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路，走下去就是對的

◎李愛玲

青春的路，走下去就是對的

◎李愛玲

某次出差到威海，與閨密吃完飯開車去海邊兜一圈兒，找一處僻靜的地方停下來聊天。她突然回頭對我說：“十幾年前我要是有穿越的本事就好了，我穿越到現在，看著我們過得這么好，然后就回去告訴你：‘別擔心，眼下這些苦根本不算什么，以后的日子爽著呢！’”

我們大笑。海面暗藍，漁火點點，遠處燈光明明滅滅，像不可測的命運和機緣。笑著笑著，眼角竟有淚滑下來。

15年前，臨近大學畢業，我和上鋪的閨密一起，印了幾十份簡歷，到處奔波輾轉找工作，在人山人海的招聘會上擠得狼狽不堪。

半夜回學校的火車上，我們凍得蜷縮在一角，對著空曠清冷的車廂，就像對著我們迷茫無望的未來。

畢業后，我搬進與陌生人合租的房子，閨密被家人安排了工作，住集體宿舍，每月拿不多的工資，還要分一半給剛上大學的弟弟。

她每次來看我，臨別時都會留張字條：還是要一次次告別。曾經我們以為青春揮霍不盡，時間多得用不完。最終還是要各自上路，孤獨前行。不知道多年以后，我們又會在哪里，過著怎樣的生活，跟什么人在一起。

我穿著體面的職業套裝，踩著高跟鞋出入光鮮的寫字樓。可實際上，我買衣服不敢超過兩位數；去超市只能買泡面；交完房租后生活費根本撐不到月底；發高燒也要咬牙上班，因為請假會扣工資……

那些年，是我人生最孤寒艱澀的階段。我總在加班之后去公司附近的碼頭，看輪船鳴笛起航，然后在夜風里走路回家。

我幻想擁有某種超能力，讓我能提前看到十年之后的自己，是成功還是失敗；讓我知道怎樣走，可以直達目的地。我甚至想，可不可以放棄這幾年的動蕩青春，一步到位，走進攜夫將雛的婚姻里，邁進穩妥平順的中年里去。

15年后的某個傍晚，我在暮色四合里下班回家。從商場偌大的櫥窗前走過，無意間回頭，看見玻璃墻映出的人像。那里面的我，青春不復，長發依然，眼神清亮，腰背筆直。

這是我一直想要成為的樣子—體面的工作，穩定的收入，婚姻、家庭、夢想，當年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此刻都在身旁。

我也懂得那些深夜給我寫留言的姑娘，和當年的我問著一樣的問題—異地戀該堅持還是放棄；不喜歡的工作該忍耐還是離開；付出那么多，生活依然沒有起色，到底值不值得……我知道，她們就是當年的我。每個人的青春都有過那般凄冷倉皇的時刻，風煙大漠，孤獨霜雪。

她們不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而是O字路口，沒有路標，荒煙蔓草。她們煢煢孑立，茫然四顧，灰蒙蒙一片，暗夜無邊。所以，她們才迫切地、哀懇地等一個人來指明：這條路，走下去就是對的。

而我只能告訴你，跟著你心里的聲音走，繼續走。如果你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就蹲下來，替未來的你，抱抱現在的自己。

慶幸這世上根本不曾有預見未來的超能力。因為無從預測，才讓我們沒有捷徑可選。因為無從知曉哪條路絕對正確，我們才更加不敢縱容自己放任懈怠，只能咬緊牙關堅持走下去。只有認真又踏實地走過每一步，熬過恐懼，穿越孤獨，才能去寫一部自己的笑忘書。

青春的無價在于，你敢去愛，去走，去錯，去嘗試，去承擔，去告別。歲月是把雕刻刀，它一刀一刀把我們雕琢成現在的模樣。直到有一天，你終于和我一樣，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在明媚陽光下，在浩瀚星空底，當你再回頭，會多么慶幸當時的自己，即使狼狽心酸，也不言乏力不說放棄。你也沒辜負當初那個茫然無措且焦慮驚慌的倔強姑娘，那個自卑入骨仍砥礪前行的清瘦少年。

直到有一天，你再也不喜歡預測命運，再也不渴望預知未來，再也不需要誰為你開辟前路，指點江山。因為你知道，命運的轉輪，已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