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中國思想與中國人?
——細讀錢新祖《中國思想史講義》

文/蕭曉紅

中國文化、中國思想與中國人?
——細讀錢新祖《中國思想史講義》

文/蕭曉紅

中國著名先哲老子有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智，是自我之智。明，是心靈之明。“知人者”，知于外；“自知者”，明于道。智者，知人不知己，知外不知內；明者，知己知人，內外皆明。智是顯意識，形成于后天，來源于外部世界，是對表面現象的理解和認識，具有局限性和主觀片面性；明，是對世界本質的認識，具有無限性和客觀全面性。欲求真知灼見，必返求于道。只有自知之人，才是真正的覺悟者。

我們多的是智者，少的是明者。尤其在近現代以來的中國學術界、思想界、文化界，莫不如此。國門洞開之后，西方文化、哲學各種思潮猶似亂花，直欲迷人眼。國人或自棄于傳統，或疏離于傳統，全部懷抱都慷慨付諸西學。唯其知人不知己、知外不知內，在中西方文化的對話中，話語霸權從來未離西人之手。正如老子所言，人生當自知、自勝、自強。唯有如此，才能實現天地之志，并與世長存。我們欲求中西文化的平等及有效對話，欲求自身文化的發展與光大，唯有明道一途，知彼且知己。

中國文化、中國思想是一個歷久彌新、繁復玄奧的符號系統，有其獨特而潛隱的文化視點，有其自身內在而深刻的要旨與精髓。如欲登堂入室、探驪得珠，既須有潛心問學之念，又須得精妙法門而入。在治中國思想文化與中國精神方面，既有錢穆和陳寅恪先生的鴻篇巨制，又有牟宗三、唐君毅先生的高頭講章，還有馮友蘭、李再復先生的淺顯易懂。非經深度專業訓練的人無法適應前述四人的著作，后兩者的著作又有將中國思想和文化的哲學深度膚淺化和常識化之虞。哥倫比亞大學博士、芝加哥大學及香港科技大學教授錢新祖先生的《中國思想史講義》在力破上述著作弊端的同時，既具學術分量，又能成為通識教育的范本，尤其另具引人入勝的顯著優勢。他的二十五講不同于一般哲學史或思想史的綱舉目張、條例分明，以資料為取向、以固定問題作為架構，卻是直接進入哲思或問題來討論與分析。這是錢先生作為有思想的學者的最大優勢。同時，錢先生毫不吝嗇自己學問功力之強勁，又將自己的著述置于開放狀態，采取中西文化對話的方式自由出入于中西思想之間，讓思想底蘊與堂奧“圖窮匕見”。臺灣大學名譽教授張亨先生說，《中國思想史講義》有具體到達路徑，有細節之美，又有獨到見解。它的最大的貢獻在于，引導讀者不拘泥于知道各家各派多少思想，而應在探討中學會發現問題和做進一步的哲學思考。想必這也是它作為學術書一再暢銷的理由了。

我相信，錢新祖先生的《中國思想史講義》（東方出版中心）會成就一批又一批明者，會澄清更多的“成見”，會讓更多國人明白自己精神生活的根基所在，力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