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鳳
罷工“如約而至”。來自巴黎、雷恩、南特、波爾多等市的政府部門工作人員、教師、警察、醫務工作者等法國公務系統人員走上街頭,以抵制馬克龍政府推出的一系列旨在削減公務系統福利的改革。高稅收、高福利極大損害經濟效率,新上位的年輕總統必須直面老問題。畢竟“歐洲病”的福利根子不去,次次揚湯止沸終究意義有限。
“鐵飯碗”朝不保夕
不久前,全法國公務系統共9個工會聯合號召540萬公務員舉行大罷工,抗議馬克龍政府近日出臺的一系列改革措施。
據法國內政部統計,參加罷工的人數約為21萬,規模之大法國十年未見。而法國總工會(CGT)認為,實際參加的人數是上述數字的兩倍。CGT領導人表示,他們希望通過這場大罷工向馬克龍政府一系列削減預算以及親商的改革措施表達“深刻不滿”。領導人指責這些措施“抹黑”了公務人員,對私營企業更有利。
這些改革措施包括在2022年之前削減12萬個公務崗位、凍結公務員工資指數、對退休公務員增稅、對公務員病假恢復設立“不能享受病假補償金的法定期限”等。按照改革議案,明年法國將把公務系統開支削減至160億歐元,并取消1600個公務崗位。
此前私營企業員工組織罷工主要針對《勞動法》改革,本次公務員罷工則是沖著幾條嚴重損害自身利益的措施而來,他們走上街頭“是為了讓政府聽到自己對政改的深刻不滿”。
對于這次公務員大罷工,法國民眾的態度以支持居多,雖然日常生活受到影響,但誰都不愿看到這些措施將來落到自己頭上。一項民調顯示,約57%的法國民眾支持工會為反對改革而發動罷工和示威。
在巴黎參加罷工游行的49歲護士維瓦爾表示,她工作的巴黎公立醫院已經有3名員工因不滿政府改革而自殺。參加罷工的55歲托兒所教員賽爾維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政府也許是覺得公務人員太過懶惰,但她卻認為年輕的馬克龍總統太固執,應該多傾聽公務員們的聲音。
馬克龍自今年5月上臺以來,力推多項改革,包括改革勞動法、教育、財政預算編制、公共生活道德規范,以及簡化行政手續。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所助理研究員張蓓認為,此次罷工的規模和聲勢說明馬克龍的改革觸及既得利益群體痛處,改革面臨的國內阻力根深蒂固而且勢力強大。
公務員數量全歐居首
此次罷工已經是9月馬克龍簽署《勞動法》改革法案以來的第四次。
法國教育部門表示,約20%的小學老師以及16%的中學教師參加了罷工活動。在巴黎,一半的小學教師罷工,70所學校被迫停課。巴黎數所高中的入口被點燃的垃圾桶堵住,部分學生以此表示支持。
除此之外,法國航空公司取消了約30%的航班,巴黎戴高樂機場、奧利機場以及馬賽、波爾多等市的機場航班受到影響,對法國民眾的出行造成干擾。盡管鐵路不屬于公務系統,但行業工會也發出了罷工呼吁。法國鐵路部門表示,高鐵、歐洲之星和部分地區的火車不會受到影響。
據統計,法國540萬公務員約占全國工作崗位的20%,涉及教育、醫療、航空交通、郵政等領域。10日當天的大罷工給法國整個公務系統的運作帶來不同程度的干擾。
法國的公務員數量居歐洲各國之首,養活他們需要花費法國57%的國內生產總值。與歐洲很多國家相比,由于工作穩定、政策福利豐厚,公務員是很受歡迎的職業。且相比私營企業,法國的公務員們實際上享受著終身的就業保障、嚴格的工作時限、更多的休息時間和社會尊重。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副研究員扈大威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采訪時稱:“法國向來具有罷工的歷史傳統,而且不同于歐洲其他國家,法國的福利制度體系相對碎片化,各行各業自成體系,馬克龍的改革觸動了龐大的公務員群體的切身利益,難免遭到大規模抵制。”
福利改革動真格
馬克龍的支持率在今年夏季大幅滑落之后目前略微有所回升,保持在30%左右。分析人士認為,這位年輕的總統可能將決心改革,不會屈服于街頭的抗議活動。
在張蓓看來,現階段馬克龍推行改革的手段、力度以及表態表明馬克龍決心繼續推動改革,“尤其法國乃至整個歐元區經濟的溫和增長勢頭,讓改革推動方依然存在樂觀情緒”。法國總理愛德華·菲利普9日表示,政府不打算在改革立場上回撤。
《政客》雜志評論稱,由于法國公務系統規模太過龐大,若馬克龍堅持改革,可能會讓國家的運作陷入停滯。因此,馬克龍政府必須采取協調措施,安撫公務人員以便政府之后各項政策的順利執行。
菲利普不久前出面接受電視臺采訪稱,公務員們對法國十分重要,“是國家運作的主要力量”。菲利普承諾政府會為因改革受到損失的公務員設立補償機制,包括降低他們的社會保險征攤金,并發放一筆獎金作為補償。
“通過雇員集體談判直到達成勞方與資方的平衡與妥協,這是歐洲福利體系的進步價值所在。但任何福利制度的構建都需要建立在一定的條件之下,但‘條件不允許或者改變的時候,福利制度則必須進行相應的調整,尤其是經濟發展無法支撐龐大的福利體系的時候,否則將無法長期為繼。” 扈大威進一步解釋稱。
在他看來,如今全球化逆風,高福利高稅收的模式造成法國社會勞動成本居高不下,嚴重影響了經濟競爭力,而一味增稅又可能帶來企業出逃的風險,因此必須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做出調整。不過,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新自由主義盛行,一些發達國家砍掉了部分社會福利,造成底層民怨攀升,轉化為不安定因素同樣值得警惕。
(摘自《北京商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