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蓓 袁磊
政治風險對企業海外投資財務風險的影響及機理
◎魏家蓓 袁磊
隨著全球一體化和“一帶一路”戰略繼續推進,我國企業“走出去”的步伐加快,企業海外投資上漲趨勢明顯,然而我國企業海外投資卻面臨著極大的政治風險,將會給企業經營造成財務風險。該文探究了東道國、第三國、母國及地緣政治等影響企業財務風險的政治因素,并分析了海外投資企業政治風險與財務風險的作用機理。
在全球經濟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世界各國都積極投身于資本全球化的行列中,推動本國資源高效配置,共同實現互利共贏。自我國2013年提出“一帶一路”的戰略構想以來,我國對外投資的腳步就在不斷加快。2015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創下了1456.7億美元的歷史最高值,占全球流量的份額由2002年的0.4%提升到2015年的9.9%。據《2015年度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顯示,2015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主要有以下特點:一是投資流量躍居全球第二,實現資本凈輸出;二是存量全球排位居第八,境外企業資產總額超過4萬億美元;三是對外直接投資并購活躍,領域不斷拓展。
然而,在中國“走出去”的進程中,由于和東道國的文化、意識形態和政策制度等政治環境差異,使得中國對外投資頻“亮紅燈”:華為聯合貝恩收購美國通訊設備商3Com公司失敗、墨西哥政府無限期擱置高鐵招標計劃……據統計,中國的境外投資失敗比例高達70%。近年來的研究顯示:政治風險成為我國“走出去”面臨的最大風險,它將導致企業財務預期目標無法達成,陷入財務風險。在海外投資趨勢愈加上升的今天,只有清楚地認識到我國“走出去”面臨的政治風險,才能保障企業擁有一個良好的投資環境,實現預期財務目標,防范財務風險。
通常來說,政治風險指的是各種政治行為或政治事件對企業海外投資經營造成損失的可能性。
學術界對于政治風險尚未有一個明確的定義。國外對于政治風險的研究開始于20世紀60年代,主要從成因和不確定性來定義政治風險。Kobrin(1979)給出了一個被普遍接受的定義:一般地,“政治風險”是指一個國家的政治決策或事件以一定的方式影響整個商業環境使投資者虧損或者賺不到那么多的錢。Wenlee Ting(1988)認為,政治風險是指東道國的政治事件、政策或外匯制度的等非市場因素的不確定性導致企業預期經營結果發生偏離。世界銀行跨國投資擔保機構MIGA在2009年給出了一個廣義的政治風險定義:政治風險是指來自東道國、母國以及國際環境變化的影響導致跨國企業經營中斷的可能性。外國研究普遍認為政治風險對企業經營具有負效應,其他影響并未給出明確結論。
國內學者對于政治風險也進行了探索。趙銀德(2006)認為:政治風險是國家風險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指東道國的政治環境發生不確定變化的風險。而企業跨國經營中的政治風險是東道國政府或政局的不穩定、政策的不連續性使企業經營目標受到影響。韋軍亮,陳漓高(2009)為了捕捉企業海外經營的政治風險,給政治風險下一個寬泛的定義:政治風險是指在東道國境內或境外發生的特定政治事件、活動、政府行為(如政府違約、革命)、社會事件或活動(如騷亂)將首先導致海外企業經營環境變化,繼而使企業經營目標與預期偏離。孟凡臣、蔣帆(2014)認為,政治風險應是由于各類政治行為或政治、社會事件所導致的企業海外投資的經營權益受到負面影響的可能性。
已有的國內外文獻對政治風險定義均是從有關環境和政治環境出發,綜合考慮我國進行海外投資企業面臨政治風險的來源以及其可能對企業經營產生的影響,結果顯示:政治風險大多與企業經營財務風險負相關,導致企業經營與預期目標發生較大偏離。
隨著“一帶一路”政策的推進以及我國企業海外投資的不斷增加,使得我國企業海外面臨的不確定性不斷增加,姚凱、張萍(2006)認為政治風險已成為中國海外投資過程中最大、最不可測、最不可控的風險,它不是單一作用于我國海外投資企業,而是與東道國、國際社會以及我國自身體制制度復雜滲透,共同作用于我國企業海外投資的進程中。
來自東道國的影響。主要體現在:東道國政策法律、經濟管制、東道國治理環境、東道國社會文化差異。
第一、東道國的政策法律對我國企業海外投資的影響主要包括準入限制和貿易保護主義,蠶食式征用,雙邊合作政策。準入限制是指一國政府對外國資本的進入實行不同程度的限制甚至對不同國家的進入者采取不同限制標準。貿易保護主義是指東道國采取非關稅政策形式對本國貿易實施保護,換言之,即企業在海外投資的貿易壁壘增加、貿易爭端加劇,對外投資困難,企業運營成本加大。
蠶食式征用是指東道國通過突擊檢查沒收財物,阻礙外國投資者有效控制使用和處置本企業財產,限制外國投資者使用資源的權力,間接地達到征用的目的。這種征用使得企業們受巨大的損失,由于海外投資的不可收回性,蠶食式征用導致企業直接喪失投資經營的主導權和控制權。
雙邊合作政策是指兩國友好協定,給予合作國一定的政策優惠和投資優待。東道國對于中國的態度決定了我國海外投資的成功與否。以我國在巴基斯坦的投資為例,我國企業通過幫助東道國完善基礎設施、提供便利,加之兩國長期以來良好的關系,使得我國企業在巴的投資進展順利,企業從中獲益,快速實現既定的財務目標。
第二、經濟管制主要包括:稅收制度、外匯政策和匯兌管制。東道國通過提高對海外投資企業征收的稅率,降低企業稅后利潤,企業資金大縮水,直接面臨財務危機,不得不選擇退出對該國的投資。外匯政策和匯兌的管制的影響體現在:當東道國發生國際收支困難時,政府禁止或限制跨國企業將投資本金、利潤及其他合法收益轉出東道國,企業擁有的資本金面臨大幅度的貶值,海外經營成果付之東流。
第三、東道國治理環境:外部影響主要指戰爭、暴力事件;內部影響因素包括:政府機構自身治理情況、官員的腐敗程度。在進行投資國選擇時,海外投資企業主要是考慮該國的外部政治治理環境是否安定,例如有無戰爭和惡性暴力事件。安定且低風險的外部環境為企業提供了一個適宜的運營、發展條件,企業可以在穩定的外部條件下進行新產品研發、資源的開采以及技術創新;另外,在此條件下,員工擁有一個氛圍良好的工作場所,對員工績效有一定的激勵作用,從而可以使得企業快速發展、盈利增加。此外,政府機構自身治理情況和官員的腐敗程度影響的東道國內部治理的兩個因素,對于企業海外投資的經營影響程度不可忽視。政府自治高效可以大大簡化流程,增加決策的執行力,使海外投資企業辦事效率提高;同時,政府機構自身治理情況越好,對于官員的督察體系更健全,內部官僚腐敗的可能性就越小。官員腐敗意味著額外開支,增加企業的交易成本,降低了企業的經濟效益。
第四、東道國的文化差異體現在民族主義、意識形態沖突上。
由于我國企業在國內長期以來發展經營的大環境與政府機密相連,使得我國海外投資企業在東道國習慣性照搬國內的模式:過多與當地政府建立關系,卻不注重建立本土化公共關系,不關注當地經濟發展,雇傭的員工大多來自母國,不能很好地融入東道國的社會文化,與當地公眾缺乏有效交流溝通及協調,導致企業經營發展目標與當地經濟發展理念不契合,很容易遭遇民族主義風險。
來自國際社會的影響,主要體現為第三國干預。第三國干預即指除母國和東道國以外的第三國對母國企業的海外投資直接施加干預或通過對東道國施加壓力間接干預母國海外投資。在中國經濟快速發展,并在世界范圍內產生巨大效應的背景下這一影響更加明顯。美國直接部署了重返“亞太戰略”,意欲亞太在平衡,實質上就是為了干預我國的海外投資發展,對我國實施制裁,我國若與美國所謂的“邪惡軸心國”進行貿易往來,就可能遭受美國間接的經濟制裁、限制投資等;另外,鑒于第三國的政治經濟實力壓力,東道國接受我國企業的投資可能將會面臨來自第三國貿易往來限制,誘發經濟危機,繼而將會對我國企業海外投資實行限制性政策,使得我國企業無法進行正常的海外投資。
來自母國自身的影響。母國的政治風險因素體現在國內相關政策協定執行風險。在我國企業的海外投資項目中,雖然我們與相關貿易國簽訂了雙邊協定,但是據調查結果顯示,這些雙邊協定有部分只是為了走過場,當企業海外投資項目正式實施時,在面臨東道國的一些突發事件時,多數企業無法從已簽訂的協定中獲得實質性的支持或幫助,直接導致企業面臨巨大的風險。再則,中國在海外投資市場屬于“后來者”,對于國際市場的信息掌握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現象,由于我國海外投資發展時間不長,對于投資國相關風險的信息主要來自于世界銀行等機構,這些風險數據更適用于發達國家,對于我國的海外投資風險評估而言,存在一定的缺陷,直接導致我國企業海外投資時搜集的信息與真實情況不對稱,隱含著巨大的經營風險。
地緣政治風險因素。地緣政治風險是指地理和政治結合所帶來的風險。由于地緣政策風險涵蓋的范圍廣泛、作用機制復雜,已經成為當今世界各國對外投資面臨的最大風險。任何一個國家的對外投資都不是純粹的商業行為,都或多或少帶有一定的政策目標。在“一帶一路”的政策和“中國威脅論”盛行背景下,東道國對我國對外投資的目的產生了懷疑,我國在不同的國家面臨著不同的風險:在發達國家,我國主要是面臨著嚴格審查和限制、東道國利益集團的排斥、當地政府的政策歧視;在發展中國家,例如中東、東亞、東南亞及拉美等地區,我國主要面臨的是恐怖主義威脅、邊緣地帶的戰爭、東道國國內政權更迭動蕩等因素影響。
東道國的政治因素對企業投資財務風險水平主要是負面影響。海外投資本身的特性決定了投資成本極高,投資不能輕易撤回甚至是不能撤回。東道國的政治風險越高,暴力、動亂發生的幾率越大、社會治安環境缺失程度越高,企業在東道國投資經營面臨的不確定性越大,當企業無法逃避當地暴力事件或匯率波動時,企業資金的流動周轉型和運營情況將會大打折扣,可能面臨破產或者倒閉 ,與預期海外投資目標發生偏移,使企業的財務風險增加。
國際社會影響帶來的政治風險同樣會給企業海外投資帶來負面影響。國際社會的政治風險主要體現在第三國通過一系列政策手段打壓母國企業,或向東道國施壓。一般第三國的經濟政治實力遠高于母國及東道國,故第三國將會以相關的雙邊貿易或資本流動限制來制裁母國和東道國之間的投資活動進程。迫于外界的強勢壓力,東道國將會對海外投資企業施壓直至企業退出投資,使企業耗費巨大成本的同時幾近破產邊緣。
地緣政治因素同樣影響著企業海外投資財務風險。邊緣地帶一直以來都是政治經濟發展中常提及的敏感地帶,我國資源投資的國家大多集中于中東等地,這些邊緣地國家常年發生戰爭,且近年來伊斯蘭國組織活動更加頻繁,使處于邊緣國家的海外投資企業日常經營可能無法正常開展,面臨的財務風險居于高位。然而,地緣政治風險高的國家一般的對于海外投資企業的限制較低,為了吸引投資推動本國經濟發展,可能會為海外投資企業提供政府的支持,這樣,海外投資企業在東道國的經營反而能夠開展,與之經營發展相關的財務風險也會降低。
兩會上,“一帶一路”再次成為熱詞,中國將會秉持合作、開放、共贏的理念,與沿線各經濟體繼續加強投資,實現共同收益。對于海外投資企業而言,在投資時不僅需要考慮東道國的政治風險、國際社會的政治風險,還應該結合長久存在的地緣政治風險和自身國家政策背景,正確選擇適合我國企業發展的國家:不僅可以解決我們的資源短缺,學習最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使我國“走出去”企業更加多元化,而且也可以使企業將遭遇財務危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實現可持續發展。而這些目標能否轉化為現實,需要我們準確識別企業面臨的政治風險,在“一帶一路”的戰略構想下,與藍圖中涵蓋的國家之間跨越地理和思想上的國界,快速融合,實現經濟合作。
(作者單位:四川農業大學 管理學院)