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多好

采訪專家謝錫亮 謝延杰

本刊記者柴玉

究竟有多好

采訪專家謝錫亮 謝延杰

本刊記者柴玉

5歲的容小榮患上腺樣體肥大，常常鼻塞、扁桃體紅腫，睡不好覺、胃口不好。做過不少治療，時好時壞。堅持了半年多艾灸，癥狀完全消失，現在小臉紅潤潤，十分健康可愛。容小榮對艾香有一種特別的喜愛。

容小榮家在河北省石家莊市，進行艾灸的地方是山西省侯馬市謝錫亮中醫艾灸館。針灸界泰斗謝錫亮，師從針灸教育家承淡安先生，從醫60多年了。在艾灸館做治療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患者。

艾灸的效果真有這么好？它究竟是怎樣一種治療方法？

人類發明了火，就有了“灸”

灸法產生于火的發現和使用之后。在用火的過程中，人們發現身體某部位的病痛經火的烘烤、燒灼，能緩解或解除。隨后學會用獸皮或樹皮包裹燒熱的石塊、砂土進行局部熱熨，點燃樹枝或干草烘烤來治療疾病。在長時間的摸索中，選擇了易燃而具有溫通經脈作用的艾葉作為灸治的主要材料，于體表局部進行溫熱刺激，艾灸成為防病治病的重要方法。

《黃帝內經·靈樞》中詳細闡述了經絡、穴位、針灸等理論，各代名醫都擅長針灸。

1974年，湖南長沙馬王堆發掘的三號漢墓中出土的帛書中，有《足臂十一脈灸經》《陰陽十一脈灸經》，上面記載了經脈灸法，是《黃帝內經》之前的珍貴文獻。

“以火性熱而至速，能消陰翳。”

灸法是用艾葉作原料，制成艾絨，在穴位上，直接或者間接施以適當的溫熱刺激，通過經絡的傳導作用達到治病和保健作用。

清代吳亦鼎在《神灸經綸》中說，“夫灸取于火，以火性熱而至速，體柔而用剛，能消陰翳，走而不守，善入臟腑。取艾之辛香作炷，能通十二經，入三陰，理氣血，以治百病，效如反掌。”概括了灸法治病的特性和效果。

說起艾灸神奇的作用，山西省非物質文化遺產“謝氏艾灸”傳承人、謝氏艾灸學術傳人謝延杰翻開一本大部頭的醫書說：“《外臺秘要》中寫道‘至于火灸，特有奇能。’”

謝延杰說，灸法的特點是既能抑制功能亢進，也能使衰退的功能興奮而趨向生理的平衡狀態，對人體是一種良性刺激，對增強體質大有裨益。不論病體、健體、都可以使用，尤其是對身體衰弱兒童有促進發育的作用，所以灸法的使用范圍很廣泛。

根據多年的教學和臨床經驗，謝錫亮總結了灸法的八個作用及主治病癥：

回陽固脫，復脈救急。治療虛脫，脈微欲絕的各種危急證候；

疏風散寒，調和營衛。治療風寒侵襲之外感，營衛氣血失調諸癥；

活血化瘀，溫通經脈。治療跌打血瘀、經絡阻滯及風寒濕痹的關節病癥；

升提中氣，固胎止漏。治療中氣下陷的脫肛、子宮脫垂、沖任虛損胎動不安、崩漏帶下等；

溫經散寒，祛風止痛。治療各種因風寒而致的痛癥；

固攝沖任，回轉胎位。治療各種沖任不固而致的橫生倒產、胎位不正等婦產科病癥；

培補脾腎，增益二本。治療脾胃虛弱、運化無力和腎虛陰虧、遺精早泄、陽痿、腰膝無力等癥；

強壯元陽，祛病延年。無病自灸，可以預防疾病、增強抗病能力，使精力充沛，長壽不衰。

艾灸不是烤肉，“得氣”是關鍵

“灸法是一種溫熱刺激，必須達到一定的溫熱程度，決不能浮皮潦草。”謝錫亮說，有人誤以為灸法無效，是因為他們用艾煙熏烤，表熱里不熱，施行了灸法卻未達到治療的目的。

艾灸不是烤肉，而是熱感要穿透到內臟，灸法和針法一樣，當刺激穴位時，會循著經絡發生感傳現象，即“得氣”。根據臨床實踐，感傳越敏感效果越好。《黃帝內經·靈樞》中說，“刺之要，氣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風之吹云，明乎若見蒼天。”說明氣至非常重要。

使用灸法跟針法不同：針法是醫者和患者都能有感傳；灸法只是患者有感傳，而且必須要在一定時間或一定次數之后。受灸者的感傳現象也不同，比如有循經感傳、逆經感傳、向深部感傳、向病灶感傳，感傳的速度有快有慢，寬度有寬有窄，敏感的人效果好，較遲鈍的人效果慢些。灸從火從久，以熱足氣到為要，所以要耐心施灸。

謝錫亮

針灸泰斗、澄江針灸學派親傳弟子、非物質文化遺產謝氏艾灸創始人

“治病用灸，如做飯用薪。”

灸法發展到明清，僅灸的原料就有近20種，直接灸、隔物灸達40種之多。常用、易行的灸法如下。

直接灸

直接灸法，即將艾炷直接放在穴位上燃燒，溫度約達70度，又叫化膿灸、瘢痕灸、著膚灸，打膿灸。

古代多用此法，艾炷大如棗核，一二次灸成，令發灸瘡，劇烈的燒灼感讓人很難接受。謝錫亮在行醫過程中，漸漸減少艾炷的量，由棗核大改為麥粒大小，多次、緩和的灸法代替了大炷灸法，徐徐灸之，日久見效，這種方法又叫麥粒灸。

在灸館里，謝延杰在給一位患白血病的患者做麥粒灸，在問診、號脈后，謝延杰在患者身上取好穴，酒精擦拭后，取極細的艾絨，拇指和食指搓出麥粒大小圓錐形的艾炷，把它直立放在患者穴位上，用燃著的線香頂尖輕輕接觸點著，使之均勻向下燃燒；第一壯燃至一半，患者覺得熱，迅速捏掉；第二壯仍在原處，燃至大半，覺得更熱一些時，捏掉；第三壯燃盡，覺得疼時，迅速捏掉。同時，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再輕輕叩打穴位旁，減少患者疼痛。

連續灸了30多次，謝延杰才停下來，他說，首次灸一定要灸透。并且在施灸過程中，謝延杰讓患者家屬在一旁學習，在這里治療的過程也是患者家屬學習的過程，因為艾灸是個長期的治療方法，外地的患者要堅持治療，必須家屬在家為其施灸。

謝延杰總結了麥粒灸的特點：燒灼輕，痛苦小，花費少，一般人都能接受；費時短，一次8分鐘～10分鐘；創傷輕微不化膿，不用做善后處理；冒煙很少，不污染環境，還芳香空氣；不留大瘢痕，不影響美容；適宜難治性疾病、慢性病和常年吃藥受折磨的人，學會可以長期自灸；適用治未病，養生保健，延緩衰老，健康美容。

“治病用灸，如做飯用薪。”謝錫亮比較推崇直接灸，他說，直接灸效力強而且持久，后效足，讓人不知不覺中，改變身體狀況，達到身體陰陽平衡。

謝錫亮主張，用穴貴精而不在多，灸量要足，火足氣到，發生感傳，氣至病所，療效更好。除了治病，麥粒灸還有神奇的保健作用。謝老自己灸足三里穴已經40多年，現在94歲，身體還不錯。“常灸足三里穴，能激發和調整自身之潛能，提高免疫功能，用于養生保健，可以延年益壽，是很科學的養生之道。”

灸法耐心講功夫，艾絨燃燒灼皮膚，起初覺熱有點痛，重復幾次很舒服，簡便廉驗少花錢，在家自灸不出戶，一縷芳香爽精神，風寒濕痹百病除。

間接灸

間接灸也叫隔物灸、間隔灸，即利用藥物將艾柱和穴道隔開施灸，還可借間隔物之藥力和艾炷的特性發揮協同作用，取得更大效果。一般有隔姜灸、隔蒜灸、隔附子餅灸、隔鹽灸。

隔姜灸：治嘔吐、腹瀉、腎虛遺精、風寒濕痹、面癱、肢體痿軟無力等；

隔蒜灸：對瘡疔癤毒、乳癰、急性炎癥、蟲咬、無名腫毒等有奇效；

隔附子餅灸：善逐風寒濕氣，以灸潰瘍、氣血虛弱、久不收斂者為佳；

隔鹽灸：對霍亂吐瀉致肢冷脈伏（一種脈象）者，有回陽救逆之效；對寒證腹痛、痢疾、中風脫癥、四肢厥冷已經虛脫休克急救有良效。

在傳統隔物灸的基礎上，謝延杰在臨床上用了一種新鋪灸，集幾種灸法為一體，功效強勁。謝延杰說，新鋪灸的材料比較講究，由50克姜藥粉、5克艾絨藥粉、150克艾絨和800克生姜泥組成。其中，姜藥粉中有十幾種、艾絨藥粉中有8種不同的芳香走竄、穿筋透骨、祛風散寒、行氣止痛、活血化瘀等作用的中藥。

“新鋪灸火力足而柔和，藥物多，滲透力強，熱氣可通達全身。”謝延杰說，新鋪灸可補氣血、溫通督脈、活血化瘀、強筋壯骨。對腰椎頸椎病、類風濕、哮喘、慢性肝炎、失眠、閉經、痛風、肥胖等有很好的臨床療效。

艾卷灸

艾卷灸分為實按溫熱灸法和懸起溫和灸法。

實按溫熱灸法，多用于太乙神針和雷火神針。雷火神針在《本草拾遺》中有記載，盛行于明清。因操作時，實按于穴位之上，類似針法，故曰“神針”。

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的第十七個兒子朱權有本著作《壽域神方卷三》中寫道：“用紙實卷艾，以紙隔之點穴，于隔紙上用力實按之，待覺熱，汗出即瘥。”明代醫家張景岳將兵家之策“魚腹八陣”與醫道結合，創立“新方八陣”，用于臨床，屢見奇效。雷火神針就是“新方八陣”之中因陣之一，專治風寒濕痹等癥。

其實，灸法最早用的不是艾條，而是桃枝。長沙馬王堆出土的《五十二病方》中，用向東的桃枝制成弓箭，專射“頹疝”（男子睪丸腫大堅硬、婦女小腹腫的病癥）。

謝延杰說，雷火神針是在艾條的基礎上，加入某些特殊藥物，隔紙點穴，將艾條藥物的火力，按于人的肌膚之上，透入穴中，以調整機體功能，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

太乙神針是在雷火神針的基礎上進一步改變藥物處方而成，適應癥更加廣泛。雷火神針和太乙神針的特點是灸得快、省時間、面積大。

此外，懸起灸現在比較常用，包括溫和灸、回旋灸和雀啄灸。每穴10分鐘左右，以溫熱舒服，以至微有熱痛感覺為度。

溫針灸

溫針灸最早見于《傷寒論》。《針灸聚英》中記載：“近有為溫針者，乃楚人之法。其法針于穴，以香白芷作圓餅套針上，以艾蒸溫之，多以取效。”可見此法流傳已久。

這種方法是用長柄針刺進穴位，留針不動，取粗艾絨搓成棗核狀，貼在針柄上，從艾炷下點燃，一般三五壯后，穴位內部覺熱為止。

溫針灸多用于寒性的風濕疾病，關節酸痛、冷麻不仁等癥。

關于壯數

做直接灸時，把艾炷從點燃到熄滅的一次過程稱為“一壯”，在每個穴位上灸幾次,稱為灸幾“壯”。

《東醫寶鑒》記載：“著艾一炷，如人丁壯之力，故謂之壯。”也可理解為直接灸時，熱力直透體內，這個熱力就猶如壯士之力，所以稱為一壯。

壯數多以單數計算，七炷以下稱一、三、五、七壯，七以上稱二七、三七、四七……單數屬陽，“七”為陽之初生少陽。

還有“隨年壯”，《黃帝內經·素問》里有“隨年壯”之說，就是跟隨病人的年齡而定壯數。病人多大年齡，一般灸多少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