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山坡

◆◇ 種善東

走過山坡

◆◇ 種善東

走過山坡

山羊角捅破夕陽，燃燒

烏鴉墜入火海。老樹憔悴

“天空是眼睛每天的口糧”

我卻在低頭趕路，空腹背著饑腸

山不倒，賴有腳支撐。傾斜

狗尾草順勢而生，荊棘橫行

石頭孤傲，不屑與眾草為伍

身后一片血色

踩不死的影子總比我高大

卻總因星子失蹤

聽不見一聲鳥鳴

心頭空有兩只翅膀舞動

暮色深沉。山坡漸遠

那是我曾經的向往

往事如薄塵，不忍吹彈

好多廢棄物不忍扔掉，如舊手機

童年的泥老虎

半截褪色的蠟燭

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

與你一起仰望過的草屋頂

往事如薄塵，不忍吹彈

輕輕一個噴嚏，就

驚醒破碎的片段

隱藏在深處的石頭

開始漂浮

蝴蝶飛不過滄海

誰渡我，逃離薄涼的人間

花仙何時與花妖結伴

閃著頹蕩的字眼

她指著一枚花生殼說，這就是你倆的房間

冬 至

白天短得像一首微詩

我忍不住念了又念

漫長的寒夜里，我像一只凍僵的蚯蚓

蜷縮著身體。先王閉關，我也閉關

遺失的鹿角戳疼孤獨的吶喊

死寂的曠野，哪里有解凍的溫泉

薄薄的餃子皮，把思念拉遠

又拽回故鄉的河山

喝一杯烈酒吧！讓它燃燒

讓它將空虛的內心填滿

填滿奔跑的柳笛，披雪的迎春以及

親情的溫暖

從今天起，我立起計時牌

細數一個個難熬的日夜，數逃不掉的

九九八十一難

一直數到河開，雁來，耕牛遍地的春天

小 寒

又下雪了

還是雨夾雪

氣溫陡降

我在被窩里蜷縮成胎兒狀

幻想著您親手做的熱面湯

娘，這是您走后的第一個節氣

當時給您安新家

我怕那么多土

壓得您透不過氣

如今又怕土太少

寒冷會輕易地穿透您的墻

您現在是不是像我一樣

蜷縮在黑暗里

等一口溫暖的熱湯

（選自《詩選刊》微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