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飯留給后人吃

董改正

2016年，我去水村編村志，需要了解一些關于鄉村赤腳醫生的事情，村里交代我去找一位查姓老人。我很快就找到查老家。是一幢兩層的小樓，屋內陳設很簡樸，幾條長條凳，一張涂了清漆的八仙桌。桌子上擺著三個菜碗，罩在一個綠色的紗罩中，紗罩破了個洞，洞是用紅線補起來的。

查老大概有一米七五的個子，微胖，行動緩緩，臉上始終帶著笑意。我們坐定后，我開始向他討教，他都側耳聽著——這里的“側耳”并非一個形容詞，而是真正的側耳傾聽。他聽得很仔細，很專注。他不打斷我，沒有聽明白的，他都記在心里了，等我說完后，他再一條條提出來。在回答我前，他會思考很久，回答時，他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是一粒粒吐出來的，每一粒都飽滿堅實，絕無模棱兩可之詞。他會看我記錄的速度，適當地停下來等我。

他是一個讓人舒服的人。我從未遇到過這么讓人舒服的采訪對象。

下樓時，我說：“查老，您這房子式樣也太老了，翻新一下，您住著也舒服一些。”他認真地聽著，過一會才笑著慢慢說道：“謝謝你，不搞了，折騰自己，也折騰別人。還有，小董，你中午在我這里吃飯，老太婆已經去買菜了?！?/p>

我連忙推辭，這時村支書來了，笑著說：“我來遲了，查老家的規矩，只要超過九點鐘家里來人，嬸子不用交代，就出去買菜了。你也別推辭了！但是，查老，這飯錢，我個人掏，因為這是為我們村的事，要不，我們現在就走?！?/p>

查老急了，他抬手虛壓，讓我們坐下，說：“再說再說。”查老不善言談，我們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微笑聆聽，聽老伴叫他，借機出去了。支書就跟我說查老的事。他行醫五十年，只留下了這個過時的小樓。

不應該?。?/p>

“是的。他開藥是一片片開，不多給一片，有時候只給半片藥，治好了就行。有的人感冒來開藥，他看了看，說，你這差不多就扛過去了，不用吃藥了。他這人怎么說呢？是把飯留給下一代吃?！?/p>

“怎么講？”

“積德行善啊！他大兒子在村口開了超市，生意能維持生活，村里人買東西，都省下來在他家買。正月走親戚，市里禮品多得是，還不用拎那么遠，但是大家都愿意照顧他家生意。這是查老積的德?！?/p>

【素材運用】最容易做到也最難做到，“把飯留給后人吃”雖是一句簡單的話，但要踐行卻不容易，需要首先舍棄很多，比如眼前利益。查老無論是與人相處還是開藥，處處為人著想，胸懷坦蕩，因此大家也忘不了他，千方百計照顧他后人的生意。這是溫暖的愛心循環。

【速用名言】

1.真者，精誠之至也，不精不誠，不能動人?！肚f子》

2.真正的魅力是真誠的自我表露?！獯罄骷?索菲婭·羅蘭

【適用話題】獨特；真誠；與人方便；眼光長遠

（特約教師 臧學民）

【同類素材庫】

河北張家口市八旬老人徐之棟一生遵從祖輩留下的“詩書傳家”的好家風，樂善好施，知書達禮。徐之棟的曾祖父徐名甲是清光緒七年優貢生，當時，城北五里河每逢春冬季節冰水交融，人們只能涉水過河，極不方便。徐名甲自備工料，修建了一座木橋。此外，遇到修寺建塔，修路筑堤，他都出錢出力。徐之棟說，“祖輩的事跡，我大多是從地方志中知道的，我父親從未在我們面前炫耀過。”現在，老人的行為又影響著他的兒孫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