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柏文
苦惱
★文/梁柏文
王風經過20年打拼,終于成為了一家頗具規模的房地產公司老總。
多年沒有回鄉,他決定回去看看。讓王風感到意外的是,村子跟他離開時幾乎一樣,機耕路、泥磚房,百戶人家的村子污水橫流……他心里酸酸的,想為鄉親做點事。
村委正想因地制宜種植黃欖。“好!樹苗我想辦法?!蓖躏L當即表態。
村主任激動,又半信半疑:“每株苗要五元錢,好大筆開支呢。”
“不就50萬嗎?只要鄉親們能奔個好生活,我樂意?!蓖蹩傄粨]手,干脆又堅定。
早春二月,王風出資購買的10萬株黃欖苗全部分送到戶。鄉親說,王總熱心腸,就該他發達啊。
鄉親們在自留嶺、山坡地開荒修帶全種上黃欖苗。
沒多久,王總回鄉想看看黃欖苗的長勢。車子尚未入村,道路旁有幾個人挑著沉重的水桶,沿崎嶇小路往山坡上艱難地走……他好奇地停車借問,一位大嬸說,好些日子沒下雨,再不挑水淋,欖苗旱死了怎對得住好人王老板呢?
顯然,她不認得王總。王風很感慨,挑水來澆,多不容易啊。來到村委,他得知鄉親都希望能買臺抽水機。王風心想,那就再幫一次吧,馬上表態愿意為每戶購買一臺抽水機。
王總回去不久,抽水機就運來了。
半月后,村干部打電話告訴王總,很多農戶的抽水機沒法使用,因為附近沒有足夠支撐的電路,請王總最好給每戶配臺發電機,兩千元左右的。
王風很不快,但他想到鄉親挑水上山的情景,心里又很難受。他猶豫了一下:“好吧,發電機我來解決?!苯又缓梅愿老氯?,采購一批發電機送往家鄉。
幾個月后,王總出差路過,心里一直掛記著。他示意車子在離村不遠的山腳停下,爬上山坡要親眼看看欖苗的長勢。看得出鄉親很勤勞,管理得不錯,好些苗木長出新枝葉,只是驕陽似火,山地龜裂,新葉低著頭沒精打采……這時,一位大伯迎面走來,王風問他,怎么不抽水灌溉呢?“這兒附近沒水源。”老伯打量著王風,“遇上干旱也沒辦法,只能等天下雨了?!?/p>
“那抽水機發電機用不上了?”王風試探著問。
“那也不能這么說。”老伯帶著疑惑,“你是……”
“哦,路過的……”老伯聽了告訴王風,要是在山坡下打口井就好了。
“打一口井要多少錢?”王總問。
“要8000多塊呢,實在出不起呀。”老伯嘆了口氣,“原指望早點開花結果,誰知這天氣……”
王總下山直奔村委找干部商量解決灌溉問題。
“最好的辦法打井抽水……”村主任手扶“大碌竹”,又噴著煙霧,“但都是困難戶,他們說想請你……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啊……”王總擺擺手,打斷他的話,“你核實一下需要打井的戶數再談好價錢,我來想辦法。”“要打井就還是全都打吧,不然,擺不平啊。”另一位村干部開口道?!安恍校 蓖蹩倯B度很堅決,“實在沒有水源的才打……”他又轉臉望著村委主任,“你來把關。”王風很無奈,這些鄉親真如俗話說的,上了床,又想蓋被。
不久,資金到位,打了十幾口水井,徹底解決了這些農戶灌溉問題。
六年后,黃欖大面積掛果,將是一個豐收年。村委主任來電話請王總一定要抽空回家看看,說大家都盼著你回來呢。
一個夏日,王總果真驅車回鄉了。車子在村委門口剛停下,有不少鄉親漸漸圍攏過來,人越聚越多。王風走下車,一些人開始指指點點,一種不友好的氣氛撲面而來。
突然,有位大伯情緒激動,指著王風說,你就是王老板吧,都是你做的好事,我們辛苦幾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呀,連肥料錢也收不回……
“你就好人做到底,想想辦法,幫我們銷出去吧?!币晃淮髬鸩林鴾I乞求道。
“事情因你而起,你要負責到底……”一位中年男子憤怒地用手拍打王總的車子。不拍則可,一拍麻煩就大了。周圍的人都跟著拍起來……一時間,拍打聲、叫喊聲響起一片……王風一下子慒了……
“不得無禮!”一位年長者喘氣,咳著,不停地用手杖敲擊地面,“人家三番四次幫助,你們一句感謝話未說……誰說做媒要包生仔?還有沒有良心?”騷動人群才開始慢慢安靜下來。
村主任告訴王總,今年黃欖大豐收,卻遇上滯銷,不少人往王總身上撒氣,要他包銷……
啊?!王總瞬間崩潰了。
(摘自《花地》)
編輯/劉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