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直
“敵人還有三十秒到達戰場,碾碎他們!”
英雄聯盟的玩家一定對這句話很熟悉,這是剛剛上映的電影《墊底聯盟》開場的背景音效。不管怎么說,這部電影終究還是與電競搭上了關系。
當然,肯定還有很多讀者認為這部電影僅僅是借了電競的噱頭或是怎樣,竭澤而漁的話說得多了也沒意思,抱有這種想法的人也不需要繼續看下去。
那些和筆者持類似觀點或印象的讀者倒不妨接著讀一讀。
隨著電子競技持續升溫,從《電競高校》到《墊底聯盟》,無數的人都試圖將這個新興行業里的故事講給外人聽,這部電影也不例外。
雖說《墊底聯盟》與《電競高校》相比有了更大的投入,但從結果看,這依然是一次失敗的嘗試。
要強調的一點是,對這部電影本身的評價意義不大。導演等拍攝人員技術層面上的問題也好、演員表演層面上的問題也罷,如果存在的話也無傷大雅。因此我們要關注的更宏觀的問題。
首先,即是這部電影存在的意義。養活演員和拍攝團隊自不必話下。這部打著電競旗號的電影其最終受眾無外乎兩類:了解電競的和不了解電競又想了解的。
對于前一類受眾而言,筆者并沒有從電影中獲得更多的同感,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天才捕手》。而對于后一類受眾而言,正如題目提到,電競和主流之間,還真的差了不止一個《墊底聯盟》。
縱觀整部電影,一種臺詞上的不協調感始終困擾著我。可以看出,編劇在盡全力地利用大眾人群能看懂的語言講述電競行業的一些基本規則。然而,不知是受限于本身對電競的認知還是為了突出藝術效果。最終的結果變成了“普通話”與“行業黑話”摻雜在一起。
對于電競愛好者而言,很尷尬;對于不了解電競的人而言,依然不懂,不是看科幻電影時那種不明覺厲的不懂,而是單純地不知道這些人在干什么。
無論是尷尬還是不懂,都會使得觀眾失去對這部電影的興趣。
其次,當大家對電競行業感興趣,但又沒有好的故事時,這意味著任何一個成功講出好故事的電影或是人,都會成為主流社會與電競這兩個交集的接觸點,其所講的故事也決定著主流人群對電競的第一印象,即便這個故事是虛構的。從這方面看,《墊底聯盟》沒有火起來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第一,電競就是電競,沒有必要和其他事聯系在一起。選手走上職業道路大多不是因為什么宏大的夢想,只是游戲打得不錯,外加俱樂部主動找上門。
第二,電競的體育屬性到底是什么?不是跑步鍛煉體力,而是電競與體育一樣,對每一個“動作”上萬次枯燥的練習。這也是這部電影的一大敗筆,電競選手究竟在練什么?他們在比賽里又做了什么?他們身體的傷痛、對體力和腦力的需求消耗在哪里?對于一個不了解電競的人來說,看完這部電影還是不了解。
說到這里,筆者想起今年上半年大火的《摔跤吧,爸爸》。同樣是對體育項目訓練過程的描寫,《摔跤吧,爸爸》中利用對女性選手身體發育的鏡頭表達出了長期訓練帶來的影響——即女性選手為了提高力量等“雄性”因素,在訓練中犧牲了生理上的一些成長。這樣的鏡頭哪個觀眾看了不明白,不印象深刻?
第三,電競行業發展了20多年才擺脫了野蠻生長的初期階段,這意味著項目起碼要男女分開,隊員要從小練習。不是一群有著各式各樣背景的無業游民隨隨便便組個戰隊就可以拿冠軍的。
縱然是為了突顯藝術效果,可是如果這部電影在主流人群里引起了強烈的反響,那么反饋到電競行業身上,也只是錯誤的認知。辛辛苦苦二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這一點是最可怕的。
可能有的讀者會認為筆者過于吹毛求疵,有人關注電競還不好?
今時不同往日,社交媒體給電競本身帶來了極大的主動傳播權利。問題的關鍵不是關注與否,而是關注一個什么樣的電競?
電競當年由于楊永信受到了意外的關注,當電競愛好者和從業者信心滿滿地準備拿出“體育人”的姿態面對主流時,誰知被莫名其妙地扣上了網癮少年的帽子。這樣的例子不在少數。
始終要明白一點,你熱愛電競也好、你在這個行業工作也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別人沒有責任和義務花時間精力去主動了解你。他們只是在地鐵上,在上廁所時看著互聯網上流傳的信息去了解電競。這個時候,誤解也有可能成為真相。
就如同雜志的主編常說的:“電競不缺好故事,缺的是會講故事的人。”如同當年那篇《舉重冠軍之死》一樣,計劃經濟下的體育體制、奧運冠軍的榮耀與落魄、舊傷至死這三點已經構成了大新聞、好故事。
那么誕生于世紀之交、發展于經濟轉軌時期以及選手自身命運與時代洪流之間的矛盾是不是也同樣呢?
把電競的故事講給更多人聽的確是一個好理想。但理想與現實之間往往橫亙著巨大的鴻溝。王家衛為了拍《一代宗師》前前后后花了一年多的時間走訪隱藏在民間的武術家,三位主演為了各自的角色學習了一年到三年不等時間的專業武術。
不是說拍電競題材的電影就一定要成為職業選手,但理想和成就永遠無法直接劃上等號,它取決于一個人的熱情能否支持自己跨越中間的鴻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