由文學四要素構成,即“世界—作家—作品—讀者”。運用這一理論分析蘇軾《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可以了解到在宋朝的專制統治下,蘇軾受到小人的迫害被流放至黃州,他內心孤獨,但仍不同流合污,于是他把政治上的高潔操守注入此詞中,千百年來傳誦至今。
艾布拉姆斯 文學四要素 蘇軾 卜算子
美國理論學者艾布拉姆斯在《鏡與燈》一書中提出了“文學四要素”概念,認為文學活動是由“世界—作家—作品—讀者”四個要素構成,這四者相輔相成、相互滲透,在文本分析中起到關鍵作用。本文擬運用這一概念分析蘇軾《卜算子》一作,力求揭開這首詞的創作背景、創作意圖以及創作主題等方面的內容。
世界是文學活動的基本要素之一,它是反應社會生活與現實的客觀存在。世界不僅是作品所反映的對象,更是作者和讀者賴以生存的環境。
北宋初年,宋朝統治者對土地采取不抑兼并的措施,導致農民的負擔加重。王安石說服宋神宗出臺了青苗法等一列新法,旨在實現富國強兵。
而蘇軾就是反對派的一員。他數次指責新政,認為青苗法危害百姓,應當立即廢除。這激怒了王安石,王安石及其黨羽捏造事實誣陷蘇軾,使他被貶至杭州。后又大肆搜集他的詩句,認為他的詩里有多處蔑視朝廷、不忠于君的言語,上奏皇帝應處蘇軾死刑。皇帝愛惜他的才華,認為他罪不至死,遂把東坡貶至黃州,官職降為團練副使。蘇軾從此開始了一生中浪跡天涯的時光。
作者是文學創作的主體。作品是作者在時代背景下創造的產物,作者通過作品將自身的審美體驗傳遞給讀者。作品的創作動機與作者在現實生活中的遭遇以及性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蘇軾在遭受小人的誣陷而被貶后,他從具體的政治哀傷中擺脫出來,重新認識社會,重新思索人生的意義。在烏臺詩案中,他受到牽連的朋友多達三十九人,此時皆流落到各地,寂寞等情緒貫穿全文,皆是他精神上和生活上遭受打擊后的真實感悟[1]。后他多次游覽赤鼻磯,發出了“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的感嘆;于沙湖道中遇雨時,又體現了“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曠達灑脫的人生態度。烏臺詩案是蘇軾人生中的轉折點。在題材內容上,他的作品由前期較狹窄的“政治憂患”意識轉為后期寬廣的“人生憂患”意識。
作品是作者創作的成果,是讀者閱讀的對象,也是對現實世界的反映。沒有了作品,也就沒有連接作者和讀者的橋梁。黃蓼園曾評價此詞說:“語語雙關,格奇而語雋,斯為超詣神品[2]。”
上闕寫實境,“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為全文奠定了清冷靜寂的氛圍。夜深人靜之時,孤獨之感涌上詞人心頭。“幽人”和“孤鴻”有著相同的心境,他們遠離自己生活的群體,此時形單影只,物我同一,互為補充,使孤獨的形象更具體感人。下闕寫虛境,詞人已幻化為孤鴻,它“驚起卻回頭”,仿佛在尋找自己的同伴,但卻“有恨無人醒”。世人皆曰“良禽擇木而棲”,而鴻雁“揀盡寒枝不肯棲”,甘愿在凄冷的沙洲獨居。這種自甘寂寞,也正是詞人不愿隨波逐流的內心寫照。
讀者是作品的接受主體,是作者將自己的審美體驗傳遞的對象。作品只有經過讀者鑒賞后,才會擁有真正意義的生命。
因為時代的不同,接受主體的側重點不同,本詞的主旨一直存在著爭議,有“愛情悼亡說”和“感懷說”等等。
首先是愛情悼亡說。最初見于袁文《甕牖閑評》:“蘇東坡謫黃州,鄰家一女子甚賢,每夕只在窗下聽東坡讀書。后其家欲議親,女子云:‘須得讀書如東坡者乃可。’竟無所諧而死。故東坡作《卜算子》以記。”[3]有一鄰家女子非常愛慕蘇軾,想嫁與他為妻,可那名女子沒能如愿,她一生未嫁,含恨而終。他們認為,這首詞就是蘇軾為悼念這位女子而作的。
其次便是感懷說。清代研究者更多注重從作者的自身情感來解讀這首詞的主旨。俞文豹《吹劍錄》云:“其思深,其情苦,讀之使人憂思感傷。東坡《卜算子》詞亦然。”[4]清人黃蘇在《蓼園詞選》中載,“按此詞乃東坡自寫在黃州之寂寞耳”。此詞詠物抒懷,借孤鴻之意象抒發作者不被理解的苦悶,缺乏知音的惆悵以及孤高自許的操守。正如黃庭堅評此詞說:“語意高妙,似非吃煙火食人語,非胸中有萬卷書,筆下無一點塵俗氣,孰能至此!”
[1]南瑛.論蘇軾《卜算子》(缺月掛疏桐)的藝術個性[J].攀枝花學院學報,2014(05):36~37.
[2]唐圭璋編.詞話叢編[M].北京:中華書局,1986.
[3]袁文撰.甕牖閑評[M].長沙:商務印書館,1939:48~49.
[4]俞文豹撰.吹劍錄全編[M].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8:32.
(作者單位:西華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