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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我國《刑法》于1997年修訂時,將合同詐騙罪從詐騙罪中分離出來,置于破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罪一章中。但在目前的司法實踐中,對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分別規定了不同的數額認定標準,導致同一種犯罪如若根據合同詐騙罪或者詐騙罪認定,會產生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的沖突。因此,對合同詐騙罪的數額標準需要進行重新厘定。
關鍵詞:合同詐騙罪 詐騙罪 數額標準
合同詐騙罪,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在簽訂、履行合同過程中,騙取對方當事人財物,數額較大的行為。通常情況下,利用合同詐騙的主要方式有以下幾種:一是無合法經營資格的一方當事人與另一方當事人簽訂買賣或承攬合同,騙取定金、預付款或材料費;二是利用中介機構簽訂轉包合同騙取定金或預付款;三是虛構建筑工程或轉包建筑工程合同,騙取工程預付款;四是雙方當事人串通利用合同將國有或集體財產轉移或據為己有;五是本無履約能力,弄虛作假,蒙騙他人簽訂合同,或是約定難以完成的條款,當對方違約后向其追償違約金。
利用合同進行詐騙,直接侵犯對方當事人的財產所有權,同時對社會主義市場交易秩序和競爭秩序造成極大妨害。因此,我國《刑法》于1997年修訂時特別將合同詐騙罪從詐騙罪中分離出來,并置于破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罪一章中,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規范和打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利用合同進行詐騙的違法犯罪活動。[1]
我國《刑法》第224條規定:自然人犯合同詐騙罪,數額較大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第266條規定:自然人犯詐騙罪,數額較大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可見,現行《刑法》對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規定的法定刑量刑幅度基本一致。然而,對合同詐騙罪中“數額較大”、“數額巨大”和“數額特別巨大”的具體數額標準,《刑法》并未做出明確規定,也并沒有出臺明確的司法解釋。
目前,呼和浩特地區在辦理合同詐騙案件過程中,一般結合參照《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經濟犯罪案件追訴標準的規定》和《全國法院審理金融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將合同詐騙罪中“數額較大”規定為個人詐騙公私財物數額為1萬元以上;“數額巨大”規定為個人詐騙公私財物數額為5萬元以上;“數額特別巨大”規定為個人詐騙公私財物數額為30萬元以上。其他省市地區也大多采用了與此相類似的數額標準。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詐騙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條:詐騙公私財物價值3000元至1萬元以上、3萬元至10萬元以上、50萬元以上的,應當分別認定為刑法第266條規定的“數額較大”、“數額巨大”、“數額特別巨大”。這樣,在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法定刑量刑幅度基本一致的情況下,現有規定中合同詐騙罪“數額較大”、“數額巨大”、“數額特別巨大”的標準基本上都要高于詐騙罪,這就導致在司法實踐中可能會出現同一個合同詐騙行為,如依合同詐騙罪條款則無罪或罪輕,如依詐騙罪條款則有罪或罪重的情況,不利于打擊利用合同進行詐騙的犯罪行為,也有違制定合同詐騙罪罪責的初衷。第一,導致對合同詐騙行為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的認定出現爭議。比如在一個案件中,李某利用和女友趙某交往的機會,贏得趙某信任并獲取趙某個人信息后,使用偽造的身份證、房產證等,冒用趙某之名,通過簽訂房屋租賃合同的方式,將趙某位于某市開發區的一套房屋出租給周某,騙取其“押金”、“租金”等共計人民幣4000元后逃匿。有觀點認為,李某的行為不構成犯罪,理由如下:首先,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系法條競合關系,根據特別法條優于普通法條的原則,應適用合同詐騙罪;其次,雖然李某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冒用他人名義簽訂合同,騙取對方當事人財物的行為屬于合同詐騙行為,但因其犯罪數額未達到合同詐騙罪數額追訴標準(1萬元以上)的要求,故李某的行為不構成犯罪。也有觀點認為,李某的行為構成詐騙罪。理由是李某的行為同時符合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的行為特征,雖然李某的犯罪數額未達到合同詐騙罪的追訴標準,但已達到詐騙罪的追訴標準,可以認定其構成詐騙罪。可見,當合同詐騙的數額介于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的追訴標準之間時,無論作無罪處理還是按普通詐騙論處,都會產生處罰不公之嫌,司法適用的困境也由此產生。第二、有悖將合同詐騙罪從詐騙罪中分離出來的立法目的。對于為什么合同詐騙罪的數額標準高于詐騙罪的數額標準,司法實踐中一般解釋為:“合同”本身具有保護交易安全的功能,在以“合同”為載體的交易中,交易雙方具有更加審慎的注意義務,因此,在簽訂、履行合同中受騙的被害人,相較于普通詐騙案件中的被害人,其自身過失更大。對合同詐騙罪規定較高的數額標準,一定程度上是對合同詐騙犯罪中被害人過失的一種“懲戒”;加之合同詐騙本身具有天然的高數額屬性,設置高于詐騙罪的數額標準才能拉開量刑檔次,使法律得到更好的適用。但這樣顯然不利于嚴厲打擊合同詐騙行為和保護市場經濟交易雙方的信心,與“將合同詐騙罪從詐騙罪中分離出來,更好的規范和打擊社會市場經濟條件下利用合同進行詐騙的違法犯罪活動”[2]的立法初衷相背離。
基于以上,對合同詐騙罪的數額標準進行重新厘定顯得尤為重要。在綜合考慮立法目的、法定刑量刑檔次、當地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等因素的基礎上,可以以詐騙罪的數額標準為參考,對合同詐騙罪的數額標準進行適當調整,將合同詐騙罪個人犯罪“數額較大”、“數額巨大”、“數額特別巨大”同樣規定為詐騙罪中的“3000元至1萬元以上、3萬元至10萬元以上、50萬元以上”。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的法定刑量刑幅度基本一致,兩高對詐騙罪“數額較大”、“數額巨大”、“數額特別巨大”的規定是有權機關在必然考慮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平衡各罪名數額標準等基礎上形成的,其科學合理性歷經司法實踐檢驗,且兩罪規定同樣的數額標準有助于避免因數額標準不同而引發的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的爭議。
注釋:
[1]陳忠強:《租車抵押獲借款 騙取錢財領刑罰:兼談詐騙罪和合同詐騙罪的區別》,http://www.dfyw.com/sifashijian/al/201309/33672.html,訪問日期:2017年9月6日。
[2]粟暢:《合同詐騙罪與一般詐騙罪的區別》,http://www.chinacourt.org/index.shtml,訪問日期:2017年8月16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