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藝術研究院傅藏中單弦牌子曲抄本述略

高蘋

單弦牌子曲，因一人操三弦、自彈自唱而得名。作為八角鼓藝術的一種演唱形式，該曲種主要流行于北京、天津及華北、東北等部分地區。通過對單弦牌子曲的長期關注和研究，筆者認為，該曲種對于探究清末以來的北方曲種音樂發展規律、曲藝曲種與戲曲劇種之間的共生關系等具有研究個案的典型性。而單弦牌子曲形成、發展與衍變的研究，又無法回避自清末以來民間流傳的大量曲本的梳理與辨析。然而，從20世紀初至今，已整理出版的相關成果數量并不多。據筆者所見，主要有：20世紀60年代傅惜華的《北京傳統曲藝總錄》，該書對從元代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前在北京地區流行的傳統曲藝形式編撰了目錄，其中著錄牌子曲（單弦）曲目500多條（包含曲目相同但藏地不同的曲目），并作了較為詳細的提要，介紹各曲目曲本的版本、收藏地、文本內容等，為學界全面掌握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單弦牌子曲曲目情況提供了重要依據。20世紀80年代，劉光民的《古代說唱辨體析篇》一書，選取了單弦牌子曲的兩篇重要的作品進行文學分析，為文本的研究提供了學術范例。還有20世紀90年代首都圖書館出版的《清蒙古車王府藏曲本》，該書影印的單弦牌子曲抄本有《十二景》《十三太保》《小禿鬧洞房》等共計54首。此外，《八角鼓訊》中也刊登了大量的藏本，為單弦牌子曲的曲本研究提供了資料。實際上，僅以筆者供職的中國藝術研究院而言，其圖書館所藏的單弦牌子曲抄本數量就已經非常可觀了，尤其是其中的傅惜華藏書（學界通常簡稱為“傅藏”）中，就有大量的單弦牌子曲抄本。筆者擬對這批文獻進行簡略的介紹，以期引起學界的關注。

傅惜華藏書是中國藝術研究院圖書館藏書的一個重要部分，包括撰文手稿，戲曲、曲藝、小說、民俗等方面的資料。其中，傅藏的單弦牌子曲的抄本約200本左右。這批抄本主要來自清代抄賣曲本的名書坊——“百本張”、“別埜堂”、“聚卷堂”等，封面有書鋪和收藏者的印章，字跡工整，內容完整。當然，有小部分抄本在傳抄過程中出現錯誤，比如被館藏分類在“岔曲”部分的《長岔連鎮圖》，題為長岔，但實則為牌子曲。另外，抄本被后人裝訂成函套，這其中摻雜了其他曲種的內容，所以需要小心鑒別。比如《牌子曲集（四）》的函套中，有馬頭調、蓮花落、岔曲、子弟書的曲目。館藏岔曲的抄本中，除岔曲、棗核兒、腰截兒，也有少量的牌子曲。下文筆者將詳細敘述傅藏中單弦牌子曲抄本。

傅惜華（1907-1970） ，北京人，是我國著名的古典文獻和俗文學研究專家及藏書家。原名傅寶壟，筆名仲涵、寒山、寒廬等，號碧渠館主等，滿洲富察氏之后裔。20世紀20年代，傅先生從北京蒙藏專門學校畢業后，任北京畫報社編輯。30年代，先后任《國劇畫報》《戲劇叢刊》主編，北平國劇學會編纂部主任，組織昆曲研究會、中國音樂研究會等協會。40年代，在北京大學、中國大學國文系任教，擔任《華北日報·俗文學》周刊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曾任中國戲曲研究院研究員、圖書館館長。傅惜華先生的碧渠館藏書中外聞名，這是他早年在北平的琉璃廠、東安市場、隆福寺等市場購買而來，日積月累，累計數萬冊。“文革”期間，為了讓自己的藏書更好地保存下來，他將全部藏書捐獻給他當時工作的地方——中國戲曲研究院（即中國藝術研究院的前身）。目前，傅藏中的單弦牌子曲抄本有的被裝訂整理成函，變成合集；有的以單冊的形式保存，大都鈐有碧渠館的印章。

一、合集

（一）《牌子曲選（一）》，一函18冊，大部分清代抄本，不著撰人，一本一首，共計52首。收錄曲目有：《耗子成家請玩藝》、《倒翻講古人名十二個月》、《煙友兒嘆》、《大聘嫁》、《借地請局》、《不學正路》、《打棗兒》、《竇公訓女》、《大八仙》、《探母》、《仙風飄蕩》、《慶壽誕》、《姐三爾頂嘴》、《好心無好意》、《雜扯》、《母女拌嘴》、《封侯》（代戲）、《夷人作亂》、《拷童》、《合家歡樂》、《兩個老媽開謗》、《醉鬼回家》、《百花名兒成親》、《魚樵樂》、《繡多羅》、《杏兒上墳》、《竊打朝》、《三擋楊齡》、《百壽圖》、《窮大奶奶逛萬壽寺》、《新探親》、《萬壽香》、《百花亭》、《要飯爾嘆》、《小言前探親》、《封相》、《無空作有大娶》、《老媽開謗》、《三圣訴功》、《錢恨子放賬》、《怨女兒悲秋》、《自隱山中》、《萡子弟》、《搧墳》、《嘆旗詞》、《白溝河》、《國孝斷戲》、《百鳥朝鳳》、《斷橋》（上）、《斷橋》（下）、《水斗》（上）、《餑餑名兒》。大部分抄本不著撰人，清代抄本。其中，《餑餑名兒》為清百本張抄本，《耗子成家請玩藝》為清別埜堂抄本。

（二）《牌子曲選（二）》，由9冊小本裝訂成一函，不著撰人，每本鈐有“別埜堂與眾不同”的印章，共計34首。收錄曲目大多為上下兩本，如下：《竊探親》（二本）、《令公回煞》（二本）、《寧武關》（二本）、《勸夫斷癮》（二本）、《十三月十三牌子煙鬼嘆》（二本）、《抖空鐘》（標題寫“牌子”）、《抖空鐘》（標題寫“岔曲”）、《活捉張三郎》、《拷童》、《李翠蓮》（二本）、《五圣朝天》（二本）、《打皂》（二本）、《回頭岸》（二本）、《婆媳頂嘴》（二本）、《搧墳代劈棺》（二本）、《窮大奶奶逛萬壽寺》（二本）、《劈牌》（二本）、《老媽開謗》（二本）、《合家歡樂》（二本）、《搧墳》（四本）、《蟠桃會》（四本）、《老媽爾得志》（二本）、《縱妻》（二本）、《票友托夢》（二本）、《熱河嘆》（二本）、《打面缸》（二本）、《打面缸》（二本）（與前本不同）、《倆口子對簿》（二本）、《闊大奶奶逛施醫院》（二本）、《摟蘭泰請局》（二本）、《冷不防成家》（二本）、《雙合印》（二本）、《青石山》（二本）、《得鈔嗷妻》（二本）。

（三）《牌子曲選（三）》，小本裝訂成一函，不著撰人，一首一本，每本鈐“別埜堂”印章，共計49首。收錄曲目如下：《射雁》、《宮花報喜》、《煙鬼嘆》、《白溝河》、《國孝斷戲》、《四郎探母》、《艷陽春畫》、《封相》、《賜福》、《魚家樂》、《訪賢》、《藏舟》、《三圣訴功》、《窩窩頭訴功》、《竇公訓女》、《竊打朝》、《丁郎尋父》、《魚樵樂》、《不學正路》、《姐爾薩拌嘴》、《包公鍘侄》、《田家樂》、《冷不防成家》、《箔子弟》、《母女頂嘴》、《南苑嘆》、《百花點將》、《小禿鬧洞房》、《田家樂》、《教子》、《醉鬼嗷妻》、《榮歸》、《要飯爾嘆》、《大聘嫁》、《倆老媽爾對謗》、《新探親》、《北探》、《撥什戶訴功》、《斷橋》（二本）、《金山寺水斗》（四本）、《雷鋒塔》、《合缽》、《大慶壽》、《大錢訴功》、《排筳宴》、《萬壽香燒》、《自隱山中》、《借地請局》、《煙酒謗勸》。endprint

（四）《牌子曲選（四）》，16冊裝訂成一函，不著撰人，大部分封面鈐有“百本張”“別埜堂”的印章，共計25首。曲目如下：《戲叔》（二本）、《得鈔嗷妻》、《打虎》、《縱妻》、《大奶奶逛施醫院》（二本）、《龍鳳配》（四本，缺一本）、《老媽開謗》（殘缺）、《水斗》（下）（殘缺不全）、《急拉吃得甲》、《百花亭》、《冷不防成家》（下）、《百寶箱》、《南探親》、《竊大奶奶登高》、《搧墳》（四本）、《大八仙》、《餑餑名兒》、《滿漢筆尖政訴功》、《鳥槍訴功》、《干鮮果菜名》、《猴兒變》、《百燈名》、《餑餑名兒》（與前本不同）、《戲名兒》、《大百燈名》。

（五）《牌子曲五種》，一函兩冊，均為不著撰人。收錄《賜福》等多首腰截兒的曲目。

（六）《揀選八角鼓》，清賈永恩抄本，封面題“丙子榴月記 賈永恩 寶臣記 揀選八角鼓卷一”。字跡娟秀，是難得一見的抄本。兩冊一函，共計8首牌子曲，有《長板坡》、《陳林抱盒》、《母女頂嘴》、《妓女悲傷》、《莊農樂》、《群仙慶壽》、《打棗》、《擋曹》。

（七）《單弦牌子曲五種》，不著撰人，民國百舍齋紅格抄本，一函五冊，共計五首，有“如山”的印章。曲目有：《大爺縱妻》、《煙酒謗勸》、《續黃梁（頭本、二本）》、《卓二娘》、《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二、單冊

《長岔連鎮圖曲本》，不著撰人，民國抄本，一函一冊。題為長岔，實為牌子曲。在館藏分類目錄中屬岔曲類。

《杏兒上墳》，不著撰人，民國百舍齋紅格抄本，原為齊如山藏本，鈐有“如山”，一函一冊。

《煙酒謗勸》，不著撰人，民國百舍齋紅格抄本，一函一冊。另有一首《灶王朝天》。

《棠棣之花》，焦窗居士撰，民國抄本，一函一冊。

《琵琶洞》，封面題“志峻峰本”，民國鋼筆抄本，印有“北京國劇學會”。

《牌子曲鈔》，民國紅格鋼筆抄本，共計10首，有《拷紅》、《雄黃陣》、《長坂坡》、《截江》、《單刀會》、《雁門關》、《哭城》、《抱盒》、《鍘侄》、《摔鳳冠》。

《北京牌子曲集》，不著撰人，民國紅格鋼筆抄本，共計9首，有《趙云出世》、《彌衡罵曹》、《孟德獻刀》、《煮酒論英雄》、《走馬薦諸葛》、《張飛智取瓦口隘》、《計奪天蕩山》、《殘廢人爭勝》、《請張生》。

《北京牌子曲選》，不著撰人，民國紅格鋼筆抄本，共計4首，有《蟠桃會》、《活捉張三郎》、《打夯哥》、《小禿鬧洞房》。

《牌子曲四種》，封面題“志峻峰撰”，清秘閣抄本，一函四冊。

另外，《趕板牌子快書岔曲馬頭調各樣曲目》〔不著撰人，清光緒十二年（1886）抄本，一函一冊〕和《北平俗曲唱本展覽目錄》，這兩本目錄也記錄了少量單弦牌子曲的曲目。其次，中國藝術研究院圖書館館藏的《岔曲三十九種》（不著撰人，抄本）、《岔曲六十九種》（不著撰人，抄本）等幾十本岔曲和雜曲的幾十本抄本中，《岔曲選集》（不著撰人，清光緒三十二年抄本，一函四冊）、《百萬句全》（不著撰人，清咸豐六年抄本，一函五冊）中均收有少量單弦牌子曲曲目。

中國藝術研究院圖書館館藏單弦牌子曲抄本以傅惜華藏本為主， 此外還有程硯秋、梅蘭芳、杜穎陶的捐贈，粗略估計館藏300多本。其中，有少量抄本或字跡不清，或殘損不全（有的僅存上本或下本）。部分曲目存在曲名和內容相同的情況，但較為多見的情況是，曲名或題材相同，但唱詞編寫和使用曲牌不同。這些抄本有改編自戲曲、小說和民間故事的，有反映當時清代社會生活的，有描述旗籍子弟生活狀況，為研究單弦牌子曲的藝術發展提供了實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