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種子和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之間的區別

武合講 武合金 任曉東

假的種子和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之間的區別

武合講 武合金 任曉東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以下簡稱《刑法》）第一百四十七條規定的偽劣種子有3類，第一類是假的種子；第二類是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第三類是以不合格種子冒充合格種子。第三類中的不合格種子，是指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第二十六條第二款規定的質量要求的種子；《中華人民共和國種子法》（以下簡稱《種子法》）第四十九條規定的“質量低于國家規定標準的”和“質量低于標簽標注指標的”劣種子，就屬于此類。以不合格種子冒充合格種子的劣種子，與假的種子或者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不易混淆，要區分假的種子和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就不太容易。

1 案例簡介

被告人李某某，將自己在內蒙古培育但沒有經過國家審定的6萬余kg玉米種子，假冒魯單50號玉米種子，銷售給山東省某種子公司，銷售金額31萬余元。山東省曲阜、東平及江蘇省新沂等地農民購買種植后，造成玉米大面積減產，給當地農民造成經濟損失314.5萬余元。山東省濟南市厲城區人民檢察院起訴書指控被告人李某某犯銷售偽劣種子罪，向濟南市歷城區人民法院提起公訴。濟南市歷城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李某某以自己培育的沒有經過審定的玉米品種的種子，假冒魯單50號玉米品種的種子銷售給他人，使生產遭受特別重大損失，其行為已構成銷售偽劣種子罪。公訴機關指控其犯銷售偽劣種子罪成立。李某某銷售偽劣種子給他人造成的損失數額有相關書證及證人證言予以證實，辯護人提出的被告人無犯罪故意，造成損失的數額不確定，也沒有造成什么損失，被告人的行為不構成銷售偽劣種子罪的辯護意見，與庭審查明的事實不符，不予采信。李某某歸案后認罪態度較好，依法可酌情從輕處罰。依照《刑法》第一百四十七條之規定，以被告人李某某犯銷售偽劣種子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并處罰金四十萬元。

宣判后，李某某以一審判決認定造成的經濟損失缺乏科學公正的事實根據，數額不確切；其行為不構成銷售偽劣種子罪，構成銷售偽劣產品罪為由，提出上訴。其二審辯護人以同樣的理由為其提出辯護意見。

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上訴人李某某以自己培育的未經國家審定的玉米品種的種子，假冒山東省農科院培育的魯單50號玉米品種的種子銷售給他人，并使當地農業生產遭受特別重大損失，其行為符合銷售偽劣種子罪的構成要件，原審法院認定上訴人李某某的行為構成銷售偽劣種子罪是正確的。本案的經濟損失情況，分別有農業專家的鑒定、當地農民的證言及物價部門出具的玉米價格證明在卷為證，足以認定。上訴人及辯護人的辯解、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鑒于上訴人系初犯，歸案后認罪態度較好，可從輕處罰。原審判決認定的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及罰金數額適當，審判程序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九條（一）項之規定，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2 假的種子的認定

《種子法》規定的種子，是指農作物和林木的種植材料或者繁殖材料，包括籽粒、果實、根、莖、苗、芽、葉、花等。《種子法》規定的5種假種子，即以非種子冒充種子的假種子、以此種品種種子冒充其他品種種子的假種子、種子種類與標簽標注的內容不符的假種子、品種與標簽標注的內容不符的假種子、沒有標簽的假種子，既包括“假”，又包括“冒”。

《刑法》規定的假的種子，本質上是不具有某種使用性能的種子；只包括“假”，不包括“冒”。不具有某種使用性能的種子包括3類：第一類是不具有種植或者繁殖功能和效果的材料，即不具有真實性的種子——非種子；《種子法》規定的以非種子冒充種子的假種子，就屬于此類。第二類是不具有某種栽培使用性能 （是指農作物品種應當具有的形態特征和生物學特性的一致性，遺傳性狀的相對穩定性）和某種推廣使用性能（是指農作物品種應當具有的豐產性、穩產性、適應性、抗逆性和品質優良性）的植物群體的種子，即不具有真實性農作物品種的種子——假品種的種子；《種子法》規定的 “以此種品種種子冒充其他品種種子的”和“品種與標簽標注的內容不符”的假種子，其中的一部分屬于此類。第三類是不具有某作物種類、種子類別的使用性能的種子，即不具有真實物種、種子類別的種子——假物種、假類別的種子；《種子法》規定的“種子種類與標簽標注的內容不符”的假種子，其中的一部分屬于此類。

假的種子的顯著特點，是不具有某種使用性能。某種使用性能包括：種植或者繁殖的使用性能、栽培使用性能、推廣使用性能。

3 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的認定

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是指失去了原有功能效果和使用性能的種子，例如因貯藏保管不當致使種子發芽率和生活力降低喪失種植或繁殖效能的種子，就屬于失去種植和繁殖效能的種子；又如因在使用過程中出現不可克服的嚴重缺陷、種性嚴重退化、失去生產利用價值等情形不宜繼續推廣、銷售的被撤銷審定、撤銷登記的品種的種子，就屬于失去推廣使用性能的種子。農業部公布的2009年農業系統10起農資打假典型案例之一，江西省浮梁縣利民種業公司經營的水稻品種優I402的種子，因制種父本R402在提純復壯過程中選擇偏差和程序不到位恢復基因嚴重丟失，導致該品種株葉形態、生育期、穗形、結實率等特征特性與審定公告明顯不一致，嚴重不結實，就是典型的失去栽培使用性能的種子案件。

4 假的種子和失去使用效能種子的區別

假的種子和失去使用效能種子的區別，在于前者根本不具有某種使用效能，后者原本具有某種使用效能，后來失去了。作者承辦的公安部公布的2011年10起農資犯罪典型案例之三，河南信陽范某某銷售偽劣種子案，其中的案涉水稻品種是岡優多系1號。因為岡優多系1號未經過河南省審定，所以在河南省推廣銷售岡優多系1號的種子，就屬于銷售不具有推廣使用性能的假的種子。岡優多系1號雖然是四川省1995年審定通過的品種，但是于2008年已被四川省撤銷了品種審定，所以此后在四川省再推廣銷售岡優多系1號的種子，就屬于銷售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

5 案例評析

5.1 案涉種子不屬于非種子的假的種子

案涉種子經山東省曲阜、東平縣及江蘇省新沂等地農民購買種植后，造成玉米大面積減產的事實，說明該種子屬于種植材料，具有種植后能夠發芽、生根、長棵、結穗和獲得產量的功能；減產不是絕產，減產的事實證明種植案涉種子可以取得收獲一定產量的效果，屬于具有種植功能和取得收獲效果的種植材料，屬于真實的種子。

5.2 案涉種子不屬于失去使用效能的偽劣種子

被告人李某某將自己在內蒙古培育的沒有經過國家審定的玉米品種的種子冒充玉米品種魯單50號種子進行推廣銷售的事實，證明案涉種子屬于未經品種審定，未經DUS測試和VCU試驗驗證證明具備形態特征和生物學特性一致、遺傳性狀相對穩定的具有豐產性、穩產性、適應性、抗逆性和品質優良性的可以推廣銷售的品種的種子。案涉種子原本就不具有栽培、推廣的使用性能，不具備失去使用效能的前提條件，不屬于失去使用效能的種子。

5.3 案涉種子屬于假品種的假的種子

《種子法》規定，品種是指經過人工選育或者發現并經過改良，形態特征和生物學特性一致，遺傳性狀相對穩定的植物群體。《種子法》規定玉米屬于主要農作物之一，在推廣前應當通過國家級或者省級審定。申請審定的品種應當符合特異性、一致性、穩定性要求。審定品種應當通過品種試驗，區域試驗對品種豐產性、穩產性、適應性、抗逆性等進行鑒定，并進行品質分析、DNA指紋檢測、轉基因檢測等。生產試驗在區域試驗完成后，在接近大田生產條件下對品種的豐產性、穩產性、適應性、抗逆性等進一步驗證。對于完成試驗程序的品種，提交品種審定委員會審定。審定通過的品種，由品種審定委員會編號、頒發證書，同級農業主管部門公告。被告人李某某銷售的是自己在內蒙古培育的未經過國家審定的玉米品種的種子，沒有證據證明被告人李某某自己在內蒙古培育的玉米品種符合特異性、一致性、穩定性要求，未通過品種試驗對品種的豐產性、穩產性、適應性、抗逆性等進行鑒定和進一步驗證。也就是說，沒有證據證明被告人李某某自己在內蒙古培育的玉米品種是真實的玉米品種。案涉種子屬于非真實品種的假的種子。

武合講 男，中國遺傳學會會員、中國農學會會員、中國法學會會員。1997年取得律師資格從事律師執業，先創辦山東信法律師事務所，后轉入山東貴和律師事務所，任副主任和專職律師，專業處理農作物種子和種業科技成果保護法律事務。辦理了大量的大田作物、蔬菜、中藥材和食用菌等種子案件和品種推廣案件以及種業科技成果保護、種業技術秘密保護、育種專利和品種權保護案件，均為重大疑難案件。例如，2013年和2014年公安部通報的偽劣種子典型案件的50%以上，均由武合講律師承辦。

參加了歷屆全國農業知識產權研討會和《種子法》修訂論證。受河南省、江蘇省、天津市等省市農業主管部門的邀請，對種子執法人員、種子管理人員和種子經營者進行培訓。著有《農業知識》，在《中國蔬菜》、《中國種業》和《種子世界》等期刊發表論文200余篇。

『編者按』自2004年《種子法》頒布以來，我國種業沖破體制機制的桎梏，發展速度與規模前所未有，2016年作為新《種子法》實施的元年，也注定拉開新一輪調整序幕。那么未來，新的法律條文將對市場行為和企業行為產生什么影響？執法者和種子經營者在具體實踐中，又會出現哪些意想不到的問題？本刊特邀律師武合講，為您探索新《種子法》下的風險規避和維權路徑。

武合講，山東貴和律師事務所，菏澤，274000，電話：13605306590，15901032135，E-mail：whj148@126.com

武合金，北京市都城（菏澤）律師事務所

任曉東，北京市問天律師事務所

2017-07-26

10.3865/j.issn.1001-3547.2017.2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