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喊出“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陳湯究竟何許人（上）

□木匠

最早喊出“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陳湯究竟何許人（上）

□木匠

隨著電影《戰狼2》的熱映，很多觀眾知道了一句鏗鏘有力的話——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那么你知道這句話是從哪兒來的嗎？又是誰在什么背景下說出的？

電影《戰狼2》中有句臺詞：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這話聽著，很讓人熱血沸騰，身為中華兒女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這句話是誰最早在什么背景下說出來的？

這話是西漢時一個名叫陳湯的人，在給漢元帝上的一道奏折里說的。他的原話是“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昔有唐虞，今有強漢。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藩，唯郅支單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為強漢不能臣也。郅支單于慘毒行于民，大惡逼于天。臣延壽、臣湯將義兵，行天誅，賴陛下神靈，陰陽并應，天氣精明，陷陣克敵，斬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懸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漢書·傅常鄭甘陳段傳》）

陳湯的這段話說得實在是太漂亮了，翻譯成白話文就是：

“我聽說天下之大義，就是統一。昔有唐虞（即唐堯與虞舜，唐、虞時代一直是古人心目中的盛世），現在有我強漢。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經在北面稱臣了，但是郅支單于（匈奴分裂為南北兩部以后，郅支是北匈奴諸部落中，實力很強大的一個部落，曾經擊敗過大宛、烏孫等國）卻不肯歸順于我朝，逃到了大夏國的西邊，以為我們就拿他沒辦法了。而且他十分殘暴狠毒，欺凌百姓，罪惡滔天。臣甘延壽【字君況，北地郡郁郅縣（今甘肅省慶城縣）人，出身名門，少年時就善騎射，后被選拔到御林軍中。史載他力氣很大，投石塊、舉重物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的輕功還特別好，據說能逾越御林軍駐地的樓臺、閣亭，在與其他軍士徒手搏斗時，沒有人能勝過他，后被提升為郎官。漢元帝很看重他的武藝和氣力，曾任命他為遼東太守，不久，因事被免官。再后來，他又受到車騎將軍許嘉的欣賞，東山再起，擔任了郎中和諫議大夫，隨后，朝廷又派他出使西域，并就任了西域都護府的騎都尉，陳湯當時是他的副手，這道奏折應該是陳湯代甘延壽上的】和我，正準備提一支正義之師，代表上天去懲罰他。有陛下的神靈相助，再加上上天的護佑，必能克敵制勝。到時候，我們就把斬下來的郅支單于和他手下幾位王的首級，懸掛在各國使節居住的地方，讓各國都明白，敢于冒犯我大漢的人，不管他離的有多遠，終將被誅殺！”

那這個陳湯又是何許人呢？

一個小人物的發跡史

陳湯，字子公，生年不詳，卒于公元前6年，山陽瑕丘（今山東省兗州市）人。

陳湯小時候很愛讀書，十幾歲就寫得一手好文章?？墒牵依锖芨F，經常揭不開鍋，不得不老跟人借錢買米下鍋，甚至還要過飯，因此鄉民們都很瞧不起他。

但他畢竟是一個文化人，腦瓜要比一般人活絡得多。他就不信憑自己的才學，連個日子都過不好。可怎么才能改變現狀呢？思來想去，他覺得在家鄉這一畝三分地，他是沒有希望的，要想改變現狀，就必須走出去！正所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可是去哪兒呢？長安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長安地方大、貴人多，機會也一定多！說走說走，陳湯變賣了家當，又找朋友借了些錢，籌足了路費，便懷抱著滿腔的熱情與希望，來到了他夢中的長安，開始了他的“西漂”生涯。

然而，理想是偉大的，現實是殘酷的。陳湯在長安四處找工作，差點把腿跑斷，最后也只得到了一個“太官獻食丞”的工作。太官是少府（負責皇宮里的飲食的官，和后來的御膳房總管差不多）手下的一個屬員，。而太官獻食丞，則又是太官手下的屬員，也就是在宮廷里，負責上菜的服務員。

陳湯在這個職位上一干就是多年。剛開始，因為解決了溫飽問題，他還算滿意。但漸漸的，他就不滿足了。人都是這樣，上了一個臺階，還想再上一個臺階，這就是進步，更何況陳湯還是那種總覺得自己是一個大好的有為青年的人呢。

可是，怎么才能再上一個臺階呢？當時，還沒有科舉制，選官實行的是“舉孝廉”，可是這條路對于他來說，已經被堵死了。一來他已離鄉，地方官不可能再向上推舉他；二來，就算他回到鄉間，以他的家世和他之前在家鄉的名聲，也不可能入得了地方官的法眼。所以他要再上一個臺階，唯有巴結上一個貴人。

于是，陳湯狠下心來，把所有工資全都花在了買好衣服，包裝自己上，還有就是經常請客，四處討好權貴。他就不信了，天下貴人這么多，難道就碰不到一個欣賞自己的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陳湯七拐八繞地認識了一個叫張勃的貴人。這個張勃可不是一般人，是前大司馬、衛將軍、領尚書事、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的張安世（謚敬侯，2008年，他的墓在西安鳳棲原被發現，墓葬的等級非常之高）的孫子。當時，他剛繼承了富平侯的爵位，封邑一萬三千六百四十戶。

搭上了這條線，陳湯可算是時來運轉了。張勃認為陳湯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漢元帝下詔，讓各位列侯為朝廷推薦賢才（即“舉茂才”），張勃就向朝廷推薦了陳湯。

可是，陳湯卻在這時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在待分配期間，他爸死了，而他卻沒有回家奔喪。結果被人舉報，說他沒有孝道（這在古代，罪名僅次于不忠）。于是，他不僅官沒了，還連累張勃，因為舉薦不實，被削減了封邑二百戶。老張經受不起這個打擊，一病不起，沒過多久，就死了。這還不算，還落了個謚號叫“繆侯”（名與實爽，曰繆）。

不過，陳湯在長安混得人緣還不錯，沒過幾年，竟然又有人推薦了他。這一次，他如愿以償地當上了郎官（皇帝的侍從，但這仍是一個小官，郎官始置于秦，一直延用到清，又分議郎、中郎、侍郎和郎中四等，兩漢時，郎官人數眾多，最多時有五六千人，主要負責守衛門戶和在皇上出行時，預備車馬、儀仗，以備皇上隨時顧問和差遣。因為兩漢的郎官常有出任地方長吏的機會，被認為是出仕的重要途徑）。

陳湯在當上郎官以后，做得很辛苦，也很賣力，尤值得一提的是，他想要一展平生抱負、建功立業的心，始終都在。不久，他終于得到了一個和甘延壽一起出使西域各國的機會。甘延壽是一介武夫，但對文化人十分重視，特別是對陳湯這個人十分賞識，視他為左膀右臂。甘延壽做了西域都護府騎都尉【西域指玉門關、陽關以西，蔥嶺（即今帕米爾高原）以東的廣大地區。西域都護府是漢武帝時，在這一地區設立的管轄機構，治烏壘城（其址在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輪臺縣境內）。騎都尉，也稱都護，為當地的最高軍政長官，相當于內地的郡太守。因西域所處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都護除負有守土之責外，還負有協調西域各國（史稱三十六國，其實遠不止此數）之間的矛盾，抵御外來勢力，主要是匈奴的入侵，確保絲綢之路暢通之責】后，就向朝廷推薦了陳湯，做了他的副校尉（在協調與各國的關系時，如果說都護是朝廷派出的正使，那么副校尉就是副使，職權僅次于都護，但又不屬于都護的直屬官員，因為副校尉也是由朝廷直接任命的，且其秩比和都護一樣，都是二千石）……

時世造英雄，矯詔發兵，大敗郅支單于

公元前60年，匈奴虛閭權渠單于病亡，引起內部的分裂。五單于爭立，混戰不斷，最后，發展成了郅支單于和呼韓邪單于兄弟倆之間的相互攻伐。公元前54年，呼韓邪單于被郅支單于打敗，率部南遷到了光祿塞（今內蒙古自治區固陽縣和烏拉特中旗與后旗一帶），是為南匈奴。

因怕受到漢朝和郅支單于的兩面夾攻，呼韓邪單于于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親自到長安，請求與漢交好，并把兒子送到長安，作為人質。郅支單于本以為，呼韓邪單于一到長安，就會被漢朝扣留，沒想到漢宣帝非但沒有扣留他，還待之以國君之禮，并答應其部眾留在河套地區，又以一萬六千騎，送他出塞，并給了他大量的糧食。

郅支單于看到這種情況，自度徹底消滅呼韓邪單于的時機已然錯過了，于是，便率部向西發展去了，并一連吃掉了呼偈、堅昆和丁令三個小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