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農場動物福利養殖經濟效益評價

鄭微微　沈貴銀

摘要：通過農場動物福利經濟屬性衡量體系的構建，對富川農場動物福利養殖的經濟效益進行評價，指出影響農場動物福利經濟屬性的關鍵因素是福利養殖效用在市場中的經濟價值。消費者對農場動物福利經濟屬性的認同，是我國未來農場福利養殖可持續發展內生動力。我國應在加強消費者對農場動物福利的認知、推進動物福利立法與福利養殖、人道屠宰與運輸等環節標準的制定工作、完善動物福利差異的有效甄別機制、加強動物福利養殖技術研發與推廣工作、培育福利養殖新型經營主體等方面加強政策保障。

關鍵詞：富川農場；動物福利養殖；經濟效益；福利養殖效用；政策保障

中圖分類號： F3263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7）21-0360-03

收稿日期：2017-06-05

基金項目：內蒙古自治區財政廳項目。

作者簡介：鄭微微（1987—），女，浙江臺州人，博士，助理研究員，從事農業經濟研究。Tel：（025）84391165；E-mail：starxiaowei168@163com。

通信作者：沈貴銀，博士，研究員，從事農業經濟研究。E-mail：shengy@caascn。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提高與城鄉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我國居民食物安全逐漸由數量安全向質量安全轉變，消費者對農產品的品質、質量、種類等方面的要求不斷提高，農業綠色發展與農產品質量安全受到廣泛關注。畜牧業中，農場動物的飼養環境與飼養方式已成為導致畜禽產品質量安全問題的主要原因之一。研究表明，改善農場動物福利能有效降低畜禽食品安全風險1]。但是，提升農場動物福利水平一般會帶來飼養成本的增加，很難依靠飼養主體的自發行為來實現。從經濟學視角來看，改變飼養者行為，需要將農場動物福利納入動物產品屬性之中，通過對體現改善行為的產品進行溢價支付，以更高的均衡價格激勵飼養者重視農場動物福利，即需要依靠市場的力量進行調節。當前我國農場動物福利是否具有經濟屬性？能否讓消費者溢價支付？對我國農場動物福利的發展意義重大。

1分析框架

11農場動物福利的概念與內涵

關于動物福利的概念，國內外學者與國際動物保護組織闡述了不同的理解。Fraser等認為，動物福利是其個體試圖適應環境時的一種身體和精神狀態2]。Brambell認為，動物福利包括動物生理和精神2個方面的需求3]。世界動物衛生組織（OIE）將動物福利定義為動物的一種生存狀態，良好的動物福利狀態包括健康、舒適、安全的生存環境，充足的營養，免受疼痛、恐懼和壓力，表達動物的天性，良好獸醫診治，疾病預防和人道的屠宰方法。世界保護動物協會（WSPA）強調動物是有感知的，動物福利就是反對虐待動物。各國學者和組織對動物福利的理解并未形成統一的概念，但存在一個共同點，就是保障動物健康、反對虐待動物、倡導人與動物和諧相處。

目前，國際公認的動物福利評價準則為：提供新鮮飲水和日糧，以確保動物的健康和活力，使它們免受饑渴；提供適當的環境，包括庇護處和安逸的棲息場所，使動物免受不適；做好疾病預防，并及時診治患病動物，使它們免受疼痛、傷害和病痛；提供足夠的空間、適當的設施和同種伙伴，使動物自由地表達正常行為；確保提供的條件和處置方式能避免動物的精神痛苦，使其免受恐懼和苦難。

農場動物福利是動物福利中的一部分。結合各國學者和組織對動物福利概念的理解和國際動物福利評價準則，農場動物福利即為農場動物的一種良好生存狀態，包括充足的食物、舒適的飼養環境、疾病的預防和診療、適當的行為表達等 。

12農場動物福利經濟屬性衡量體系構建

如果一件物品從生產者角度來看獲取是需要成本的，而從消費者角度來看，愿意為其支付一定的貨幣以獲得相應效用，便可認定其具有經濟屬性。農場動物福利是否具有經濟屬性，關鍵要看農場動物飼養過程中良好的動物福利標準是否以一定的效用形式附屬于動物產品中。簡而言之，就是看按照動物福利標準養殖的農場動物的純收益（消費者支付的貨幣減去生產者投入的成本）是否大于普通養殖方式。為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厘清動物福利標準養殖的成本增加狀況和動物產品效用附屬情況。

按照《農場動物福利要求》，實施農場動物福利養殖須在飼喂和飲水、養殖環境、養殖管理、健康計劃、運輸和屠宰等各個環節達到要求。而這個達標的過程勢必會改變動物養殖的成本收益結構。具體變化情況見表1。

與普通養殖相比，農場動物福利養殖需要在以下幾方面具備更高的要求：（1）動物福利標準養殖飼喂和飲水環節對日糧的成分、飼喂量、飼喂方式及清潔飲水的充分供給要求更高。如日糧的營養供給在不同生理階段始終維持良好身體狀況的需求量；變更飼草料和飼喂量應滿足7 d以上過渡期；特定比例的飲用水位配備等，這些細化的飼喂要求勢必會增加飼料成本和飲用水供給成本。（2）動物福利養殖環境標準要求更高。如足夠的活動空間，一定比例的運動場，舒適的休息區域，適宜的溫度、濕度、照明，有效的通風，充分滿足動物習性的環境等，這將增加飼養的固定資產投入成本。（3）動物福利養殖管理更加人性化。如羊場應將不認羔羊的母羊趕入母仔欄單獨飼養，確認母仔相認后方歸入大群；對舍飼公母種羊每年進行2次修蹄，預防跛足；不定期檢查、維修欄舍，隨時預防動物受傷等。對管理人員的專業性要求更高，要求投入的精力更多，人工成本更高。（4）要有規范的健康計劃。由于良好的飼養環境和人性化的管理水平能有效降低農場動物的發病率和死亡率，因此，可有效降低健康計劃中的疫病防控成本。（5）運輸和屠宰環節要求不一樣。動物福利運輸和屠宰符合倫理要求，盡可能減少動物的疼痛、恐懼和壓力，為此也會增加相應的設施、設備和人工成本。而福利養殖的動物產品效用最終附屬在肉品上，表現為降低了食品安全風險，增加了食品品質，形成了標準化生產模式，奠定了品牌化基礎。因此，當福利養殖動物產品效用附屬價值V大于等于動物福利養殖成本增加值C時，農場動物福利便存在經濟屬性。即endprint

V=v1+v2+v3+v4≥C=c1+c2+c3+c4+c5+c6

按照農場動物福利要求，福利養殖的成本增加值C將必然存在，要想始終保持農場動物福利的經濟屬性，則須要盡可能多地增加福利養殖動物產品的市場價值V，即盡可能多地將食品安全、品質、品牌等福利養殖效用轉化成市場價值，實現優質優價。

FK（W10]HT6H]STHZ]WTHZ]表1農場動物福利養殖成本收益情況WTBZ]HTSS]STBZ]

HJ5]BG（！]BHDFG3，WK6，WK13，WK10W]動物福利養殖環節動物福利養殖成本增加情況福利養殖動物產品效用附屬情況

BHDG3，WK6ZQ0，WK13ZQ，WK10ZQ2W]飼喂和飲水飼料成本c1↑飲用水供給成本c2↑食品安全風險v1↓

BHDWG45mm]養殖環境固定資產投入成本c3↑食品品質v2↑

BH]養殖管理人工成本c4↑標準化生產v3↑

BH]健康計劃防疫成本c5↓品牌v4↑

BH]運輸和屠宰設施、設備、人工成本c6↑

BH]合計CVBG）F]

2內蒙古富川飼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案例分析

21富川福利養殖基本情況

內蒙古富川飼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國家肉羊產業化循環經濟科技示范園，斥資12億元，占地面積6787 hm2。園區以優質種羊培育、推廣、生產高端羊肉，打造國家種羊場、以全國第一羊肉品牌為目標；以農牧林綠色生態發展，動物福利養殖為亮點；以引領農牧民共同創業為抓手；以突出科技創新、支持返鄉創業、精準扶貧為基點，實現現代農業和現代畜牧業的有機結合與良性循環發展。目前，園區集優質種羊培育推廣、肉羊養殖、有機肥生產、林下經濟、訂單農業為一體，體現了全程機械化作業，創造了育肥羊5月齡內出欄和廠區無異臭等先例，治理了沙漠環境，開創了綠色生態養殖的新局面。富川福利養殖的特色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211養殖場環境方面羊的活動區和休息區建設標準起點比較高，其中母羊的休息活動為33 m2，活動區域的面積為66 m2；育肥羊的休息區域、活動區域面積分別為27、55 m2，均已經達到了福利養殖的標準。活動區栽種柳樹，為羊的遮陰起到一定的作用。養殖圈舍地面采用土質地面（40 cm 黃沙），能夠更有效地增加羊表達天性的空間和方式。養殖場的圈舍為半開放式，空氣流通較好，無有毒有害氣體超標。夏季養殖場采取噴淋措施降低溫度提高空氣濕度，有效提高空氣的適宜度。

212飼喂和飲水方面精飼料，羊場采用集團公司自己生產的飼料，在安全和可追溯性方面得到有效保障，飼料無發霉、變質、過期現象。在羊群的各個飼養階段采用不同營養配方的飼料，符合羊的生理需求。粗飼料，羊場采用高標準的全株青貯、羊草、花生秧、苜蓿、粉碎秸稈等混合粗飼料，盡可能多地滿足羊對粗飼料的需求。飲水方面，養殖場采用的是深水地下井，水質檢測合格，全天提供飲水。飲水中會階段性地添加黃芪、電解多維等，達到增加維生素和增強抵抗力的效果，針對藥物添加有嚴格的管理辦法措施。

213養殖管理方面羊場管理者接受過有關動物福利知識的培訓，掌握動物健康和福利方面的專業知識，并在管理過程中熟練運用。羊場飼養人員熟練掌握動物健康和福利養殖方面的基本知識，并在實際操作過程中有效應用。羊日常管理嚴格按照動物福利要求，羊各個養殖階段的養殖管理辦法銜接良好。

214健康計劃方面羊場按要求制定獸醫健康和福利計劃，包括生物安全、疫病防控、藥物使用及殘留控制、病死羊及廢棄物無害化處理等。由于羊場的福利狀況較好，運動場所空間較大，管理人員素質較高，管理水平較好，養殖場羊的各項指標良好，發病率低，死淘率低。

215運輸和屠宰方面符合倫理要求，盡可能減少動物的疼痛、恐懼和壓力，實施人道屠宰。

22富川福利養殖動物產品特點

按照動物福利養殖標準，富川對影響羊肉品質的5個環節進行全方位控制，實現從飼草料種植→飼草料加工→肉羊養殖→屠宰加工→有機肥生產的全產業鏈循環經濟發展模式，確保羊肉的營養指標和衛生安全。富川福利養殖的童子羊肉具有如下特征：一低（膽固醇低）；兩小（膻味小、月齡小）；三高（硒含量高、保健脂肪酸高、瘦肉率高）；四優選（100只羔羊中經4次體檢優選后能成為童子羊的僅為37%左右）；五保障（溯源、衛生安檢、屠宰加工、儲藏運輸、直銷渠道有保障）。這些特征良好地展示了福利養殖效用在動物產品上的體現。

23富川福利養殖經濟效益評價

調查顯示，富川童子羊養殖成本收益與普通企業養殖存在較大差異，富川肉羊福利養殖與普通企業養殖的經濟效益比較見表2。

（1）飼料成本增加了300～400元t。普通企業平均飼料成本1 800元t，則富川飼料成本約2 150元t。

（2）飼養環境成本增加了5%。普通企業每只羊的飼養環境成本約280元，則富川每頭羊的飼養環境成本約294元。

（3）管理成本為13元只，普通養殖管理成本為10元只。

（4）防疫成本為6元只。普通養殖防疫成本為10元只。

（5）提前15 d出欄，飼料節約8%。普通企業飼養1只肉羊的飼料成本約500元，則富川童子羊的飼料成本約549元。

（6）童子羊胴體售價25元kg，普通羊胴體售價93元kg。

（7）童子羊成功飼養率37%。

從表2可以看出，富川肉羊福利養殖的平均成本約862元只，普通企業約800元只，福利養殖比普通養殖的養殖成本高出約775%。富川福利養殖的平均利潤為443元只，普通企業約為133元只，福利養殖比普通養殖的利潤高出25556%。富川福利養殖的經濟效益可觀，經濟屬性顯著。

FK（W10]HT6H]STHZ]WTHZ]表2富川肉羊福利養殖與普通企業養殖經濟效益比較WTBZ]HTSS]STBZ]endprint

HJ5]BG（！]BHDFG42，WK10，WK3，WK42，WK5W]肉羊類型出欄量（只）ZB（]BHDWG12，WK15，WK27W]投入（元只）產出

BHDWG3，WK3。5，WK4。2，WK52。2，WK4。2W]XXZSX2-ZSX142]飼料成本防疫費管理成本環境成本總成本XXZSX2-ZSX262]售價（元kg）屠宰率（%）產品售價（元只）副產品售價（元只）總收入（元只）總利潤（元只）ZB）W]企業平均利潤（元只）

BHDG12，WK5。2，WK3。6，WK4。2，WK52。2，WK4。2DW，WK5W]富川企業普通肉羊6354961329486293488930409330710443

BHDW]童子羊37549613294862198481 9008401 94081 0788

BHDWG12，WK10，WK3。6，WK4。2，WK52。2，WK4。2DW，WK5W]普通企業的普通肉羊1005001010280800934889304093301330133BG）F]

注：以企業100只羊為養殖單位進行對比分析；肉羊按50 kg出欄計算；童子羊肉市場售價為25元kg，其中存在包裝、分割、運輸等費用約52元kg。以上價格均為2017年6月當地市場價格。

富川福利養殖經濟屬性顯著的原因，主要在于福利養殖動物產品（童子羊肉）實現了優質優價。倘若富川的福利養殖產品沒有在市場中實現差異化，那么富川的羊肉售價須達到995元kg，即比市場價93元kg高58%，才能保障福利養殖不虧本。

農場福利養殖要求在生產養殖及屠宰過程中給予動物更多的關懷，而農場動物的價值最終將主要體現在動物產品即肉類中。因此，如何將福利養殖的動物產品與普通養殖的動物產品進行區分，提高福利養殖動物產品的食品檔次，提升福利養殖動物產品的市場價值，促進消費者對福利養殖動物產品進行溢價支付，是我國未來農場福利養殖可持續發展內生動力。

3推動農場動物福利養殖的政策建議

農場動物福利的改善不僅是社會倫理的要求，更與畜產品質量安全與畜牧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密切相關。在發達國家日益加強對農場動物福利規制的背景下，我國畜禽養殖行業也應該積極應對并付諸于養殖管理的實踐。由于農場動物養殖的最終目的在于其經濟價值，因此，改善農場動物福利的最直接且根本的動力也應來自市場的激勵。消費者對農場動物福利經濟屬性的認同，不但有利于動物福利政策的制定與推進，還可以激勵相容機制促使生產者行為改變。因此，筆者對推動我國農場動物福利養殖的發展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31加強消費者對農場動物福利的認知

我國消費者對動物福利的認知尚不充分，而動物福利認知會影響消費者對農場動物福利的支付意愿，通過加強消費者對農場動物福利的認知，提升消費者對動物福利的關注，可從市場支付層面給予農場動物福利改善更多的支持，從而增加農場動物福利養殖方面的政策訴求。

32積極推進動物福利立法與福利養殖、人道屠宰與運輸等環節標準的制定

動物福利立法既要與我國現行法律接軌，也要與國際相關立法接軌，既可以單獨立法，也可以在已有相關法律中體現動物福利保護措施與要求。只有政府通過立法并加強法律法規實施保護和相關的政策引導，把農場動物福利納入養殖業頂層建設和統籌規劃，成為推動畜牧產業轉型升級與可持續發展，提升畜產品質量安全水平的重要舉措。

33完善動物福利差異的有效甄別機制

在加強消費者對農場動物福利認知的前提下，通過構建農場動物福利認證體系，創造條件使農場動物福利屬性進入市場，使消費者有效甄別，實現動物福利養殖產品市場差異化，提高動物福利養殖產品的市場價值。充分發揮動物福利養殖產品的經濟屬性，促進農場動物福利養殖成為畜禽養殖行業的自覺行為。

34加強動物福利養殖技術研發與推廣

推動現有規模養殖向福利養殖轉型，關鍵是須要形成一整套福利養殖的技術體系。與國際上動物福利水平較高的國家相比，目前國內這方面的研究工作更顯不足。須要通過國家項目的支持與研發投入的增加，加強福利養殖方面技術支撐體系建設以及推廣。特別是加大不增加企業養殖成本前提下的福利養殖方面的技術研發。

35培育福利養殖新型經營主體養殖企業通過轉型實施動物福利保護措施的根本動力來自利潤的增加，但其基本前提是，養殖主體須熟練掌握農場動物福利的知識、技術和標準。有必要通過培訓、示范等方式，發揮龍頭企業的示范帶動作用，積極培育多種類型的福利養殖新型經營主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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